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过来！”我大声喊着，这九郎好生不省心，一个上午，一碗药还没下腹。
  我见着他缩在被子里的样子，颇为无语。我一再让自己放宽心，不去同他计较，可这时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了：“这药不喝了！”
  我重重地把碗放在了一旁，碗中的汤药不停地晃动。我两手的手背贴在腰上，抬着头看着横梁。空气突然静止了，我听见一阵“沙沙声，悄悄回头看，九郎已经从被子中探出头来了。
  “幻……幻梦。”九郎伸长了脖子，试探性地叫着我，我气势汹汹地走到他跟前：“你喝药怎么这么难啊？”
  九郎看了看我：“因为我娘一喝完药，身体好一阵都不会好……”九郎的目光阴沉下来，抿了抿嘴，我不懂得他为何如此，也不知他娘为何一喝药身体不会好。
  “为何如此啊？”我皱了皱眉头，我自然是有疑问的。
  “说了无用。”九郎不愿意告诉我，空气突然沉寂了起来，我瞥了一眼九郎，突然拿起碗，捏着九郎的鼻子就把药灌了下去。
  “唔……你干什么！”九郎胳膊和脚不停地撞击着床榻，脸憋的通红，擦着嘴，指着我叫道。
  翼卫进来了，看着九郎那狼狈样子，嗤嗤地笑了起来。
  我看着九郎，对他说：“林梦生，等你什么时候能好好喝药再找我！”我拿着一块儿糕点塞进了他的嘴里，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这里，翼卫偷偷地笑着，我瞪了一眼他，他立马站的笔直，板着脸，忍住不笑。
  “笑甚？”我歪着头掐着腰问着他，翼卫连忙摇头，九郎刀子般的目光落到了翼卫身上，我暗自替翼卫赔不是，因为我知道，九郎一定会把火气撒到他身上的。
  “翼卫，今日起你就一个人去巡逻吧。”九郎果真惩罚了他，翼卫顿时求饶着说：“别啊！少爷，您有火气别撒到我身上啊！”
  “那你就出去！”九郎高声喊道，我偷偷笑着，飞奔跑出了这里。
  芙淳向我挥了挥手，我跟了上去：“芙淳，有事？”
  “俏俏，听说近你把少爷气得够呛？”芙淳抢了一块儿我手里的糕点，挑了挑眉。
  “我的！”我上手去抢糕点，可我抢不过她，只好嘟嘟嘴眼巴巴地看着她吃：“九郎不爱喝药，还找了个理由，说他的娘喝药好长时间都不会好。”
  “嗯……心病！”芙淳咬了一口糕点，故意气我地作出声响，随后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掐腰，随意指了指。
  “心病？那是什么病？”我糊涂了，眼睛紧盯着她手里的那半块儿糕点。芙淳无语地瞥了一眼我，将手中的全吃没了，手指指着天，又随意指着其他地方：“老夫人的性格很好，由此时常受老爷爹的妾室的欺压。老夫人是正室，不乏人觊觎其地位，由此，时常有人趁着她身体不适时下药毒害老夫人，故而老夫人喝药好长时间都不会好。”
  我心中不由得升起淡淡的忧伤，为九郎的娘亲感到委屈和不平：“为何妾室都去毒害她呢？”
  “官宦之家，贵族子弟，自当如此。”芙淳理所当然地说着，我的心中更难受了，觉得九郎很可怜。生在官宦之家，确凿不好受。
  “俏俏，你理解少爷了吧？我告诉你！少爷对你别对我们好得多！对你不太像普通的下人。”芙淳抱着手，高昂着头看着我，颇有睥睨之感。
  “因为我是他的书童啊！”我疑惑了一下，对着芙淳说道。芙淳翻了个白眼：“书童也是下人……”
  “不过位分不同……”芙淳嫉妒地小声嘟囔着。
  “位分不同？你们的世界我真的不懂！”我连忙无奈地摇着头，独自离开了这里。
  屋内那盆水仙开着，清雅仙气飘然。我闲来无事，躺在床榻上伸着懒腰，想着芙淳的话，越发觉得九郎可怜了。
  都不知过了多少天，我浑浑噩噩地过了很多天。九郎叫人每天带一食盒糕点给我，所以我几乎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好无聊的！
  “九郎在干嘛？”这天，我见来人是芙淳，就兴高采烈地凑近了她。
  芙淳虚眯着眼，重重地点了点我：“哈哈哈！原形毕露了吧？”
  “什么原形毕露？”我上上下下打量了打量我，我还以为我又变回蝴蝶了呢！
  “俏俏，你是不是喜欢……”芙淳突然坐在了我身上，一脸肉笑皮不笑的样子。
  “我喜欢什么？”我皱了眉，鼓了鼓嘴。芙淳“噗嗤”笑了一下，随后说：“少爷还在和你生气！能把少爷惹生气，你是第一个！”
  “还在生气？”我尴尬地笑了笑，挠挠我的脸，鼓了鼓嘴：“我好闲啊，我想出去玩儿。”
  我暗自嘟囔着，谁知九郎却真的来了：“咳嗯！那就出去玩儿。”
  我看着他走了进来，芙淳两只眼睛贼溜溜地扫了扫我们两个，随后作了个揖，对着九郎说：“少爷，芙淳突然记起有些事情还没有做完，想请少爷让芙淳退下。”
  九郎摆了摆手，芙淳退了下去，我看着慢慢走过来的九郎：“我是让你喝药好得快！你不能怪我！”
  九郎点了点头，笑了笑，揉了揉我的头，狠狠地敲了一下：“傻瓜！我说过我要怪罪你吗？我不爱喝药你让我喝，我应谢你。”
  我憨憨地笑了笑，满是自豪地说道：“那是！九郎，你理应谢我！”
  九郎又是揉搓着我的头，轻声对我说：“今天去孟府，好不好？”
  我险些忘了孟生了，我还记得我要向他表明心意，自当前去孟府找他。
  我穿着一身橙衣罗裙，打扮得自己觉得还过得去。九郎还穿着一身玄衣，仍是同我并肩走着。
  我实在是找不到好的发簪了，因为幽竹给我的九郎嫌弃，九郎送我的我又怕莫芙看到了生气。我便不去戴了。九郎看了看我的头，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我送你的发簪不喜欢？”
  “你送我的？嘿嘿！我怕莫芙看到了生气。”我冲着他笑着，悠哉悠哉地同他走。
  “为何？”九郎皱了皱眉，悄悄拉住我的胳膊，我觉得我自己靠近了九郎很多。
  “因为啊？”我用余光看着九郎，拍拍他的肩膀：“你想想看，莫芙名字叫芙，那发簪又叫芙蓉簪。把人家戴在头上人家能不生气？”
  九郎点了点头，我冲他伸出了手：“林梦生！”
  “做什么？”九郎瞪着两只黑黝黝的眼睛看着我，我一下子抱住他的胳膊：“幽竹说第一个遇到的就是自己真心喜欢的，我第一个遇到的是孟生。不过，孟生有自己喜欢的人，你说我该不该去向他表明心意呢？”
  九郎目光呆滞地看着我，仿佛石化了一般，低下头暗暗思虑些什么，随后微微一笑道：“我也不知道……”
  “好吧！”我松开了他，点了点头，欢快地跑到了前面：“那随机应变，反正他不喜欢我也没办法，说了心安。”
  “呵！”九郎盯着我好长时间，才低下头不做声。一路上，他也没有往日的那副样子，阴沉着脸，空气仿佛都凝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