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选择
十来匹马不时撅起蹄子，不安的望向远处的大火。
宁羽靠着毡帐，揉搓着酸痛的手腕，刚刚太过于用力，被扭到了。
陆离一脸凝重的来到宁羽面前，身边还跟着付书生和许汉卿。“
宁羽，我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我想继续陪着葵。”陆离说道。
“你决定了吗？”沉默良久，宁羽只是问了这一句。
付书生欲言又止，最后也是一叹。
陆离的身世，他们是知道一些的。这段日子的相处，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放心啦，我不会做任何对大汉不利的事情。而且，我们还年轻，总有机会见面的。”
陆离自信一笑，拍着胸脯保证着。
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吧。
宁羽知道不久之后，他就会离开，但是此刻他并没有说出来。
“好，我相信你。”宁羽点头，和其它几人对视一眼。
“对了，我们为什么有这么多盐，物资也多了不少。”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是宁羽还是问了出来。
宁羽的疑问，付书生等人也有，在宁羽问出来之后，他们很默契的望向陆离。
“是葵。她早就猜到你要走，所以前几天就抓着我强行逼问。她知道之后，就暗中提供了这批物资。”
陆离无悲无喜，像个没有感情的模特一样，诉说着这些事情。
“她还说，你要记得回来看她。”
宁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异族少女三番两次的帮助他们，他也确实很喜欢这个少女。之前就猜到葵可能知道了，但是现在亲自确认之后，心里到是有些许慌乱。这一刻要离去了，反而有点不舍。
就在这时，老宋在背后轻轻叫了宁羽一声。
宁羽没有回头，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替我谢谢她，另外，麻烦你把这个东西转交给她。”
想了想，宁羽决定送一颗春风化雨丹给葵，作为他的谢礼。
陆离也没有推辞，只是默默记下了丹药的用法。
老宋和公羊老儒生一见如故，在旁边攀谈着，宁羽等人却是心急如焚，不停的望向远处。
如果王贵等人再不来，他们就要离开了。时间越久越危险，他们等不起。
“什么人？”
突然间，宁羽挺身持剑，盯着前方低喝道，陆离等人也是马上起身戒备。
“是我！”
饱含怒意的话语从黑暗中传来，王贵和小九带着十来个汉人走了过来。
他们身上带伤，衣服破旧，面色饥黄，但满脸兴奋。
知道胜利就在远方的他们，怎么可能不兴奋呢？
“怎么这么久才来？”宁羽好奇的问道。
让人意外的是，王贵并没有理宁羽，而是径直走向马匹，黑着脸准备离去。
小九连忙上去，对大家解释着，“我放完火之后，就和王大哥汇合了，然后一路向这边赶来。”
“结果路上遇到了一批汉人，王大哥就劝他们和我们一起走，没想到他们死活不同意，想要留在这里讨生活。
王大哥苦劝不成，留了点东西给他们就走了。
没想到，他们在我们走了之后，就去找匈奴人告发我们的事情了。
我们花了好大功夫才摆脱追兵，有几个兄弟在路上，也被追击的匈奴人杀死了。
而且，之前和我们来到王庭的几个同伴，也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走，他们怕逃不掉。”
听着小九的话，宁羽沉默无言，连带着陆离等人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已经做了自己的选择，我们也该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公羊老儒生的话语打破了现场的沉默，宁羽也被这番话拉回了心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会因为害怕选择逃避，会选择背叛，不一而足。
就像是抗战时期，有的人逆来顺受不敢反抗，坐视妻儿同胞被欺辱；有的人背叛国家投靠东瀛，带头迫害同胞。
