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变数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鬼胎的样子，说是胎一点儿没错，巨大的脑袋，尚未发育完全的手脚，让人隐隐地觉得这就是一个人胎，不，其实是鬼胎！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我给惊住了，我原本以为鬼胎只是一种形容，描述阴魂所在的位置，没想到鬼胎是真的鬼胎，但想到道长说的逼出鬼胎，趁虚而灭的话，我心下又安定了很多，考虑到道长看不到鬼胎，所以我就算是道长的眼睛了。
  “道长，它就在床边。”我履行着我的职责。
  “我已经知道了，没想到刚刚的布法失败了，看来这鬼胎比我想象的要厉害，”道长迅速地捡起地上的桃木剑，对着床边的位置，但因为他看不见鬼胎，我也没有办法精确地告诉他鬼胎所处的位置，所以桃木剑并没有对准鬼胎所在的位置。
  他的表情肃穆，如临大敌，这样子的戒备反而很滑稽，像极了盲人睁着眼睛装作能够看见东西而撞墙。
  “阿尘，跟到我身边来。”道长又嘱咐道。
  我走到道长的身边，直到这时，鬼胎也没有发起攻击，实际上它的那双眼睛一直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活像个好奇的小宝宝，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确实是一个宝宝没错。
  接着它回头看了看妞妞，又盯着道长看了一会，最后把眼睛停在了我身上，它的眼睛很深邃，就像是深渊一样，我被它看得发毛，可它就那么一直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它似乎是在笑，而且这种笑容给人的感觉很友善。
  可这是很让人毛骨悚然的，鬼魂的笑从来不是好事，无论说这个笑是友善还是敌意。
  “道长，它好像在笑。”我不敢再想下去，但我必须要告诉道长，好让他有一个判断。
  “天地其灵，万物其生，道途渺渺，异途茫茫。舍我赴难，其困阴鬼，舍我灵肉，其封阴灵。急。”道长在听到我的话之后马上口中念着口诀，然后从怀里掏出大把的黄纸朝空中抛去，漫天飞舞，很快又朝着地上飘落。
  等到黄纸落地，一切都很平静，就像无波的池塘，可这个池塘到底还是掀起巨浪来了，我看到鬼胎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道长，起作用了，鬼胎被打倒了！”我兴奋地大喊，就好像打败鬼胎的是我一样。
  “终归是见效了，也不枉我损耗十年的寿命，可惜我道行有限，只能封印，不能灭杀。”道长的脸上露出欣慰又无奈的神色来。
  “道长，你……”我以为只是一个稍微大一些的法术而已，没想到是以自己十年的寿命为代价的，道长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没有考虑就这么做了。
  “没什么的，只要能够封住了鬼胎，就等于救下几百上千人的性命了，接下来只要将它引入到容器里再加上几道符咒就可以了……”道长的语气很轻松，脸上也露出笑来，只是额头和脸上的汗珠，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下来。
  我又看了倒在地上的鬼胎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发现它又慢慢飘飞起来，停在了床边，它…它…它又活过来了？
  更为诡异的是，它的表情，就好像玩游戏赢了糖果的小孩一样，带着满脸的骄傲，一副智谋得逞的样子。
  “道……道长，”我大声喊道，声音都在发颤，“它…它…又活过来了！”
  道长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下来，拿着桃木剑的手都开始发抖，这时候地上的黄纸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失色，变成粉末。
  “糟糕，被它给耍了，”道长愤愤不平，随即又充满失落地说道，“可惜道行不如啊，是我害了这一片天地的乡亲哪，全完了。”
  听道长话里的意思，接下来鬼胎要大开杀戒了！
  “阿尘，这里我顶着，赶紧去通知村里人，通知附近的人，能跑多远跑多远，能跑多快跑多快，不要再回来了。”
  我被他的话说得愣在当场，通知人逃跑，普通人怎么跑得过鬼，再说了我以什么取信他们，这种时候通知和不通知有什么区别吗？横竖是个死了。
  “阿尘，你怎么还不……”道长催促了我一句，只是话没说完，自己先住了口。我知道他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事由他起，虽然说起来也算不上，但他毕竟催化了这一过程，心中有些复杂的情绪是难免的。
  既然退路已无，只有向前走了。
  我再一次看向鬼胎，发现它已经飘浮在妞妞的身上了，不好，它要对妞妞出手。
  “道长，它坐在妞妞的身上，要对妞妞动手了。”我喊道。
  道长向前疾走两步，握着桃木剑向妞妞的身体上方迅速地击出去，只是鬼胎的动作更快，在道长还没有发起攻击的时候就闪了开去，飘到床尾去了。
  “道长，它在床尾。”我再一次喊道。
  道长又迅速地出击，可惜还是慢了，鬼胎又飘到另一个地方。
  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每一次我喊出鬼胎的位置，道长就快速出击，可每一次都被鬼胎闪了开去，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道长累得几乎站不住，只好用桃木剑支撑身体。
  鬼胎似乎很高兴，它开始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游荡，就像是在庆祝自己的胜利一样，我根本无从报起它的位置，道长在知道了这一情况后，也扔下了桃木剑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鬼胎游荡了一阵，突然飞到我的面前来，我被它的这一举动吓得连连后退，直退到墙壁才停下，道长发觉了我的异样，从地上站起来。
  “道长，它……”我原本想要喊出它的位置，只是没想到我才刚开口说话，它就向我冲过来，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整个人被压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这种情况在一闪而过之后就消失了，实际上那时候我双眼发沉，全身无力，我觉得我就要倒下去了，我想自己是被它杀死了。
  我应该怎样来形容我所看到的呢，阴沉，黑暗，透着浓浓的寒气和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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