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踹一脚

  七人穿过峡谷,眼前一亮,一片片连绵的宫殿错落有致的耸立在几十个山头之上,古朴的建筑群给人一种肃穆庄严的感觉,斗拱交错,雕檐绣槛,青蓝色琉璃瓦,灰白色的墙壁,墙上似乎有云雾般的图案,距离偏远,看不真切。
  除了建筑之外,颇引人注目的眼前有一个平整宽阔的广场,一百来顶帐篷行列有序的安在上面,帐篷与帐篷的距离不远也不近,既不会让人感到没隐私,也不会让人觉得被孤立。
  人声绰绰,柴无缰等人走近,一个身穿青衫的中年男子迎了过来,笑容可鞠,声音温和,“欢迎来到稷下学宫,你们先找一个空的帐篷休息,里面备有食物饮水,等时间到了再行安排。”
  司徒艾静火急火燎的问道:“大叔,来了多少组了啊?”
  中年男子笑着应道:“我姓齐,你称呼我为齐先生即可。你们来得不算晚,也不算早,算上你们,已有六十七组到齐。”
  司徒艾静略感失落,没想到有这么多的组别比他们还早到,她还以为他们已经算是快了的。
  “你们先休息一下吧,挂有牌子的帐篷都是空的,你们选定后把牌子摘下来就是了,时间一到,学宫祭酒会给你们讲话训诫,之后会有其他人帮你们安排起居的。”
  “不要喧闹,不要随意进出他人帐篷,注意这两点就行了。”
  他们不在意这一条,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齐先生吩咐几声之后就退开了,七人兴致盎然的找空帐篷。
  突然传来一声怪里怪气的打招呼,“哟,这不是拓跋旭吗?”
  拓跋旭回头一见,既然是曾经的队友,虽然不齿他们的为人,但也没必要相逢不相识。
  拓跋旭淡淡的说:“原来是王梭荣。嗯?周见和赵三铎呢?”走进的七人中,他只认识四人,不由好奇的问这王梭荣。
  王梭荣衣着富贵,面红齿白,腰挂翡翠佩玉,神情倨傲,“他两人跟不上脚步,自然被淘汰了。倒是你,脱离我们之后又是傍上哪条大腿,混进了稷下学宫。”听他这话,想来是对拓跋旭的离开心存芥蒂,因此才见面讽刺了几句。
  拓跋旭脸色铁青,不待他出口,司徒艾静就抢先怒了,“你们就是拓跋以前的队友了?那害我们背黑锅就是你们了?”
  王梭荣眼前一亮,心神一晃,这女子粉面薄怒,黛眉轻拧,红颜怒火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司徒艾静见他这神情,面露不屑鄙夷,这种神情他见多了,眼眸中全是淫思邪念。
  王梭荣回过神来,摆出自以为帅气的笑容答道:“好一个顾盼嫣然,倾城倾国的美人儿。在下王梭荣,大周王氏家族的嫡长子,今日有幸见得美人儿,不知这背黑锅从何说起?”
  司徒艾静说道:“大周王家?没听说过。就是你们砍伤了三圆村的村民,害我们被追杀的,今日见面,正好清算这一笔账。”
  王梭荣一窒,王家在大周算得上高门望族,本以为这女子气质高贵,不比凡俗,故而自报家门,不料司徒艾静一句话就把他呛到了。
  柴无缰在一旁偷笑,有趣的看着这王梭荣吃瘪,司徒艾静岂会在乎他是否高门望族,她刁蛮骄横不假,可要是她看不顺眼的人,就算是卫君斐这样地位的人照样没给好脸色,更何况一个比卫家还不如的王家。
  王梭荣余光见到柴无缰的笑脸,见柴无缰衣着普通麻衣,平民模样,顿时就怒了,横眉冷笑道:“哪来的贱民?贵族也是你能来嘲笑,是活腻了不是?”
  柴无缰自打离开家乡之后,三天两头被人嘲笑贱民,虽说柴无缰并不自卑自己的出身,可总这么被骂,泥人也有三分火,加上眼前这人还给过他们一口大黑锅,更是火冒三丈。
  王梭荣见柴无缰脸色涨红,却不搭话,以为他的自惭形秽,正要多嘲笑几句,又发现了纳兰千罗,戏虐的道:“原来还有一个毫无自知之明的小人也在,今天倒巧,蛇鼠一窝都凑到一块了。”
  此言一出,后面的有三人也认出了纳兰千罗,开口嘲笑了起来。
  柴无缰怒发冲冠,冷不丁一脚闪电般踹向王梭荣,王梭荣哪里会想到柴无缰一介贱民,居然敢动手,完全没有应变,被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得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这一番变故,王梭荣一方都愣了愣,随即摩拳擦掌,纷纷叫骂起来,引得其他许多人来围观看戏。
  纳兰千罗、司徒艾静一阵叫好,本来他们就想动手了,反而被柴无缰抢先了。
  王梭荣从地上站起来,咬牙道:“小贱民,居然敢对老子动手,今天非废了你不可。”
  柴无缰撇撇嘴,拍了拍踢人的脚,似乎嫌弃踢到王梭荣觉得脏一样。
  这时候,突然有人说了一句,“何事如此喧闹?不是说过学宫之内不许生事的吗?”
