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痕迹
顾渊喃喃重复这几个字，面色隐隐发白。
池鱼担忧的望着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我这就去找长公主。”
她说着要走，顾渊伸手拉住了她。
偏热的手掌圈住细细的手腕，没来由让池鱼面颊发热。
心跳声似乎也加快了。
没等池鱼想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是怎么回事，顾渊就收回了手。他将头别到一边，尽量不去看小姑娘，“我没事，就是被你刚才说的那番话给吓到了。”
他笑着看向池鱼：“我倒是见过终身未婚的人，他们的晚景倒没有世人说的那般凄凉，反而有滋有味，让人艳羡得紧。只是他们都只敢默默的遵从内心想法，不敢将其宣之于口。”
“敢做还不敢说啊？”池鱼也笑起来，“我还以为世上是敢说的人多，敢做的人少呢。”
毕竟说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啊，要真的去做，并且做到，那可就太难了。
“那你见了陛下，打算如何同陛下说？”
“当然是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池鱼道，一脸坦然，“虽然现在我是兵马大将军，但我从来没把我自己当成朝臣。我不打算学朝臣说话那一套，我想陛下猜来猜去的也会觉得心累，倒不如向陛下坦言。陛下若是不放心，我也可以直接交出兵权。”
那点东西，她还真的不在乎。
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做什么人上之人，只想偏安一隅，过自己舒坦的小日子。
别人看重的权利地位，在她这里，还真的什么都不是。
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啊，顾渊几分慨叹。
眼前乍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顾渊骇了一跳，待到回神才反应过来是眼前的小姑娘。
“你都不知道男女有别吗？”顾渊拉下脸。
方才他真是被吓得不轻，也不敢去想小姑娘面对别的男子时，是不是也是这样毫无防备的靠近。
他发现他只要一想到小姑娘或许会和别的男子待在一处，像他们这样随意谈笑，他整个人就无比焦躁。
像是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无论怎么横冲直撞，都找不到那个牢笼的出口。
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被莫名其妙吼了的池鱼也有些不高兴，故作无所谓道：“是啊，我就是不知道男女有别啊。毕竟这么多年，我都是以一个男人的面目示人的。知道我是女人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既然如此，又哪来的男女有别？”
她转头拿起小几果盘里摆放的一颗蜜饯丢进嘴里，讥嘲一笑道：“是我大意了。一时竟忘了司隶大人的身份和我等不同。刚才多有冒犯，真是抱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渊自知失言，“我就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面前就闪过一道青影。待到青影消失，原先站在厅里的小姑娘也就不见了踪影。
顾渊忙抬脚追出去。
可侯府之内，又哪里还有小姑娘的影子？
“咦，说完了？”
为了给两人腾出地方好好说说话的长公主特意去别处转了转，奈何外面日头太大，她在婢女的陪同下走了一阵儿，便觉头晕眼花，忙急急折回来了。原想在待客厅的其他地方坐着歇上一歇，以免打搅了两人，却不成想刚走到这里，就看到顾渊站在门前。
她探头往待客厅里望了望，没望见那个小丫头，更觉意外：“怎么了？那个池家的小丫头呢？该不会是被你突然表明了心迹，吓得跑了吧？”
她说着又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起顾渊来。
嗯，的确是没先前看起来赏心悦目了，脸上连干纹都有了，也难怪那个小丫头被吓跑了。
思及此，长公主便面露同情，抬手在顾渊的肩头拍了拍，道：“阿渊，你也别伤心。小丫头就是被你眼下这模样吓着了，等回头我送你几瓶上好的脂膏，你细细涂抹在脸上，把那些干纹死皮什么的，都祛一祛，再好吃好喝的养上些许时日，我保管你啊，能恢复到从前的模样！不，比从前还要俊美！”
“长公主！”顾渊无奈，想要拨开长公主的手，却又碍于礼节按捺着没动，“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她想的那样，那是什么样？
长公主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新猜测。
她凑到顾渊面前，压低声音问：“你该不会是趁着那小丫头被喜悦冲昏了头，对人家做了什么吧？”
她的待客厅啊，是不是要找人来彻彻底底的清扫一番了？
这两人都是在哪些地方待过啊，上面的痕迹清理干净了没有？
长公主人都要不好了。
身体向后倒去。
一旁的红鞘忙伸出手接住她。
“长公主？”
“红鞘啊。”长公主素手抚着心口给自己顺气，“你快让人进去看看，把该收拾的地方都收拾收拾，该换的东西也都换了，务必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她吩咐完这些，又忍不住埋怨顾渊不知轻重。
在别人家里，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这不把人都给吓跑了？
不过，顾渊这样好像不行啊，都那样了，居然还让小姑娘有力气跑路……看来回头得吩咐厨房做点补品给他送去。
顾渊知道长公主是想岔了，但现在他也没那个功夫解释。
只匆匆作别往府外跑去。
他回来得比小姑娘要早，小姑娘刚到长安他就知道了，之所以会拖到今日才出现在小姑娘面前，是因为他在弄明白自己心意后，一直没想到要怎样面对小姑娘。
直到长公主差人送来请柬……
原想着今日向小姑娘表明心迹的，奈何小姑娘抢在他之前说出了没想过要成婚的话，让他一下子卡在了那里不上不下，再加上后来他说的那句话，又把小姑娘给惹毛了……
果然还是该徐徐图之的。
太着急了。
什么都没准备好就这样贸然行事，当然不可能成功。
接下来得想想别的法子。
顾渊慢下步子，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漫无目的的走了一阵，才掉头回了自己的府邸。
卫里也在那里。
看到他回来，忙迎了上来：“老大，事情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