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我只想知道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同意

  “你个死丫头,还敢说?嗯?早不恋爱晚不恋爱,偏偏在这个时候追男生?是不是真当家里没人管你了?”苏小柔气着,问一个问题打一巴掌,实打实的手劲。
  苏小暖自知理亏,只能躲着,半点不敢还手,默默看了苏小柔一眼,“不是,姐,我也不知道会再遇到向阳啊,我不是怕有人先把他追走了吗?学校里有好多女生暗恋他,我不得下手早点啊。”
  苏小柔一下住了手。
  不知道,不知道,天下就怕一个不知道。善缘是缘分,孽缘也是缘分。不是冤家不聚头,老天真要安排自己妹妹和那个向阳,那她根本就拆不散。不然五年了,茫茫人海中,怎么会这么刚好又遇上?
  “行,那你先跟我说说他家里的情况。”苏小柔捋了一把头发,坐正了问道。
  “家里情况?什么情况?”苏小暖摸着挨打的地方,却摸不着苏小柔问题的重点。
  “他家住哪里,爸妈是做什么的,家里几个兄弟姐妹。”苏小柔耐着性子将问题具体化,“最好打听好有没有什么家族遗传史之类的。”
  苏小暖这下更懵懂,“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苏小柔不可置信地瞪着苏小暖。
  苏小暖仔细回忆了一下,接着摇头,“我只见过他爸爸一面,挺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其它真的不知道。”
  怕又挨打,苏小暖只能先声夺人,“谁谈个恋爱还跟查户口似的啊,这样问人家多难为情,太市侩啦。还是我先追的他,他能答应我都不错了,哪还敢问这些?”
  苏小暖不停地揉着疼痛的地方,可怜兮兮地卖惨,成功地消除了苏小柔一部分的怒火,“不行,哪天你把那个姓向的约出来,我要当面考察考察。”
  末了,苏小柔又恨铁不成钢,自言自语道,“天底下找什么姓不好,偏偏找个姓向的。又是一个姓向的。”
  “呃?姓向的有什么不好,怎么惹到你了?算了,我算看透了,姓向的比不上姓丛的就对了。”苏小暖鄙夷道。
  “你少跟我打哈哈。”苏小柔抬起脚就踹过去。
  苏小暖溜得及时,眉眼弯弯的还挺得意,“姐,等高考以后再说吧,等高考结束后再查你的户口吧。”
  “不行!”苏小柔斩钉截铁道,“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不然我跟妈说去。还要等高考后,要真等高考结束,都不知道你被骗成什么样子了。”
  在劫难逃,苏小暖还要垂死挣扎,不怕死地上前抱住苏小柔,“姐,亲姐,求求你了好不好?万一你给我把人吓跑了怎么办?天底下就只有一个向阳啊。”
  苏小柔白了苏小暖一眼,任她软磨硬泡,“晚了,我刚刚给姓向的打了电话了。”
  苏小暖眼睛转都不会转,盯着苏小柔看了好几秒钟,发现她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后,连忙去桌面上找手机。打开通话记录,果然有向阳打来的电话。
  “苏小柔,你怎么这样啊,你这样我很心疼的,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跟他说什么了?”苏小暖抱着手机急得直跳脚。
  “苏小暖,你看看你这副德行,我敢保证你以后一定会被姓向的牵着鼻子走。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了,咱们走着瞧,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苏小暖不在意苏小柔说的这些恐吓般的预言,她更担心的是苏小柔是不是对向阳说了什么令人难堪的话,“你刚刚跟人家到底说什么了呀?”
  看苏小暖眉头紧皱,忧心忡忡的样子,苏小柔叹了一口气,没和她说明天中午约了向阳的事,“我只是叫他别再给你打电话,别来骚扰你学习。”
  果然!
