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草原的雏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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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的一破空声，一根箭矢穿透高空上的飞鹰，哀鸣一声，笔直落地。阵阵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十多铁骑挥鞭纵马，从一点点的黑影逐渐变大，其中一骑从中冲了出来，俯身一探，将落地的大鹰抓上手，马匹受惯性再跑出十来米，马上之人一拉缰绳，骏马嘶鸣，前蹄离地，稍转马头。
十来声“好”同时响起，为前面那人喝彩，驱马靠近。
“少主，您这手箭术实在漂亮，尽得大汗的真传。”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竖着拇指赞道。
“阿古拉大叔，我这箭术比起父汗，还差着远呢？”射鹰的一骑上端坐着一个少年，十几岁年纪，头上戴着毛线帽子，身披黑色披风，坐骑上挂着一壶箭矢，还有被射透的鹰，少年高鼻深目，眼神犀利，轮廓分明，左手握弓，形态威武。
“哈哈，少主，你阿古拉大叔这话说的不对，要我赞木来说，你这箭术可不输你父汗。”另一个肩宽腰窄，身穿淡黄武士服的汉子道，“大汗在你这年纪，可没你这般犀利的箭术。”
被称为少主的少年爽朗笑道：“好，赞木大叔，就冲你这话，请你喝酒。”说完从腰上摘下一酒囊，抛给赞木。
赞木一手接住，咕噜咕噜的喝起来，洒了胸襟一片，“好酒，痛快。”然后又抛给少年。
阿古拉笑骂道：“赞木，你这家伙为了骗酒喝，马屁功力有见增长啊。”
赞木一蹬，“滚犊子，老子说话可比你实诚多了，这话当着大汗的面我一样照说。”
另一个汉子打岔道，“你这话说给大汗听，大汗指不定又赏你好酒了。”
“哈哈哈，安图大叔，你说没错。”少年接口道，打开酒囊，灌饮了几口，“安图大叔，你说父汗为什么不远千里要让我去稷下学宫学习中原人的东西啊。草原上的男儿，靠的是手中的刀箭，座下的骏马打天下，没必要去学那些娘们一样的中原人吧。”
赞木道：“少主这话说的好，草原上的英雄，哪里就比不过中原了。随你父汗征战四方多痛快，真没必要去什么玩意的稷下学宫。咋了，阿古拉你瞪我干哈呢？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话音刚落，数人附和同意。有人说中原人奸猾狡诈，有人说懦弱胆怯，有人说没信义。
“闭嘴。”安图一喝道，“你们这么说，会让少主对中原人有先入为主的偏见，影响到少主今后的判断的。”
安图在这行人里威望颇高，此话一说，众人纷纷闭嘴，天不怕地不怕的赞木就怵安图，还想再说几句，被他一瞪又收回肚子。
安图随即神态郑重的看向少年，“少主，你是将来要继承大汗之位的人，看人看物要绝对的客观理性，而非是只拣自己喜欢的听，凭个人喜恶任用将领，只有做到心如明镜，才能作出最正确的判断。”
少年一呆，安图的话有如暮鼓晨钟般，让他警醒，当下握拳砸胸，郑重的说道：“安图大叔，是我错了，我不该带有偏见小瞧中原人。我，拓跋旭，由衷感激安图大叔。”
安图大为欣慰，这就是大汗命他护送拓跋旭的原因了，希望能路上教导他如何做一个明英的君主，“少主，知道我最欣赏你的是什么吗？”
阿古拉笑道：“少主还有不让人欣赏的地方吗？”其实这话倒不是奉承话，这个少年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从小表现出种种不凡，力能扛鼎，百步穿杨，豁达仁厚，豪情义气，因而早早就被确定了继承汗位，更让他们这些桀骜不驯的人心服口服，他们这一行人，随便拿出谁，都是名震草原的英雄，可此刻却心甘心愿担当护卫。
赞木附和道：“就是就是，少主作为少主，我服气。”
拓跋旭也猜不出安图欣赏他哪点，玩笑道：“想来不会是我的酒量吧。”
“我也不卖关子了。我最欣赏少主的一点，是你能听进他人的话。这对于一个君主而言，是至关重要的。”安图笑着道，感慨一声，“要是换成大汗的其他儿子，被我那么一说，就算当下不给我脸色，心里多半也是不屑，哪像少主，这般郑重的认错并改正。”
拓跋旭虽然豪迈豁达，可被内心敬重的安图大叔这么一夸，也颇为不好意思，脸色微红。
一行人大感惊奇，少主还有羞涩的时候，纷纷大笑。
