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集会

  朝堂之上，群臣议论纷纷。
  因为就在刚才晋国与臻国的交界处传来消息，说是秘境周围突生异像，幻化出北斗七星，接引天上星光，其声势浩大，百里可见。
  “众卿家讨论了许久，可有何见解呀？”
  坐在龙椅上小憩了片刻的臻文王，突然睁眼问道。
  “禀圣上，如果情报所言属实，那此秘境将于不日后开启，这与我们之前所推测的秘境开启的时间相同。可没想到的是此秘境开启前的异像竟囊括百里，恐怕我们……”
  这位大臣话虽没说完，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在场的诸位大臣都知道，判断一个秘境大小与否、其中所蕴含的资源丰富与否，只需要看开启前的所出现的异像范围有多大就好了。
  所谓‘秘境’，就是经过天翻地覆后所隐匿起来的洞天福地，而这些洞天福地基本上都可以追溯到上古乃至太古年间。
  那时候天灾肆虐、道则紊乱，与现在的天地规则所不同，所以一经现世，就会被如今的天地所同化，从而产生异像。
  其所产生的异像范围越大，秘境也就越大，其所蕴含的资源也就越丰富。
  与之相对的，秘境也会愈加危险。
  “臣等附议，此秘境太过于危险，不宜前往。”
  “一来，劳民伤财，所得来的东西我们不一定保得住，而且还容易遭他人觊觎，设计陷害。”
  “二来，没有秘境，我们臻国也与其他国家旗鼓相当，犯不着如此冒险。”
  “三来，王子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四来，此事传出去有损陛下您在民间声望。”
  “所以还望陛下考虑再三啊。”
  说完，殿下的群臣便跪了三分之一，纷纷请求臻文王收回成命。
  “哦？！是嘛！”
  臻文王注视着殿下这群请求他收回成命的臣子。
  “放他娘的狗屁，陛下，臣有话要说。”
  “准。”
  得到臻文王的许可，一个将军模样的大臣上前一步。
  “稹国沥水枪，齐国南明铠，这都是用秘境里开采出来的矿石铸造而成的。”
  “你可知道为了你口中所谓的旗鼓相当，我们究竟付出了多少，你在朝堂上一句轻描淡写的犯不着如此冒险，背后却是用我众多将士兄弟的命换来的。”
  那个将军模样的大臣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指着那些跪下的文臣怒斥道：“以前没有，我不说，现在有了，却来说一句犯不着如此冒险。”
  “我们为臻国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朝堂上竟没有人想到我们。”
  “是与不是？！说话啊！”
  那个将军模样的大臣怒发冲冠。
  紧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单膝下跪向臻文王请命道：“陛下，臣愿为众王子保驾护航，如有意外，臣提头来见。”
  “臣等都愿为众王子保驾护航，如有意外，臣等提头来见。”×N
  一众武将大臣齐刷刷下跪请命道。
  “好了，众卿都平身吧，孤心中已有定数了。”
  “谢陛下。”
  殿前跪着的文武大臣纷纷起身，起身时甚至还不忘瞪刚才意见相驳的大臣一眼。
  “哼！莽夫。”
  “哼！腐儒。”
  “好了，到此为止。”臻文王喝止道。
  待所有人起身完毕之后，臻文王接着说道：“虽然刚才太尉说的话有些夸张，但实际想想并不无道理。“
  “尚且不说秘境里的东西，我们能不能保住。”
  “可如果这次不去，晋国一定会比我们更容易保住秘境里的东西。”
  “到时候我们不争，不代表晋国也不争，而晋国争我们不争，这一加一减，长久以后我们与周边各国的差距就出来了。”
  “不过太傅的担忧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怕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情况还会更糟糕一点，赔了夫人又折兵。”
  “毕竟这个秘境这么危险，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等会千辛万苦得到了天材地宝还得送出去给别人，甚至于最后还坏了民间的声望，失了面子丢了里子。”
  “但是太傅你仔细想过没有，这全是坏处吗？”
  “尚且不说我们能不能找到那种吸引强者的天才地宝。”
  “首先，你要知道我们周围可没有什么强国强派，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是我们得到了什么天材地宝，那些强国强派也要不远万里才能来到这。”
  “可是开发秘境又不是什么一朝一夕的事，这样身为东道主的我们也就有了一个天然的优势，而这也是我们与那些强国强派合作的基础，所以不见得是坏事。”
  “可是王子的安危……”有大臣担忧道。
  “王子的安危？晋国不也是。”