  但是苏小柔不知情是其一,哪怕知晓也是为了她好,于情于理苏小暖都说不出半句责怪苏小柔的话。
  就是担心向阳是不是被气到了。
  “不然你现在给他打过去,大不了我给他赔礼道歉。”见苏小暖进退维谷,刚才还恶狠狠教训她,现在又于心不忍,苏小柔指着苏小暖手里的那部手机半是成心半是赌气说道。
  “道什么歉啊,你又没错。”苏小暖捏着那部旧手机说道,语气怅然。
  “我这不是怕真把你这个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向阳给吓跑了,不要你了么?”一片好心还好没当成驴肝肺,苏小柔也放软了语气,调侃道。
  “你就别笑话我了。”苏小暖委屈地撅着嘴,然后又投到苏小柔的怀里,“向阳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后面这句话不知道是为了安慰苏小柔还是安慰自己,苏小暖说得自己都没什么信心。
  “唉,看来我真要看看这个姓向的,看看是何方妖怪把你祸祸得五迷三道。现在才刚开始,真要处久了,那你不得把命都搭进去?”
  “我愿意。”苏小暖说完,脸一转,深深地埋在苏小柔的怀里。
  苏小柔心口一窒,喉头梗得紧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那就这样吧。
  谢雨君对苏小暖基本不闻不问,她不傻,更没瞎。有些事是天意,但正因为是天意,谢雨君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就把苏小暖当作了自己怨恨的对象。
  她懂这些,慢慢长大的苏小暖肯定也懂,看她在谢雨君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就可以看出来。
  谢雨君说苏家欠她苏小柔的最多,但是这些年苏小暖过得何尝比她的好?在谢雨君面前,苏小暖简直如履薄冰。
  缺爱的孩子,在一份稍微有甜头的爱情面前,何况还是初恋,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一边是姐姐,一边是喜欢的人,苏小暖不能在苏小柔面前跟向阳道歉,那样置苏小柔的颜面于何地?
  忐忑地过了一晚后,苏小暖早早到了学校。今天没有从左端的楼梯走,特意走的右边楼梯,经过19班时脚步逡巡徘徊,待看清了向阳的位置上没人时才接着往前走。
  本来就是她先招惹的向阳,苏小柔虽然不知情,但不明不白地批了向阳一顿也是事实。说到底,她得负主要责任。
  放下书包后,苏小暖拿着扫把和畚斗做借口,破天荒地扫起了18班门口的卫生。没扫两下便瞟一眼19班的窗口看人来了没有。
  “这里很脏吗?”扫把被一双黑色耐克球鞋踩住,动弹不得。
  苏小暖俯着身抬头,看到陆韩那双多管闲事的眼睛,“不脏,但是我喜欢扫,为了脸上的淤青再淡一点。”
  没完了是吧?拿着济公的梗忽悠他忽悠上瘾了是吧。
  本来只是想跟她打个招呼,见状,陆韩仗着人高马大,抢了她手里的扫把,往教室里走,“做好事还怕没机会?来,进来给爷按个摩。”
  “按你个大头鬼!你还我扫把!”
  陆韩本身就比她高,奈何手臂也比她长,一只扫把被他举高,苏小暖用力蹦跶了几次都没能够着。
  “人矮就别瞎折腾了,还怕别人看不出来你矮?”陆韩回头笑道。
  “陆韩!”苏小暖跟在后面气急败坏地叫道,“你还我扫把!”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抢一个追,完全没看到从楼梯口走来的向阳和安桐。
  安桐为自己的班长打抱不平,说的话也酸不溜秋,“一大早的就跟别的男生打情骂俏,班长,你也不管管。”
  “知道了,有空是得治治。”向阳笑道。
  这语气,哪是管的样子,分明就是给宠上天,安桐觉得自己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那个陆韩长得也不错,苏小暖可是一个纯种的外貌协会会员,班长你可得注意了。”
  “嗯。”向阳长腿一跨,弯进19班的教室。
  安桐说的话,他自然不会当真。看来她在新的班级混得不错,与其当心她和陆韩,他更担心她在新的班级过得不开心。
  中午一放学,向阳就赶去苏小柔和他约的一家饮料店。为避人耳目,离宿中有一段距离。
  凭着昨晚电话里苏小柔不友好的语气,向阳可以想象得出苏小柔找他为了什么事。
