第80章 送饭不容易
周围的女孩们各个都穿得很是时尚，从她们的口红色号可以看出，每个人对自己的搭配都非常自信。
莫矜突然感觉自惭形秽，这种挫败感在前几天面对趾高气扬的叶韶楚时都不曾有过。
不知道为什么当了几天快递外卖员，这种感觉就会如此强烈。
莫矜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他是高高在上的何总，而她是低到尘埃里的外卖小妹。
本来她以为她们俩没有多大差距，甚至她有时候会觉得起码自己也有学历，说不定还是他配不上自己。
没想到一切都是自己脑补的太多，她的观察力差得一塌糊涂，明明她和何一龙初遇的那几次，都是在价格不菲的饭店。
后来又在片场相见，她竟然真的会相信司机兼群演那一说，也许她对自己真是太不自信了，甚至遇到一个看起来气质不凡的人，她在心底面也宁愿相信他是一个平凡的人。
莫矜突然反省自己，这些年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自卑？自卑到骨子里面？以至于会如此怯场，但凡稍有一点压力，她都会手足无措，继而语无伦次。
她长得不丑，也不是没有才华，可凭什么会自卑？
就像现在一样，之前她一直觉得是自己不过是放弃了一个滥情的人，现在看到受人恭敬的何总，她突然有种被玩弄的感觉，原来一开始何一龙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态，连真实身份都没有告诉她。
或者他说过，她不愿意相信！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也只是昙花一现，不想再去考究，她本来想这么冷着何一龙，他也许会向她忏悔，向她道歉。
她实在是太天真了！
“哪份是烧腊？”其中一人打断了莫矜的遐想。
莫矜手忙脚乱地从一堆纸质饭盒中寻找。
“我的排骨饭呢？”
又有人问。
显然到了饭点，围向吧台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何一龙的视线也不禁飘向这里，莫矜连忙低下头，生怕被认出来。
她现在穿的是最普通的运动服，头发胡乱地扎成丸子头，经过风吹日晒，她现在这副模样可不是日系小女生的样子。
“等一下。”莫矜压低嗓子说话，生怕被何一龙听初是自己的声音。
有些人已经不耐烦了。
“快点啊，饿死了。”
莫矜的手更慌乱了。
好不容易抽出了那份烧腊饭，正要递给刚才那个女孩的时候，没想到有人也正把手伸进来找饭，莫矜扬起的手刚好撞到他的胳膊，莫矜手里的那份烧腊饭被打翻在地上。
“Mygod，我的饭哎，赔我。”刚次那个女生早就怒不可遏。
莫矜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没事了吗？我的饭怎么办？耽误我的时间怎么办？”女孩丝毫得理不饶人。
“我赶紧给你定一份，一会就送来。”莫矜连忙拿出手机。
她不想再争辩什么，本来按理说不完全是她的错，毕竟刚才是因为别人抢饭才导致了这个场面，可是等她回过神来，刚才抢饭的那个男生找到了自己的饭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她环视了一圈办公室，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记住那人的长相。
“还看什么？赶紧去拿。”刚才那个女生火急火燎地说。
“真是气死我了。”
“等会我同事会送来。”莫矜下面还有很多单子要送，时间晚了别人一个差评就可能让她的提成打折。
“不行，你说定了，万一走了没人送怎么办？你身份证给我看下，我拍个照。”女生说。
莫矜没想到送个外卖还要被人扣身份证。
“我没带，这样吧，那我退你钱，那份饭给我好了。”
“你什么意思？你退我钱，我再买饭，让我当晚饭吃吗？”
“那你说怎么办？”
“你别走，饭送来了再走。”
“不行，我后面还有很多单子。”莫矜急得快哭了。
这都是报应啊。
莫矜想起自己以前也曾经为快递员送的晚了给差评，现在想想其实完全可以互相理解一下的。
吵闹声吸引了何一龙，何一龙朝这边走过来。
“怎么回事？”何一龙问旁边的员工。
“何总，一点小事，一个外卖小妹把琳达的饭撒了，不想赔就走，琳达不让。”好事的人转述了这个情况。
“让她走吧。”何一龙说。
莫矜听了觉得好温暖，果然还是何一龙。
“待会直接投诉店里就行了，别在办公室吵，影响形象。”何一龙接着说。
莫矜没想到这些话从何一龙的嘴里说出来，他果然很冷血，站在高层的人根本就没法体会底层人民的悲哀，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去体会，因为他们之间的时间成本不一样。
网上经常有文章说不要和穷人打交道，因为穷人的时间不值钱。
贫穷再次让莫矜觉得很无力。
莫矜从口袋里抽出100元放在了女孩手里，然后郑重地向她鞠了一躬。
她虽然穷，但她不愿意再被人践踏自尊。
宁愿花钱买尊严。
女孩接过钱傻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还要找她，那份饭三十多，莫矜现在用三倍的钱。
“饭还是会送来，钱你留下。”莫矜说完转头就走。
何一龙本来正想回办公室，听到这句话，突然觉得声音很熟悉，转头来看时，却发现莫矜已经迅速离开了。
他追到电梯口，竟然没有人，何一龙有些失落地往回走，办公室的人不知道何总怎么了，似乎在他们面前何总一向是充满智慧和威严，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失魂落魄过。
莫矜并没有从电梯离开，而是从楼梯下到了下一层，避开了这层的所有人，她就是担心会被何一龙看见这窘迫的一幕。
她一层层地送饭，都不敢再坐电梯，直到送到了展戈那一层。
冯波出来领饭：“今天怎么这么慢，我以为你们现场杀的鸡呢。”
面对调侃，莫矜没有回答，眼泪已经在她的眼睛里打转，她拼命控制着自己。
冯波见人没有接腔，觉得有些奇怪，再想看看这个女孩的模样，竟发现她的眼睛有几分熟悉，虽然口罩遮住了大半个脸，但他还是低下头去看莫矜，试图认出她。
莫矜偏偏转过头不让他看，放下东西她就赶紧跑开了。
今天已经够丢人，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一个堂堂研究生本应该在这种办公楼里工作，可是现在却在给他们送外卖，莫矜不禁觉得自己真是逊毙了，她恨自己软弱的性格，她擦了擦眼泪，对自己说：一定要改变，她跟他们没什么区别，凭什么他们可以在这里怯意地工作，而自己却只能被他们呼来唤去。
莫矜开始留意云巅大厦的工作机会，同时她也避开再抢68层和58层的单子。
今天从68层一直走下来，她的腿几乎废了，而且忙碌了这么久，却赔了一半钱，越是底层工作越是不容易，她终于体会到了这点。
何一龙从琳达那里要到了外卖店的联系方式，他离开公司，找到了莫矜工作的地方。
看着莫矜吃力的把一份份盒饭放进保温箱，然后拖着沉重的电瓶车，他的鼻子莫名一酸。
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她明明可以过得更好一点，却非得坚持这样的生活。
何一龙想不通，自从上次居酒屋见了面后，她就开始消失了，那天他喝得有点多，后面的事都想不起来了，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他以为莫矜喜欢上了别人，他甚至想莫矜可能就是一个抓飞虫吃的女人，抓到一只更肥的当然会舍弃之前的。
他默许杨柳解除了她的合作关系，只是想对她表示愤怒，可是她到底在做什么？
不是还有齐尔吗？
难道都是假的？
何一龙就一直在店门口等着莫矜，看着她进进出出。
终于过了饭点，莫矜放下电瓶车，往绿苑公馆跑去，何一龙就更看不懂了，明明是可以住绿苑公馆的人，为什么偏偏做的是这种工作？
好奇心让他跟着她，直到她的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