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远行求学

  青山镇口。清晨。欧阳凌云夫妇、黑熊,还有手牵着江月的夭雪儿,站在一辆马车前给柴无缰送别。
  “娘,回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不过是去稷下学宫求学而已,三年而已,很快就回来了。”柴无缰眼圈红红的对着母亲说道,又转向黑熊,“大舅,我娘就靠你保护了。”
  岁月晃眼而过,柴无缰如今已是十三岁的少年了,一双漂亮的清澈眼睛,一头黑色短发,儒雅的气质中矛盾似的夹带着一丝野性夭雪儿眼泪滚滚,“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可不能再任着自己性子胡来。家里你就不用挂心了。”Fe更新~最快上酷qK匠)=网&@0f
  黑熊笑骂道,“臭小子,不用你说我都知道怎么做。出去不要惹事,但也不要怕事,谁敢欺负到你头上,使劲揍。”骂完还是忍不住假装看其它地方,偷偷抹了抹眼角。
  欧阳凌云插嘴道:“没事的,一路上有阿列照看着,没事的。”
  欧阳凌云口中的阿列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仆人,五六十岁年纪,身材魁梧,皮肤粗糙,神情硬朗。阿列听到这话朝夭雪儿和黑熊点了点头示意。
  “无缰哥哥,你记得给我常写信,回来时要给我带礼物哦。”江月的眼圈也是红红,又仰着头对欧阳凌云说道,“老师,我也想跟着无缰哥哥去稷下学宫,你也举荐我去吧。”
  欧阳凌云笑道:“不是老师不举荐你,是你爹不答应啊。你爹舍不得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求学,我有什么办法,你要是能把你老爹说服,我随时可以给你写举荐信。”他自己也没料到,那天自己跟夭雪儿说想举荐柴无缰去稷下学宫,本想着夭雪儿会舍不得儿子远行求学,得多费一番口舌才能求得她答应,可夭雪儿一听这事,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还一脸欣喜的模样。
  江月说了句“偏心”,嘟着小嘴在生闷气,也不知是生欧阳凌云的气,还是生她老爹的气。
  欧阳凌云揉着江月的头发,转向柴无缰说道:“无缰,这几年,老师能教的都教给你了。但你需要学的东西还太多太多了,你也需要去见见这世界有多大,稷下学宫汇聚了天下大半的青年才俊,到时候你可不要被打击到一蹶不振哦。”
  柴无缰眉毛一扬,“老师,你就放心好了,不会丢你脸的。”
  欧阳先生道:“老师没什么好送你的,临别送你两个字,‘低调’。记住这两个字,你将受益终身。”
  “低调?”柴无缰疑惑的咀嚼这两个字。
  “对,就是低调。低调,才像个高手。”
  柴无缰脸一黑,老师莫不是教他装逼吧。
  端木秀瞪了欧阳凌云一眼,不过还是郑重的对柴无缰说道:“无缰,你老师说的‘低调’不是叫你装高手,是叫你懂得守拙藏拙,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柴无缰恍然大悟,这个道理,母亲曾经也告诉过他。无论是母亲或是老师,似乎都在反复的暗示他一个道理,要对这个天下有敬畏之心。
  看着长辈对自己的殷殷告诫,柴无缰立直身子,久久的鞠了一躬,众人见状,心甚慰。
  柴无缰又走到江月面前,轻轻一刮她的鼻子,捏着她的脸蛋,笑着说道:“不要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江月抽了抽鼻子,擦着眼泪嘴硬道,“我哪有哭。”
  柴无缰环视了一圈,“我走了。”然后转身上了车厢,轻声道,“列伯,出发吧。”
  众人看着马车一路向北,渐行渐远,看不到影子才回去。
  柴无缰虽然也伤感于离别,但他活脱的性子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想到此行的目的地,他就一阵兴奋。
  据老师说,稷下学宫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底蕴深厚的学府。
  在一千多年前,稷下学宫最初是由齐国官方兴建,私家主持的学府,招纳天下名士,会集于此,允许不同的学术派别、不同的思想观点、不同的政治理念同时存在这座学宫,无论国别也好、资历也罢,只要有真本事,就可以在此立足。
  本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办学宗旨,稷下学宫很快就成为当时天下贤士汇聚的学术圣地,培养了无数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学生遍布天下各国。
  齐国在征战中灭亡之后,稷下学宫却因为其特殊性保留了下来,但不再隶属某一国所有,成为一个超然的存在。随着历史的演变,时代主流的变化,稷下学宫经过无数次的扩置,百家汇聚,成为天下人向往的圣地,如今的学宫以学术与武道讲授为主流,兼顾各类杂学,只要有你想学的,没有学不到的。
  正因如此,所以在招收师生上,愈加严格,门槛愈高,只招收天赋绝伦或极致于某一领域的才俊,不限性别、不限背景、不限种族,特别是不限年龄,普通学府只收年轻人,但稷下学宫却不如此,以达者为先,所以这种学宫上偶尔也能看到出现有趣现象,青丝教白发,青葱少年一本正经严肃的当老师,而花甲老人在座下虚心而认真的当着学生。
  马车徐徐前行。
  柴无缰一想到去这般有趣的地方求学,兴奋的坐不定车厢,掀开帘子坐到赶车的老人旁边。
  歪着脑袋看着老人问道,“列伯列伯,你说稷下学宫真像老师说的那样吗?真有年纪轻轻就当老师的天才吗?”
