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凭证
“唔，好。”
好什么好！
文珠猛地一下站起来，眼风像是掺了刀子似的，一下又一下的往宋景身上刮。
偏生宋景毫无所觉，依旧老神在在的喝着他碗里的茶，赏着他头顶的云。
“哼！”
文珠重重哼了一声，拂袖离去了。
此后几日，宋景都没在石城看到文珠的踪迹。问了经过打散重编，如今已是石城驻军的一个相熟的小兵，宋景这才知道文珠早在同他说过话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了石城。
走得还真快啊。
宋景微笑着摇摇头，让酒馆的老板娘给自己打了满满两大壶甜酒，才晃晃悠悠的赶着马车往石城外而去。
……
池鱼赶到长安时，已是三日后。
内乱已平，叛军再不足为惧的消息早就传遍了长安的每个角落。除了在关键时刻犹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为这次内乱奠定了胜利基础的长宁侯被人们津津乐道之外，另外一个大家都关注的人物，便是那个在众人眼中有着神秘色彩，甚至至今连男女都未能确定下来的兵马大将军十六。
得知卫军凯旋回长安的那一刻，就有无数俊男靓女涌上长安街头，想要借此一窥兵马大将军的全貌。
奈何直到大军踏上御街，人们方知十六根本不在其中。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同时也为池鱼再添了几分神秘之色。
只是大家街头巷尾说着猜着，就变了味儿。到池鱼抵达长安时，流传得最广的一个版本就是，兵马大将军是个铁骨铮铮的男儿，少年英才，贪好美色。于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在街角巷尾撞上了貌美如花的司隶校尉，从此念念不忘。
奈何司隶校尉从不正眼看兵马大将军，兵马大将军焦愁万分，正想着该如何谋夺美人芳心，就遇上了淮南王起兵。再后来的故事，基本就与坊间盛传的那些话本子情节相仿了。只是这次牵涉到的是两个男子，且个个身份不凡，民众们对此倒是兴致勃勃得紧。
池鱼牵着马走在御街上，听着御街两边时不时传过来的她的名字、她的故事，禁不住摇了摇头。
她眼下还没有未经传召就能进宫的特权，想要进宫见昭武帝，还得先去一趟长宁侯府，找长公主从中帮忙。
不过她一路风尘，此刻的模样算不得太好，就这样去长宁侯府求见，只怕会直接被门房给拦在门外。
思及此，池鱼脚尖一转，就转去了在长安的有客来。
毕竟是在天子脚下，大周外忧内患的情况下居然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的生活。那些开在长安的客栈旅店，反倒是因为这次的战事，而大赚了一笔。
池鱼找到有客来的时候，有客来的账房先生正满面红光的同掌柜说着话，手里还攥着一本厚厚的账簿。
看到她进来，便收敛了神色。
店里的伙计迎上来招呼的同时，账房先生忙攥着账簿往另一侧走。
池鱼也不在意，掏出一枚小巧的玉佩，丢给迎面而来的伙计：“一间上房！再送点热水和一套干净的衣裳。”
客栈也不全是只为来店的客人提供食宿，只要你肯给钱，哪怕待在客栈不出门，却又想要这要那，客栈里的伙计都会送到你面前。不过池鱼在这儿，靠的不是钱，而是那枚玉佩。
据说那枚玉佩是一个信物，方便池鱼到达宛县之外的有客来也能享受到最好待遇的凭证。
在有客来里做工的人，都识得那枚玉佩。
果然，在伙计看清落到自己手上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面上的神情就变了。
态度更加恭敬，笑容更加灿烂。
池鱼在伙计的带领下去了一间独立的小院。
小院也在有客来中，只是和前面那些用来招呼一般客人的厢房不同，这里隐在丛丛绿植之后，视野开阔，环境清幽。
池鱼很满意。
在小院里坐了没多大功夫，伙计就送来了她需要的东西。不过在伙计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池鱼认得，那是先前和账房先生在一块说话的掌柜。在看到她进店后，就和账房先生一块去了别处。眼下过来，想来是伙计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
他来见见幕后的大东家。
“店里的事我不懂，你们觉得怎么做好就怎么做，不必来问我。”池鱼抢先道，“我来这里是为其他事，住几日就走。”
也就是说，她说的这番话并非是初次见面的客套话。
掌柜明白了：“东家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嗯。”
……
又过了两日，伙计终于忍不住凑到了掌柜跟前：“掌柜的，那位不是说来这里是为了其他事吗？那怎地这两日一直待在院中闭门不出？”
要不是他每日送去的饭菜都被吃光了，他都要怀疑那院子里到底还住没住着这么一个人。
“老实做你的事！”掌柜赏了伙计一个爆栗，“东家的事也是你操心的？”
“那当然不是。”伙计嘿嘿笑着摆手，“我这不是好奇吗？那个东家看起来未免年纪太小了些。我也算是在长安待了好多年的人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小小年纪就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的，我还真没见过。”他又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掌柜的，那人该不会是冒充的吧？听说南边还乱着呢。”
内乱虽然平息了，但南边各地又冒出来了许多山贼土匪。他们不杀人，甚至连惯常的山贼土匪为了抢夺地盘而起的争斗都没有，只偷抢过路人身上的财物。
那小子说不定就是哪个山头的贼匪！
掌柜啐了他一口：“你见过那样的贼匪吗？”
还真没见过。
伙计摇摇头。
“那咱们东家还真是一个毛头小子啊。”伙计忽然悲从中来，“这贼老天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眼看他都快三十了，不但没有媳妇儿，现在更是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比不过。
还让不让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