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花满楼

  村内，十六岁的黄凌昌，正在坪中挥舞着木剑。
  只见一道剑气划过，地上瞬间出现一条数尺深的剑痕。
  “昌儿，练这么久了，休息一会吧。”
  老伯端出一碗热汤，缓缓走出木屋，满脸笑意地看向自己满头大汗的儿子，道：“歇一会后，便趁热把汤喝了吧。”
  “爹，你就放那吧，我再练一会！”
  黄凌昌似乎不知疲倦，抹了抹脸上的汗液，对自己父亲笑着解释，道：“我可是要成为剑师呢，不努力点怎么成？”
  “好好好，你既然还要练，那就练吧。”老伯摇了摇头，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眼里却是掩盖不了的疼爱与自豪。
  “哎呦，老黄，你儿子真不错啊！”
  此时，小院外路过了几名村民，见到院中刻苦练剑的少年，纷纷称赞道：“就是，这才多大点年纪啊，就已是中品剑士了，以后不得了啊！”
  老伯见门口路过的邻里，咧嘴笑道：“呵呵，我儿天资不行，便只能靠勤奋弥补了，哪像你们那几家的娃儿，各个聪明得很。”
  “老黄你就拉倒吧，你儿子要是还天资不行，我们村就没人能练剑了！”
  门口几人接着笑骂道：“老黄你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看你上辈子得积了多少德，才生出这么个好儿子啊！”
  众人闲聊中，黄凌昌始终面目认真，反复练习着父亲在县城里好不容易买回的基础功法。
  ……
  十八岁，黄凌昌一剑破巨石，实力远超村内同龄之人。
  一名剑师路过此村，见其天赋尚可，挥笔写信，向普州玄级剑盟提出申请，特招黄凌昌入盟。
  离村之时。
  “昌儿，好好练，为父会一直在家等你！”黄老伯拍了拍已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儿子，眼中流露出不舍，却仍是为其打气道。
  黄凌昌看着自己日渐衰老的父亲，鼻头忍不住一酸，突然张开双臂，给了对方一个紧紧的拥抱。
  被抱紧的黄老伯神色一愣，随即双眼中不禁流出一抹从未有过的温柔和疼爱。
  “凌昌！在普州剑盟好好修炼，让普州的人也看看，我们小村庄走出去的男儿，绝不比他们差！”
  “对！昌哥，你是最强的，以后我去普州，记得罩着我！”
  “到时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帮村里的兄弟！”
  几个青年在不远处挥着手，而其一旁的长辈们却纷纷忍不住对他们教训道：
  “你们这些臭小子，别人凌昌努力修炼时你们一个个到处玩，现在人家去普州了，你们就都不要脸的贴上来了！哼，还不快回去修炼去！”
  “就是！都是一起长大，怎么就差距这么大？也不知道多向凌昌学习学习！”
  长辈们的话语，把几个青年说得面红耳赤，满脸羞愧。
  黄凌昌看着几个被训斥的玩伴，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余光瞥到人群偏后方的一个娇小的身影。
  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正躲在自己的长辈身后，偷瞄着不远处的黄凌昌，见其看来，立马躲回长辈身后，双眼睁大，满脸滚烫，双手捂着自己胸口，心脏砰砰直跳。
  “呵呵，昌儿，小翠可是一直喜欢你啊，你好歹表个态吧。”黄老伯看着少年少女间的懵懂情愫，心中微微感慨年轻的美好。
  黄凌昌收回目光，轻叹了口气：“爹，孩儿只想努力修炼，成为剑师，现在还不想谈儿女情长。”
  “那你，不跟她说清楚？”
  “哎，等我走后，时间长了自然便会忘了我吧……又何必在此时伤她的心呢。”
  黄凌昌眼睑低垂，深吸一口气后，随即神色严肃，面朝所有送自己的村民们，深鞠一躬，久久未起。
  黄老伯在旁看着，满脸和蔼与骄傲，不禁微微感叹道：“昌儿，你长大了……”
  ……
  二十岁，黄凌昌在玄级剑盟成长极快，其骨子里那股刻苦的蛮劲、与对修炼的执着，让其在玄级剑盟中成为了一个与众不同之人，甚至受到盟主的暗中关注。
  “黄凌昌，听说你在剑盟不过两年，便已是七级上品剑士了。”
  剑盟正厅中，巨大精致的木椅上坐着一位身材魁梧、气势惊人的中年男子，此时他正微微低头，平静地看着堂中站立的黄凌昌。
  盟主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黄凌昌极力压制住自己内心的紧张，抬头看向两年来第一次主动喊出自己名字的盟主，深吸一口气，抱拳朗声道：
  “回盟主，经过盟中前辈的悉心教导，和多次任务的磨炼，于上月顺利成为七级上品剑士。”
  闻言，盟主看着场中的黄凌昌，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缓缓道：“不错。”
  话音一落，其身旁的副盟主，神色微变，看向盟主的眼光中流出一丝诧异。