  老人闻言沉默片刻,用崇拜的语气说道:“有的,老爷说的没错。那人再稷下学宫当先生的时候,他才十六岁吧。”
  柴无缰惊讶的说道:“哇,他才大我三岁,就这么厉害了。”
  老人一脸缅怀的说道:“是啊,当初他在稷下学宫横空出现的时候,就震惊了一座学宫。刚开始的时候别人还认为他是要进学宫求学的,叫他排队报名参加考核。不料他一开口就把在场的人震惊到了,他说‘我是来当先生的’,此话一说就遭人白眼,他们以为他要么是来捣乱,要么就是疯子。”
  “啊?然后呢?”柴无缰追问道,他是一个合格的听众,知道别人在讲故事的时候要问“然后呢”。
  “当时和他年纪相仿的求学者纷纷讥讽他‘大言不惭’‘嘴上跑马’‘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还有人说他是‘想出名想疯了,知道考不进学宫,想考说大话来出名’,这些都算好话了,更难听也不少。”
  “这些人怎么这样啊,一言不合就骂人。”
  “是啊,那些人一想到自己进学宫当学生都还没信心,忐忑不已,可居然有人不屑当学生,一来就说当先生,肯定不爽了。”
  “列伯,那人怎么应对的?有骂回去吗?”
  “那人啊!他眼里哪有这些人存在,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招考官面前,一脸淡然的看着他。可就算他什么都没做,也引起众怒了,准备动手赶他走。”
  “啊?”柴无缰担心的叫出声来,在他想象中,敢报考稷下学宫的人,想必都有两把刷子,如果一涌而上,那人可够呛的。
  老人笑了笑,“你猜那人怎么做的?”
  柴无缰心想那人如此不凡,试探的问道:“他把所有人都打趴下了?”
  老人摇摇头,说道:“他看到群情汹涌,挽着袖子要揍他,反应过来后,于是在地上写了一道数术题,环视众人,但就是不说话。”
  “哈哈,那些人肯定解不出来。”
  “是啊,都是些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哪里能受得了这挑衅,想着解出题后甩这人一耳刮子。可没曾想,众人苦思冥想,还是没一个能解出来,所以也就没脸面再动手了。”
  柴无缰放心的“呼”了口气。
  老人继续说道:“这数术题没人能解,就惊动了学宫里的稷下先生,看了这题后,说想收他为弟子。”
  “所以他就这样进了稷下学宫吗?”
  老人苦笑道:“他的第二句话更招人恨,他摇摇头说,‘这里没人教得了我,当我先生’。他第一句话引起学生愤怒,第二句话就引起了稷下先生的愤怒了。”
  柴无缰眼神骤然明亮,佩服的道:“这人好有性格啊。”
  老人感叹道:“是啊,他就简简单单说了两句话,出了一道题,就差不多引起整座学宫的怒火了。他的骄傲,一出场就让人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傲气啊。”
  “列伯,既然这样,他怎么还能进入稷下学宫当先生啊。”
  “一些迂腐刻板的稷下先生看他不识好歹,就想在他擅长的数科出题目上刁难他,好叫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哈哈,那人肯定都解出来了,让稷下先生不得不服,对吧,列伯。”
  老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眯着眼睛笑道:“何止如此!他一见题目,想都没想就解出来了,而且还反出题目给稷下先生,除了数术之外,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等竟然也无一不精,把稷下先生震得一愣一愣的,他那万丈光芒,亮瞎了那些迂腐刻板的老学究。”
  柴无缰佩服得不得了,可以想象那时那人的绝世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