  但不管什么事,他都应该去赴这个约。
  这些事,甚至可以说是麻烦,他都有预估过,所以他不感到意外。因为任何外力都不能够构成他和苏小暖分开的原因,除非是苏小暖自己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苏小柔没有见过向阳,只是听过他略带男性成熟的磁性的嗓音。冷饮店的门一拉开,她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头发几乎剪成寸头,脸部清瘦,脸型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狭长的眼睛透着几分冷峻的光。鼻梁高挺,嘴唇略薄。
  只是眼神对接,苏小柔就可以断定这个人是向阳。
  怪不得苏小暖会这么着迷,这样冷酷帅气的男生,谁见了都会生出几分倾慕之心。
  “我就是向阳。”和手机里的声音有些不同,此刻他的声音更加浑圆,也更加低沉。哪怕早已知晓,向阳还是郑重地又自报家门一次。
  “苏小柔。”苏小柔的目光很直接,不怕得罪人。毕竟是姐妹,长相和苏小暖有几分的相似。像现在这样,连挑衅的表情也都很像。
  向阳感受到苏小柔的敌意,嘴角挂起一丝笑意,朝着柜台那边的老板喊道,“老板,麻烦上两份芒果冰沙。”
  “不用,我说完话就走。”苏小柔侧着身坐在椅子上,包一直拽在手里。
  “有什么话你问吧。”向阳坦诚说道。
  与她印象中不学无术,专门欺骗纯情少女的形象不同,向阳看起来稳重又从容。
  苏小柔想是不是欺负她年纪太小,看起来没什么威严?为了先给自己树树威信,苏小柔决定先来一个下马威,“我不同意你和小暖。”
  向阳听完,面不改色,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苏小柔继续疾言厉色道,“我不是吓唬你,我妈还不知道你们的事,知道了小暖恐怕会被她赶出家门。”
  向阳双手交叉置于桌面上,沉吟片刻后开腔道,“我只想知道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同意。”
  这是不打算放弃的意思了。
  苏小柔不答反问道,“你喜欢上小暖什么了?长得好看?”
  向阳摇头,视线穿过苏小柔的发际看向街心来来往往的人,“五年前或许我会这么觉得,但是五年后,我也说不清了。”
  “你们还小,懂什么?”见向阳软硬不吃,苏小柔急了。
  “年纪小就做年纪小的事,等年纪大了就会有新的事等着我们去做。现在又何必去想以后有可能会遇到,但是也有可能不会遇到的烦恼?现在我能做到的就是向你们保证,小暖的学习绝不会受到影响。”
  “两份芒果冰沙。”店员刚好端来两份深口大盘。
  向阳将一份芒果冰沙往前推送到苏小柔的正前面。
  也许是向阳坚定的目光触动了她,苏小柔叹了一口气,“那你先跟我说说家里的情况。”
  向阳在桌面下收紧了手,垂下眼帘,“我家家境不是很好。我爸和我妈很早就离了婚,我爸现在在一个工地上当水泥工。”
  苏小柔不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人,不然她也不会早早嫁了一样是打工仔的丛飞,但她希望苏小暖能有一个最基本的保障,能不再为生活奔波愁恼。
  其实向阳没有义务跟她坦白这些家丑,但他很实诚地说了,没有任何的隐瞒,不然比他家境的贫寒还要令人害怕。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以后会吃苦。我们家也不富裕,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她能找一个能让她靠得住的人家。”
  向阳了解地点了点头,“这个是自然。”
  谈话又陷入沉默的僵局,良久后向阳才打破,“我不能嫌弃我的家庭,这些事是我欠考虑了。我的家庭有些复杂,我会找个机会和小暖说清楚,如果她介意,那我会立刻跟她分得干干净净。如果她不介意,愿意给我机会,我用我性命担保,我会对她好。”
  到底是年轻了,还有着急了,或许五年后,十年后的向阳绝不会傻傻地用自己的性命做担保,但现在的向阳依然想法稚嫩。
  性命担保,怎么担保?
  这些话本身就是空头文件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