  “相比之下，孤身为父亲，已经为他们做的够多了，但孤也时刻记得孤是臻国的王，他们是臻国的王子，所以他们也应该要有这样的觉悟——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话不仅仅是孤对他们说的，也是对孤自己说的，此次秘境关系重大，孤决定御驾亲征。”
  “不可，陛下。”
  臻文王刚把话说完，便有大臣阻止道。
  “对呀，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请陛下收回成命啊。”
  殿前所有大臣纷纷下跪，请臻文王收回成命。
  “孤意已决，无需再议。”
  臻文王直接驳回所有人的请求，并一连发出三道圣旨。
  “太尉听令，备齐兵马，三日后随孤御驾亲征。”
  “丞相听令，派遣使节到晋国，说孤想与晋江王在晋、臻两国的交界处，一同见证秘境的开启。”
  “大内总管听命，召集所有符合条件的王室血脉人选，半个时辰后于殿前广场集合。”
  “是，陛下，臣遵旨。”×3
  ……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禀告陛下，人员已经召集完毕，共526人，其中王室子弟135人，世家子弟234人，平民157人。”
  “另奴才自作主张，将那些一同被带入王宫却没有王室血脉的那些人也带来了，共56人了，陛下可能会用到。”
  “奴才擅自揣摩圣意，还望陛下宽恕。”
  花公公后退了半步，作势欲跪。
  “无事，正合孤意，先退下吧。”
  “谢陛下。”
  花公公退至臻文王的身后。
  “陛下可以开始了嘛？”风统领问道。
  “不着急，孤再看看。”
  臻文王扫视了一圈。
  广场上本该泾渭分明的三个圈子——王室、世家、平民，开始有了融合的征兆，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这次突然召集他们的目的。
  “看，陛下好像在看我们呀！”
  不知从何处传出的一句话，突然犹如瘟疫一般在人群中传播了起来。
  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臻文王向前走了一步。
  “可能现在很多人都很疑惑的，孤突然召集你们所谓何事。”
  “战前动员？表示愧疚？不，都不是，刚从晋国与臻国的交界处得来消息，说是秘境周围突生异像，幻化出北斗七星，接引天上星光，其声势浩大，百里可见。”
  此时，下面的人群已经出现了一点骚动，有些人已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有些人可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孤简单点告诉你们，这意味着秘境更加危险了。”
  此话一出，让下面的人群都彻底沸腾了起来。
  风统领刚想让他们都安静下来，却被臻文王伸出手阻止了。
  一刻钟……
  两刻钟……
  三刻钟……
  再多的话，再多的抱怨，说到现在口也干了，场面逐渐安静了下来。
  “现在在你们的心目中，孤一定不算是个好君王。”
  “不仅如此，孤也不算是个好父亲。”
  臻文王苦笑了一声。
  “老七，如果孤现在说凡十八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的所有王室子弟，皆不可因为任何原因缺席进入秘境，你可会怨父王。”
  “不会。”赵无疾回答道。
  “你呢？老十四。”
  臻文王转头看向另一个面色苍白的王子。
  “愈同样不会。”
  “好好好，不愧是孤的儿子。”
  臻文王欣慰中带着些许的痛惜。
  因为他点名的这两个王子，是王宫中有名的武道废材。
  而进入秘境之后，众人就会被分开，随机传送到秘境各地，这让不会武功的两个王子进入秘境，这无异于亲手杀了他们。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孤不得不做。”
  “稹国沥水枪，齐国南明铠，这可都是用秘境里开采出来的矿石铸造而成。”
  “如果此次不去，我们臻国将可能成为周边这几国里最弱的，到时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不单是为了臻国，也是为了你们自己。”
  “可是无论为了什么，你们都将当之无愧地成为臻国的英雄，孤也将随你们御驾亲征。”
  “无论生死，无论好坏，你们的名字事后都将刻于丰碑之上，三年内赋税全免，赏金百两，豪宅一座，另赐不论品级的武功秘籍三本及其相关丹药配方，有官职、爵位在身者，官升三阶，爵进一品。”
  “即便是有不幸遇难者，也可由指定继承者继承。”
  随着臻文王的话语落下，刚才安静下去的场面再一次喧闹了起来。
  “干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太好了，这样即便是我死了，家中的小妹也不会有事。”
  “当兵也不过马革裹尸，何来如此钱财，一条命而已，拼了。”
  “有了这笔钱，村头的小花你还不会对我爱答不理嘛？”
  一瞬间人心浮动，在臻文王的连消带打下，原本平民愁云惨淡的气氛被打散，积极性被完全调动起来。
  “如果实在不放心的话，亲朋好友也可以随军一起在秘境外等候，会有专门的军队过来保护你们。”