  众人转头望去,原来是齐先生闻得喧闹赶了过来,于是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
  柴无缰笑着答道:“齐先生,我们见到熟人,不由寒暄了几句,声音大了点,实在不好意思。”
  齐先生黑着脸看向王梭荣,王梭荣压住心中的火气,换上一张和煦的笑脸,说道:“齐先生,的确如此,叨扰了您,真过意不去。”王梭荣刚吃了一个大亏,此时杀人的冲动都有了,不过初来稷下学宫,不能太过招摇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于是配合着柴无缰的话茬接了下去。
  柴无缰笑着看向王梭荣,心想不愧是贵族公子哥,这变脸的本事都快比得上司徒艾静了。
  王梭荣一脸温润笑容的对视柴无缰,说道:“兄弟,来日方长,我们以后再叙旧,到时候再好好招待兄弟你。”
  柴无缰说:“好说好说。”柴无缰听出了他的画外音,也不大放在心上,因为柴无缰也想再揍他一顿。
  王梭荣抱拳一礼,笑容和煦,无可挑剔,只是转身之后的眼中闪过阴冷之色。
  齐先生见状,也不多言,朝着围观的众人摆手道:“都散了,都散了。聚集在一块看别人寒暄,这叫什么事?”
  柴无缰心中好笑,这王梭荣倒也能忍,也不以为意。
  经此一事,众人心情泛泛,于是随便找了一个空帐篷休息,进入帐篷,左右右“哇”的一声就冲到一张方形大铁台之上,上面摆满了吃的,各种各样,有些是左右右连见都没见过的,左右右也不讲究,直接开吃。
  “好吃,不错,你们快来吃啊。”
  柴无缰都不急得吃,大量去帐篷起来,帐篷颇为宽敞,放置着七张床铺,虽然简陋,但比起他们这两晚露宿丛林,还要防备着其他人或野兽攻击好得多了。
  柴无缰躺上床铺就呼呼大睡,还做了一个梦,梦中出现了顾空,他像一个巨人一样俯视着自己,又像一个老者在絮叨教训,对于顾空,柴无缰不知道是畏还是敬,或许两者都有吧。R,酷S匠h网(首g发=0)
  “叮叮叮”,一阵清脆的钟声被敲响,柴无缰醒来,掀开帐篷走了出来,原来此时已经是清晨了,清晨的钟声听起来格外悦耳,同时走出帐篷的还是其他许多的人,纷纷朝着敲钟人看去。
  齐先生一手提钟,一手提锤,节奏轻快的敲打,“在场的各位学子,欢迎你们正式进入稷下学宫,这一届的稷下学宫,招生七百,你们就是属于这七百人的一员。肃静!现在,各位学子排成两列,跟着我,去接受学宫祭酒的训诫。”
  所有人压住心情的雀跃,列好队伍紧跟着齐先生,穿过一片果林,踩在鹅卵石上四处打量,果林尚未结果开花,却郁郁葱葱,一股清新味道扑鼻而来。
  走出果林之后,踏上一条笔直的青色石砖铺就的人行道,一座巨大的钟楼威严耸立。
  穿过钟楼之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一条庄严雄伟的石阶,石阶陡而不峭,共有九百九十九级,皆有花岗石砌成,宽七七四十九尺,设有十一个平台,每个平台的两边树立人形雕像。
  “这些雕像,是为稷下学宫付出生命的英雄们的雕像,正因为他们的存在,学宫才能在战火中得以幸存,正因为他们的存在,稷下学宫才不曾成为一家之学宫,至始至终都是天下人之学宫。”
  齐先生肃穆的声音在前方缓缓响起,让所有对这些雕像好奇的新生们心头一颤,“天下人之学宫”,这六字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又何其艰难,这其中的代价,就是无数英雄的热血和头颅。
  乱世多战火,任何东西都有可能被战火燃烧成灰烬,可是在天下一统的年代,成为天下人之学宫更是艰难,为了一家之姓的统治,又有哪个君主愿意允许百家思想的存在?谁不想将稷下学宫纳为一家之学宫?
  然而,稷下学宫自此依然保有超然的地位,不是哪个君主仁慈的结果,能成为君主的人物,又岂是仁善之辈?稷下学宫培养了多少天骄英才?想必谁也难以说清,可他们的殚精竭虑,舍身成仁,才有的稷下学宫的今日。
  齐先生在说出这番话的语气,充满了肃穆与虔诚,那是他在为稷下学宫的骄傲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