  随即，盟主继续说道：“本盟最近接到一个任务，数日后将组成一个护卫队，在宝窟内护送普州城一位大人的家眷平安出入，就由你来带队吧。”
  “盟主！这任务不是交给龙儿了吗？！”
  一旁的副盟主闻言，神色瞬变，连忙道：“此任务，看似简单，但毕竟事关那位大人的家眷安全，黄凌昌恐怕经验还不够吧？”
  “哼！”盟主见自己意见被反驳，不禁冷哼一声，“你家那小子，在普州城内捅了大篓子，别说这护送任务，便是其他任务，本月也一律取消他的资格！”
  副盟主大惊，正要解释，却看到盟主冰冷的眼神正落在自己身上，顿时吓得后背一凉，冷汗涔涔。
  随即，盟主看向黄凌昌，平静道：“此事如若做得好，说不定还能得到那位大人的赏识，这其中机会，还得你自己去把握。”
  说完，盟主再次瞥了眼一旁不再出声的副盟主，脸色微冷，站起身来，拂袖离开。
  “谢盟主！”
  黄凌昌深深低着头，呼吸逐渐加重，这护送大人眷属的任务，说不定是自己进入普州高层眼中的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
  剑盟内，副盟主立于湖边，微风将其长袍轻轻吹动。
  “副盟主，不知有何事吩咐？”黄凌昌恭敬走来，谨慎弯腰行礼道。
  副盟主闻声，转过身来，笑道：“呵呵，黄凌昌，有一位小姐，想见你一面。”
  “小姐？难道是那位大人的眷属吗？”黄凌昌闻言微惊，抬头问道。
  副盟主斜了一眼对方，嘴角隐隐微翘：“你跟我走，便知道了。”
  ……
  街道上，一座精美典雅的楼阁傲立于众建筑之中，格外显眼，阁楼外举止得体的下人和其整洁统一的着装，都表露出此处的奢侈华贵。
  “这是……花满楼？”黄凌昌看着阁楼上的牌匾，脚步一顿，惊疑道。
  副盟主面色平静：“怎么？”
  “听说此处消磨意志，修炼之士当远离……”
  黄凌昌话没说完，便被对方打断道：“哼，一些没钱进此楼的废物，乱传的谣言罢了。”
  闻言，黄凌昌不敢再多问，只好跟着对方低头走了进去。
  ……
  顶楼，两名面带微笑的女子，轻轻为副盟主与黄凌昌打开了一间房门。
  黄凌昌走进房中时，下意识瞥了一眼开门的婢女，竟是温文尔雅、大方得体，与之前心中所想的庸脂俗粉大不相同。
  难道，此处真不是青楼？
  走进花满楼的黄凌昌，已是动摇了心中原有的刻板印象，反倒有些好奇。
  “玉影无尘雁影来，绕庭荒砌乱蛩哀。凉窥珠箔梦初回，压枕离愁飞不去。西风疑负菊花开，起看清秋月满台。”
  走进房间，一阵轻声美妙的女声悠悠传出，如一只纤纤细手挠动着黄凌昌的心里，瞬间抓住了其所有注意力。
  “此歌声……”黄凌昌满脸震惊：“难道是天上的仙子下凡不成？”
  只见屋内轻纱随风飘荡，一女子身影盘坐在地，一头青丝如瀑，随意披在粉嫩的双肩之上。
  她十指在那琴弦上来回拨动，美妙的声音缓缓而出，如一汪清泉潺潺流淌，又像林间鸟儿的呢喃，一折连着三叹。
  呆若木鸡的黄凌昌，双眼紧紧看着薄纱后隐约的那道曼妙身姿，面庞逐渐泛红发烫，呼吸已在不自觉中愈发沉重，而悠扬的琴声就如千万根丝线将其紧紧捆住，再也挪不动步伐。
  副盟主眼神暗示了场中如仙子奏乐的许媚儿后，瞥了眼一旁的黄凌昌，轻笑一声，随即悄然关门离去。
  ……
  数日后，剑盟内，盟主皱眉，沉声道：“护卫队已列好，黄凌昌人呢？”
  “这……他此时，恐怕不在剑盟。”副盟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盟主面色阴沉，道：“有话就说，难不成你要为他说情？”
  “当然不会，我与此子向来没有过多来往，只是……”副盟主低声道：“最近盟中，一直在传这黄凌昌，整日沉迷于花满楼，已有多日未回盟中。”
  砰！
  话音一落，盟主手中的玉质令牌，被其捏得粉碎！
  他大袖一挥，满脸怒容，愤然离场：“穷乡僻壤出来的小子，没见过世面，果然不堪大用！”
  身后副盟主嘴角微翘，眼神示意了一旁自己的儿子后，便默默离开。
  而后者会意，连忙跟着盟主的身影而去。
  ……
  小村庄内，黄老伯正在自己的小院中，与周边邻里一同吃着大桌饭。
  黄老伯红光满面，朗声道：“两年前，正是今日，我儿去的普州玄级剑盟，虽不是什么大事，但我每至此日实在是高兴万分，所以特叫上大家一起来我家聚聚。”
  “哈哈，老黄，你家的凌昌是我们村最有出息的，就凭这点，你这饭我也得来吃啊！”
  “就是，凌昌应该成为了村里那些臭小子的榜样，也要他们每天干点正事，别到处瞎捣乱！”
  “哈哈哈！”黄老伯眉开眼笑，手中酒杯更是从未空过，刚喝下一杯，便立马又被人倒满，不一会儿，便已是喝了整整一壶。
  “黄伯，黄伯，大事不好了！！！”突然一个青年从村外匆匆忙忙跑了回来。
  “二狗子，你瞎叫唤什么呢？！每天能干点有用的事吗？！！”众人闻声本是一惊，待看清来人，皆是抬手一摆，继续各自举杯喝酒，聊天吹牛。
  “我说的是正经事！”二狗子喘着气，满脸焦急，大声道：
  “我刚听隔壁村的人说，昌哥违反盟规，被赶出剑盟，如今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