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司徒城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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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再不出发，就赶不上稷下学宫的招生了。”声音轻柔而恭敬，说话的是一个侍女模样的人，虽说是侍女，但也是身穿绫罗，插金戴银，粉面朱唇，粉光脂艳。
  “赶不上就不去咯，我又不稀罕。”被称作小姐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正在吃着什么东西，声音含糊。
  只见少女身上穿着缕金花红绸缎，眉毛如两弯柳叶，双眸有如一汪清水，嘴角一点美人痣，年貌虽小，却也出落的花容月貌，若带她长大，那可不引得无数风流男子竞折腰。
  闺房内，珠帘绣幕，雕檐玉屏，铺陈华丽，桌上除了几碟精致小点心外，还摆放一小狮子金炉，渺渺香烟，说不尽的珠光宝气溢满屋，香气缭绕作玉宫。
  侍女闻得小姐不愿出发，连忙道：“小姐，你天资不凡，不去学宫太可惜了，听说这稷下学宫是世间一等水准的学府，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得。”
  小姐吃的津津有味，完全不搭理她。
  侍女循循善诱道：“小姐，去学宫学得一身好本事，也算为那天下女子争口气，好叫他们知道，咱们女子不输男，小姐你巾帼不让须眉。”
  “小姐，你再不出发，错过了及时，老爷可就要打死我了。”
  “小姐，你就可怜可怜我这小婢女吧。”
  这位侍女苦口婆心的劝道，哪怕装可怜卖萌也无济于事，估计是嫌弃这侍女说得聒噪，少女拿一块点心直接塞进侍女的嘴上。
  “我说，小花，你再不闭嘴，我就给你改名为大嘴了。”少女不耐烦的说道。
  侍女欲哭无泪，连死的心都有了，她本名为花菱萦，“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有如江南水乡的采菱女，婉约可人。
  可惜小姐嫌弃她的名字拗口，就直接改为了小花这等俗名，那也就算了，至少还是个女子名字。
  可她一个娇滴滴的佳人，要是再被改成“大嘴”，那就真是没脸见人了，会被府里的其他人笑死的，她一想象有人叫她“大嘴，大嘴”，她就慌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女儿，你准备好了没有啊，娘和你爹来了。”说话的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女的容貌丰美，袅娜多姿，鲜艳妩媚，男的棱角分明，朗眉星目，气宇轩昂，浑身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侍女连忙躬身行礼，“老爷，夫人。”
  “小姐怎么还没收拾。”少妇扫了一眼房间，不悦的问道。
  “夫人恕罪，是小姐不愿……”侍女小花连忙跪地辩解道。
  男子摆摆手，示意侍女不必多说，让她退下，他的女儿，他自然知道有多难缠，两人走进少女身边坐下，柔声道：“女儿啊，为父和稷下学宫里的先生有些交情，你去了之后，他会照顾你的。”
  少女登时发作，拿出放点心的盘子，就狠命摔倒地上，满脸泪痕的气道：“爹和娘都不要女儿了，想把我赶走，我说不去什么稷下学宫，你们还逼我去。”
  少妇急得搂着少女道：“宝贝女儿啊，不要哭，你一哭娘就心疼。娘和爹怎么会不要你呢，只是机会难得，是为你好啊。”
  少女一挣扎，挣开少妇的怀抱，梨花带雨道：“我才不要你们为我好，你们就是不要我了，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们的女儿啊，想来我是从街边捡来的，现在要赶我走了。”
  男子连忙哄道：“乖女儿，你可是爹娘的心肝宝贝，哪里就是捡来的，你说街上能捡到这般水灵俊俏的闺女吗？”
  少女听如此说，一想大有道理，但泪留不止，趴在桌上直哭，“我不管我不管，爹娘就是不疼我了。”
  两人面面相觑，少妇一看女儿这般哭，心软道，“老爷，要不就算了，不去学宫了。”
  少女猛一抬头，扑到少妇怀里撒娇道：“还是娘对我最好。”此时此刻，哪里还有泪意。
  “咳咳。”男子捂着嘴假装咳嗽。
  少妇反应过来，这时候不是心软的时候，若是不狠下心肠，府里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这个少女，名为司徒艾静。可从小就没有静过，古灵精怪，刁钻蛮横，横行霸道，隔天差五就闯祸，祸害府里不说，还把这座雄城搞得乌烟瘴气。
  这座城的名字，是以司徒家的姓氏来命名，司徒家就是这座城的主人，在天水之地，司徒城是超然的存在，再司徒城，司徒家就是超然的存在，这座城自建城开始，就只有一个姓氏，那就是司徒。
