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五条之役 一
中军大帐内,此次出阵重臣武士皆坐在此内;织田信长冷着脸盯着桌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帐中诸将也不敢贸然出声,气氛有些凝固。
这时候一名负责传令的母衣众冲了进来拜道:
“主公,池田大人派人来报,上蓧、柏林、丰场、清山、小针各领已完成动员,共获军役众阵夫一百三十二名,正在前来集结。”
由于信长出清州太急,基本只带了军势和两天临时充做军粮的萝卜干,尾张别的不多,但吃萝卜可以把你吃吐!于是叫池田恒兴在小牧山周围各村动员军役和征粮,让自己这八百人不至于饿肚子和太劳累。
织田信长点点头,那武士退下,帐内诸人皆吃惊于池田恒兴的办事速度。
“唔!池田殿果然无愧于主公的信任。”
“是啊!还是主公有识人之明。”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的话语,其实就是拐弯抹角的捧信长的彩虹屁;想以此来化解刚才的尴尬。
织田信长见此清咳了一声问道:
“犬山城和宗房都还没有消息,你们先下去约束各军吧!佐渡,派人探查安房军的动向”
“喔!”
众人知道此时信长心情不好也就不再停留了,三三两两的走出大帐。
信长还是那个姿势坐着,如果此时有人注意的话会发现他的手在轻微的发抖;他并不害怕军阵,他害怕的是失去他最后的温柔;这个在清州城无比强势的男人,也有最为柔软的一面。
他还记得自己年少时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他第一次见到她,无处可去的他现在一间陌生房屋的门口。
“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才杀人了。”
他还记得大她七岁的吉乃惊讶的表情,但她没有将信长拒之门外,而是如同一个母亲一般为他擦干身体,煮好热汤;这是信长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温暖;人人都惧怕他,人人都嘲笑他,唯有她……
……
信长的思绪飞过曾经的种种,但他已经不是愚蠢偏执的少年了,他只是不想失去心中唯一的执念而已。
小牧山城外,高宫三郎和猪子一时一起骑马游戈在小牧山周围。
猪子嘴上叼着竹签,不时剔剔牙,三郎觉得很有趣:
“一时,吃萝卜干也用剔牙吗?”
猪子一时白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你吃的是萝卜干,可在我的想象中,那是京都美味的和果子、纪州的蜜柑、是近江的鳗鱼、是摄津的蒲烧、是越后的肥鱼干~啧啧,那味道……”
“噗,哈哈哈哈。”
三郎看着猪子这一脸享受的表情大笑着:
“没想到你这家伙还吃过这些好东西?”
猪子一时嘿嘿一笑:
“那是!”
这时三郎看到对岸一个个黑影逼近:
“一时,对岸有人。”
猪子一是顺着三郎指的方向,眯着眼看到了那群骑兵身后的桔梗花旗:
“是安房家的军旗,他们到了。”
两人迅速策马往小牧山城而去,冲进城门后大喊:
“安房军已经到五条川北岸了。”
在武将们确认安房军信息后,织田信长的军帐内突然涌入大群武士,柴田胜家对着信长说道:
“主公,安房越秀在北岸布阵,看军旗数超过一千军势,上野家、肥田家都在其中。”
信长闻言后露出冷笑:
“葉栗众也来了吗?”
随后他对着众人说道:
“胜家率领浅野弓队,松尾枪队、饭尾枪队为左阵,佐渡、森可成、大学(佐久间盛重)、黑田诸队为右阵,其余皆为中军,我本阵就立于其后,出阵五条!”
“喔!”
所有武士兴奋大吼,有战争才有功劳,有功劳才有可能获得知行,是以武将用命皆为子孙计。
三郎跟随着织田信长的本阵,其他母衣众们穿梭在各个军阵之间,传达着织田信长的各个命令,这时母衣众的重要性凸显出来。
“三郎,去告诉胜家,若敌军再次挑衅,直接弓箭射杀,不用渡河追击”
“喔!”