也许他们有自己的苦衷，但是他们做错了是无可置疑的。
罪人就是罪人，不应该被原谅。
“算了，既然他们觉得留在匈奴会过得更好，那我们也就不管了。
我们也该出发了。”
愿意走的人差不多来齐了，宁羽决定出发了。
马是匈奴人的宝贝，看管严密，就算是大乱之下，也是无机可趁。
手里仅有的十来匹马还是从葵的营寨里弄的。
两人一匹，背负着物资，众人向着南方奔袭而去。
马蹄声在打乱之下，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借着夜色的掩护，他们的行踪暂时无人发现。
陆离看着远去的伙伴，用力挥手，泪水满面。
“你们一定要成功啊！”
左鹿蠡王部位于天山，向南奔走，然后转东方走，就可以找到大汉的军队。
知道时间紧迫，所以宁羽等人马不停蹄的逃离王庭，并没有在路上多做耽搁。
如果不是要考虑马匹的承受力，宁羽打算不停的跑上三天三夜。
此时，经过两天的路程，宁羽等人已经离王庭有将近二百里的距离了。
他们人多物资多，马匹也不是好马，所以移动速度不是很快。
看着躺在地上休息的几人，宁羽也不由得躺了下来。
就算是有真气的帮助，他也扛不住了。
鼾声轻轻的响起，逐渐形成了一道道雷鸣般的声响。
也许是睡了半个小时，又或许是一个小时，宁羽被小九摇醒了。
看了看整装待发的众人，宁羽知道，又该继续逃亡之旅了。
一天后深夜。
“快，快，快！”
宁羽怒吼着，把一个个的汉人从睡梦中弄醒，催促着他们赶紧逃离。
就在宁羽刚刚躺下准备休息的时候，得益于真气的帮助，他从地面的振动，判断出有一批骑兵正向他们奔袭而来。
左鹿蠡王的追兵终于到了。
由于人多，而且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所以一路上，宁羽等人留下了不少痕迹，被追上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惺忪的睡眼在得知匈奴人将至之后，瞬间就变得清醒了。
他们翻身上马，继续逃向远方。
陈里虽然哑了，但是他当兵时的本领还在。听声辨位的本事比宁羽强多了。在他的帮助下，宁羽知道，匈奴人追得越来越近了。
一时间，众人被这个消息弄得心神不宁。距离在不断拉近，一切都是无用功，失去了信心的众人无力的驱赶着马匹。
“哈哈哈，小子们莫怕，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公羊儒学的剑术。”
公羊老儒生在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之后，身体气色好了很多。
此刻，他见众人士气低沉，宁羽无力的在试图挽回气色，勒马长笑不已。
不待宁羽说话，老儒生已经调转马头，扭动着身躯。
“宁羽，你带着他们藏好。来五个人，我们去把他们引开，让大家躲过这帮追兵。”
老儒生壮志凌云，一番话语激起点众人的斗志，人人都喊着要留下来。
老儒生随意点了几个，然后把宁羽招到面前。
“我苟活于世，早就该去陪我的师兄弟们了。现在，就让我这把老骨头为我大汉尽最后一份忠吧。
你就不要阻拦我了，你得带他们离开这里。”
宁羽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但是他知道不能让老儒生断后。
“要去，也是我去。”宁羽驱赶着马匹，准备向外面冲去。
啪的一声脆响，宁羽的身躯缓缓倒下，趴在了马背上。
坐在他身后的老宋脸色戚戚，向老儒生说道：“下一个，就是我了。”
老儒生和被点中的人，整理好兵刃，吃了最后一口饭食。
和他们同乘的人，早就下马了。
王贵带人，把这片草地上仅有的几棵小树砍了，将树枝绑在了马尾巴上。
虽然地上都是草，但是树枝产生的动静，还是可以一定程度上引起匈奴人的注意。
和同伴留好遗言，以老儒生为首的六人纵马向前，以小我护大我。
临行前，老儒生把一卷丝绸塞到了宁羽身上。
“后生，我公羊家的传承，就交给你了。”
老儒生呢喃着，高举着刀，向另外一个方向奔袭，瘦小的身躯在众人心里留下了一道高大的印记。
这世道，总有一些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