  城主，司徒烨。
  城主夫人，艾流萤。艾姓，天水皇族氏。
  司徒艾静，是司徒家和艾家的女儿。
  每次司徒艾静不安分的时候，司徒烨就头疼，深感名字取错了。曾经对着女儿感慨起名事，感慨之后他就后悔了，得咧，因为女儿就迷上替人改名这件事。
  下人们的名字几乎被改了个遍，不是叫小花，就是叫大花，要么就是番薯，或大脚，偌大的城主府，全是些俗名。
  知道的，称赞城主府有乡村风，竖起大拇指说是亲民。
  不知道的，他奶奶的这是进了哪个村落。
  刚开始还会阻止她，可以阻止就是一哭二闹三绝食，撒娇卖萌耍无赖，最后只能由着她去了。
  这也就算了，毕竟只是改个名字而已，无伤大雅。
  她鬼点子甚多，想起哪出就是哪出。
  说想看烟火，大半夜里，众人皆入眠之时，她就点燃烟火，满城绽放，场面震撼，炸得民众一愣一愣的，刚开始还以为哪方不开眼的人来攻城呢，连续放了三天，没人能睡一个好觉。
  作为女儿身，也不知她什么想法，却总和男人争风吃醋。司徒城里大小家族的纨绔们，谁敢和她争女人？没见天水之地二品大员的儿子就折了一条腿。
  更要命的是突发奇想，去司徒城最大的妓院包场子，叫上所有的姑娘陪她，还问那些姑娘教她如何接客。气得他父亲司徒烨雷霆大怒，深感女儿败坏门风，于是就把那间妓院给查封了。
  得了，还是舍不得打女儿呢。
  司徒城中的望族吴家的公子娶亲，她愣是派人把新娘偷偷换成了一头猪。迎亲的队伍把喜轿接到大门口，新郎揭开布帘一见。
  哇，皮肤白皙，白里透红，体态丰腴，珠圆玉润，好一头又白又肥的猪。
  吴家公子见到这一幕，气得当场怒吼发狂，吐了好几口血，留下了面积难算的心里阴影，至今未娶。
  吴家势力不弱，在天水之地也是响当当的家族，高门望族，最重脸面，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抽吴家耳光嘛，而且还是凌空的抽，吴家羞愤难忍，差点失去理智和司徒家闹翻火并，还是司徒烨亲自出面，软硬兼施，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诸如，殴打纨绔子弟，羞辱读书人附庸风雅，纵马冲撞官员座驾之类的，那都不叫事。
  所以嘛，在得知稷下学宫招生的时候，司徒烨欣喜若狂，感觉机会来了。和妻子一商量，一拍即合，决定把女儿送去学宫求学。
  不料女儿完全没有“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的觉悟，听说这事一点都不兴奋的，就想赖在司徒城不挪地了，才有了上面的那一出。
  司徒烨语重心长的说：“女儿啊，爹不忍心你荒废天赋才忍痛送你去稷下学宫的。你要理解父亲的一番苦心。”
  艾流萤道：“既然你父亲这般打算，乖女儿你听话好不好？”
  司徒艾静擦着眼泪，满脸委屈的说：“我……我就是舍不得爹娘。一去三年，时间这么久，没有女儿陪伴在二老身边，女儿不放心啊。”
  “唉，爹也同样舍不得你啊，只是为了你的将来，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司徒烨忧伤的说，轻叹口气，内心狂吼，“才三年啊。女儿啊，你就赶紧答应吧，再被你这么搞下去，城里的人不造反才怪。”
  “女儿懂事了，知道体贴父母了。三年真的太久了，一想到和乖女儿分别三年，我的胸口就一阵郁结。”艾流萤耳根软，被女儿这么一说，泪水哗啦哗啦的流，跟丈夫求情，“老爷，还是别让女儿去了吧。我舍不得啊。”
  司徒艾静见母亲被自己策反，站在自己一边，眼眸闪过一丝狡黠，抱着母亲痛哭流涕。
  司徒烨暗叫一声糟糕，一边伤感的拍拍女儿肩膀，一边盘算着怎么劝说。
  “一家子哭哭啼啼像什么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老头子死了呢。”一个老人站在门口，声音浑厚，双眼深邃，充满着智慧。
  “父亲。”
  “爷爷。”
  三人听到这声音，同时喊道，起身对老人行礼。
  司徒烨朝父亲深深望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知子莫若父，老人似乎知道司徒烨的意思，微不可察得点了点头。
  老人走到孙女身边，一脸慈爱，手掌覆盖到司徒艾静头上，爽朗的笑道：“静儿，稷下学宫可好玩了，什么人都有，你准能折腾尽兴。”
  司徒艾静眼睛一亮，猛然抬头，看到爷爷一脸肯定的表情，甜甜一笑，“羞涩”的点了点头。
  司徒烨顿时目瞪口呆，心里对老爹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果然姜是老的辣，白费自己说那么多大道理了，这小魔女一心想着玩，哪理会大道理。
  这一天，一行排场豪华的队伍浩浩汤汤的离开司徒城。
  这一天，满城欢呼，酒香四溢，鞭炮热烈。
  这一天，司徒艾静，咧嘴笑言，“稷下学宫，好玩的地方，可不要让我失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