安图见少主窘态，也不继续笑话，道：“我来回答少主原来的问题吧。大汗命你进稷下学宫，用意非常简单，就是让你去学习中原人的兵法韬略、文治武功。”
拓跋旭若有所思的道：“草原各部落纷争不断，连年征战，父汗一直都希望草原各部落能够团结，而不是为了牛羊、牧场、奴隶等理由就轻起战端，但各部落首领却是谁也不服谁，父汗也难以在草原做到一家独大，所以父汗希望我从中原学成归来，帮助他一统草原吗？”
安图点点头，解释道：“不止如此，中原诸国现如今也是群雄并立的局面，尚无余力顾及到我草原部落，可是，如果等到中原建立起了大一统的帝国，而我们还是分裂状态，那就太危险了。”
赞木不屑的道：“那群软脚虾能威胁到我们？给老子两千兵马，就可以杀得他们屁滚尿流了。”
“不读书的家伙，就知道横冲直撞。”安图鄙夷的看了赞木一眼，不知道想起什么人，抬头望天，喃喃道，“你是没遇到中原真正的英雄。”
赞木嘟喃道：“说的你好像见到一样。”
安图也不理他，看向拓跋旭，“知道你父汗为何叫我一路随行吗？因为我年轻时曾游历过中原诸国，大汗希望我能告诉有关他们的风土人情，以免你吃了大亏。”
拓跋旭惊讶的道：“安图大叔原来还去过中原啊，那里是怎样的？有何英雄人物？”
安图说：“有的地方繁花似锦，有的地方生灵涂炭，国与国的利益纷争，人与人的狗苟蝇营，各种勾心斗角，比起草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拓跋旭略微失望，安图看在眼里，说道：“少主，千万不要轻视中原之人。中原之地，英雄辈出，我曾遇过一个英雄人物。”
少年眼睛一亮，“怎样的英雄人物？”
“无人能及。”
“你就吹吧，我就不信还有比大汗还英雄的人。”赞木不服气的说道，其他人也不满意安图的说法，表示不相信。
稳重老练的阿古拉听到安图说出“无人能及”这四个字，心中愕然，他知道安图从来都不是说大话的人，即使效命于大汗，却从未如此评价过他，不由好奇道：“他是谁？”
“柴济周。”
“柴济周？”
“安图大叔，你快说说，他如何英雄了得，当得了你这评价。”拓跋旭连忙道，他平生最敬重英雄，最喜与好汉结交，听说中原居然有这么一号人物，恨不得能与之对饮几壶酒，此时着急的听安图大叔仔细道来。
安图摘下酒囊，猛灌了几口，轻轻擦拭嘴角，在拓跋旭催促下，娓娓道来。
“少年时，浪荡不羁，玩世不恭；国难时，横空出世，力挽狂澜。天才绝伦，举世难逢敌手；运筹帷幄，三年灭一强国；纵横捭阖，诸强无不胆颤。”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勾勒出一代天骄人物的生平。
众人久久不语，一行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滚趴过来的人物，自然听得懂安图简单的几句话代表的是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底下不知干了多少血。
“这样的人物，果然英雄了得。”拓跋旭深吸了一口气，“安图大叔，你认识他吗？”k更q新@最yX快上f酷匠!网f｝0)
安图沉默良久，感慨说道：“我当然认识，还和他交过手，喝过酒呢。”
阿古拉不由问道：“哦。身手怎样？酒量如何？”
安图看着众人一脸好奇的模样，苦笑道：“二十年前，在大周和他打了一架，打不过他，不服气就和他比喝酒，还是被他撂倒，他应该比我还小几岁。”
一行人惊叹不已，他们可是知道身边的这个安图，武功了得，在草原都能排进前十的好手，居然打不过比他还小的人。
赞木突然问了一嘴，“你和他交手几招。”
安图脸色一滞，转头看向别处。
“说啊。”
“你管这个干嘛？”安图把脸一板，没好气的道，看到拓跋旭充满好奇的眼神，叹了口气，“三招。”
“什么？”
“怎么可能？”
“你确定？”
众人接受得了安图打不过人家，但难以想象他居然只能在人家手下撑三招，这就有点骇然了。
安图看了他们的表情，翻了翻白眼，心中补充，“前两招只是他为了试试我身手，而让的，更得到他的指点武技才突飞猛进的，可这个我才不会说呢。”
拓跋旭兴奋的道：“安图大叔，这趟去中原，能见到他吗？”
安图驾马前行，淡淡忧伤，淡淡的说，“可惜他已经死了。”叹息一声，幸好他已经死了。
拓跋旭知道安图大叔不愿多说，颇感失落，遗憾不能和如此英雄喝酒，目光看向前方，“中原，有英雄的地方，我来了，希望不要让我失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