三郎皆令后立刻上马往左阵而去,信长突然有点担心柴田胜家立功心切。
三郎跑到胜家处后,直接对方骑兵跑到弓箭射程之外的地方叫骂!虽然五条川水很浅,不过没过小腿,但双方都没有贸然渡河,因为那毕竟是流动的河水,还是很影响结阵速度。
“柴田大人,主公命令弓箭射击即可,不许贸然渡河。”
“哼!知道了。”
柴田胜家气愤的说着,他气愤对象是对岸那些兔崽子,早晚把你们的头一个个扭下来当酒杯!
这时一名骑兵从左侧远处冲了过来,众人一看原来是佐佐成政,此时的佐佐成政腹卷上满是鲜血,累得几乎趴在马上。
有人拉住他的马,胜家连忙上前问道:
“佐佐怎么回事?”
“快……快带我去见主公。”
三郎立刻拉住他的马,牵引着往信长本阵而去。
当信长看见如此狼狈的佐佐成政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只听佐佐成政说道:
“主公,当我们抵达时,马寄城已经被佐治军攻破,浅井长门守父子战死,浅井军几乎无一生还,佐治军正在赶往这里,兄长正在上井砦阻挡敌军,但应该挡不住多久了,请主公尽快决断。”
“新八郎也阵亡了吗?”
信长没有想到自己的培养的爱将就这么死在了马寄,正在信长思虑的之际,只听右侧锣号声震天,只见天边慢慢出现一条黑线越来越近,长枪如林,旌旗漫天之感,那旗帜织田家的众人无比熟悉,因为也是木瓜花纹旗。
“主公是信清殿下的军势!”
这时候众人惊呼声四起,他们也不知道织田信清到底是援军还是敌军。
织田信长阴沉着脸,对着本阵里的母衣众说道:
“下令各军,撤退至小牧山城!”
“主公走不了了!”
这时丹羽长秀紧紧盯着河对岸说着,信长只见安房军动了起来,已经摆出攻击队形,若织田军这时撤退,水如此之浅的五条川绝对滞缓不了对方的速度;织田信长这时已经陷入进退两难之地了。
各军主将也看到了信清军,他们纷纷来到信长本阵。
“这仗已经没法打了,信清殿下此时是敌是友已经不可知了,咱们退兵吧!”
“除非有人殿军,否则我们走的了吗?”
“但是……若信清殿下是出兵来援助主公的呢?”
“怎么可能?以往我们是友军,今天可就不一定了,与犬山城交好的佐治军已经站在了安房一方,到现在织田信清都没派人过来告知意图,很明显他就是北部国人自立的幕后主使。”
“报,启禀主公,隼人正又派人传信,佐佐队伤亡惨重,佐治军突破上井,加上大江野武士众共计六百余人正奔我军而来。”
“糟糕!我们已经被三面包围了吗?”
帐内众人皆紧皱眉头,若不论信清军,敌军已经两倍于己了。
这时信长才明白自己冲动的后果,如果依照以往平定国人的策略,在自己准备好后怎么也能集结两三千军势,然后调略各家,各个击破敌军;但是此次自己太感情用事了。
这时织田信长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主公!”
“主公你要去哪里?”
这时众人跟上,发现信长已经上了战马。
这时信长对着冷漠的对着众人吼道:
“不准跟来,我亲自去信清处!”
“主公不可啊!”
“主公,要去就带上我胜家,若他们想对您不利,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信长一鞭子打在胜家拉住马头的手上:
“滚开权六!今日让大家落入险地皆我一人之过,若信清真的叛我,我无话可说,所以人在我未归之时,听从佐渡调遣,所以人各回本队。”
“主公!”
信长此时去意已决,哪里听的进属下进言,一人一马冲向那长枪如林的军阵,此时三郎才感慨,冒这样的险,这是何等的气魄又是何等的愚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