  臻文王最后朝着杨凌旋一群人所在的方向，提了一句。
  “还真是只老狐狸，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任何攻讦他的机会，果然能做王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听完臻文王一整套真假参半、混淆黑白的说辞之后，杨凌旋心中不由感叹道。
  明明就是因为臻文王自己把孩子送进了秘境，所以才会把平民也送进了秘境以作炮灰。
  现在却说得甚是大义凛然，不仅把平民送进了秘境，他还把他自己的孩子也送进了秘境，两者主次完全颠倒。
  不仅如此，之后的言辞也说得模棱两可，怎么样理解都行。
  乍听之下好像没了那什么矿石铸造神兵利器，就会被人马上灭国一样，但实际上差距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之所以要执意进入秘境，估计就是怕晋国发现了什么能威胁到臻国的天材地宝、神兵利器。
  所以出于同样的顾虑，晋、臻两国才会限定只让王室血脉进入，这样不仅信得过，也方便验证，防止有人混进来。
  这样一来，炮灰在臻文王的计划中就变得至关重要了，所以他才会压之以大义，辅之以利益，御驾亲征，化解平民的怨气。
  即便是以后这件事传入民间。也没有人能拿这件事说事。
  没办法。
  人而平等，而又生而不等，再说又被臻文王占据了大义的至高点，身为君王，这么做已经仁至义尽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臻文王也算个好君王、好父亲，牺牲小部分人的利益，维护了大部分人的利益。
  甚至到最后还没有忘记那些一同被带入王宫却没有王室血脉的那些人。
  展示了一下他身为君王的深明大义，同时也警告下那些软硬不吃的人。
  很简单的谋划，大多数人基本都能看得出来了，只可惜看出来的人不是既得利益者，就是无力回天者。
  “散会。”
  臻文王的话讲完了，这个集会自然也就散了。
  “哎，兄弟先别走，七王子那天跟你们说了什么呀。”
  散会之后，一个胖子拦住了杨凌旋的去路。
  “什么七王子？有毛病吧，给我让开。”
  早在看到这胖子的一瞬间，杨凌旋就意识到这八成是哪一个王子派过来打探消息的小弟。
  于是为了让他接下来说的话，更好地取信于人，杨凌旋决定演一下。
  “是嘛，你可不要自误哦。”
  那胖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杨凌旋一眼。
  “七王子可是个先天体弱之人，这次进入秘境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泥菩萨过江，都自身难保了，你就这么想为他保密？”
  看着杨凌旋突然变得有些阴晴不定的脸色，胖子感觉接下来有很大把握撬开杨凌旋的嘴。
  “我知道你得罪过花公公和风统领，现在想必很苦恼吧。”
  听到这句话，杨凌旋的身子微微一颤。
  眼尖的胖子察觉到了这一异状，嘴角不由得勾出些许笑意。
  “不过没事，对于我们来说，保你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真……真的嘛？”
  杨凌旋神情激动地抓着那胖子的手。
  “我说，我都说，七王子说我有太岁命格顺吉逆凶，就给了我们一瓶药，药在这，要看嘛？大哥。”
  “，病急乱投医，还有呢？”
  地位发生了转变，胖子的说话态度开始变得有些有些颐指气使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七王子还说要是有朝一日权在手什么的。”
  杨凌旋仿佛被胖子的话被吓到了，直接全盘托出。
  “平时伪装得还挺好，果然有夺嫡之心，临死之人最后的疯狂嘛？很好很好……”
  胖子很是高兴地拍了拍杨凌旋的肩膀。
  “大哥，我可都说了，那个事可不可以……”
  “走吧，你的事我记住了。”
  胖子侧了下头，示意杨凌旋可以走了。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杨凌旋边说着边快步地离开了。
  “哼，傻逼，还救你，啐。”
  “不过也好，白得一瓶丹药。”
  胖子笑着掂了掂手中那原本是给杨凌旋的丹药。
  ……
  “你还真是恩怨分明啊，半点不留情。”
  重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杨凌旋的耳边。
  “功过不相抵，恩怨要分明。他给我药，却把我们牵扯到夺嫡之争，妄图靠我们吸引那些王子的视线，那我猜到他有另有计划不说，还帮他打了个掩护，事后给他上点眼药，这也算公平。”
  这时候，言若曦抱着重光过来了。
  “我刚才和那胖子的对话，重光跟你说了吧？”
  言若曦点了点头
  “秘境小心点，虽然我把他们注意力转移了一部分到赵无疾身上，但如果那些王子谨慎一些，估计宁杀错也不会放过。”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