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后效
池鱼笑起来:“是赵铄和你说的吧?还挺有道理。”
“所以你在犹豫什么?”
犹豫啊,长公主之前和她说过的那些要给她和顾渊牵红线的话啊。要是长公主在这之前已经让人给顾渊传了信儿,她现在过去,算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些没谱的事,也不好同人说。
哪怕那个人是君墨也不行。
“没什么。就是先前打仗的时候,觉得战争虽然残酷,但大家一起同仇敌忾还挺好的。”池鱼道,“你想啊,一群人能为了同一件事共同努力,那种感觉多好啊。”
“所以就想再去北边感受一下?”恕他无能,不能理解这种想法,“不过你既然有想法,那就去啊,有什么好犹豫的。总不会是你真的看上了顾渊,害怕此去朝夕相处,会忍不住对他做什么吧?”
“……”
“哈哈,开个玩笑。不过说真的,你要真想去北边,就甭管什么原因了,直接去就是。”君墨收起笑正色道,“这世上没那么多人在意你去做一件事的原因或者目的,同样,他们的想法,对你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池鱼瞳孔猛地一缩。
……
三月春暖,静坐石城等候消息的池鱼还是没能等来有关赵铎的只言片语,君墨踏碎一地春阳走进稍显冰冷的室内,向池鱼辞行。
他要带赵铄的骨灰回寿春去,这是一早就定好的。
眼下春光正好,恰是动身启程的好时机。
“这就要走了啊?”池鱼面露不舍,探头往门外看了看,确是阳光明媚春意盎然,“那你一路小心。”
淮南境内如今也算不得安生。赵安已死,赵铎也下落不明,对淮南王的位置觊觎了好些年的九江王和衡山王自然不愿放过这等大好时机。这些日子都在大张旗鼓的为淮南百姓做事,意图在朝廷调令下来之前,先行拉拢民心。
不过这些都是明面上的,阴私权谋都放在了暗地里。
就池鱼所知,在衡山王掌管的地界里,前两日才出现了一场山贼杀人越货的丑闻。民众们惶惶不安,朝廷也大为光火。衡山王以前跟在九江王身边,装得一副草包模样,可实际上却是有手段的。至少在他封为衡山王之后,他下辖各个地方都算是风平浪静。
像这样大规模的山贼劫掠,根本就不曾有过。
再加上近日来九江王的做派,不难想到这事儿背后是谁在捣鬼。
君墨此时回去,不管先前如今他是怎样的立场,对淮南王的位置有意还是无意,都极其容易被大伯小叔针对。
朝廷迟迟没有动作,无非是想再看看。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刚经历完内乱,眼下还正在经历北边匈奴肆虐的大周,能省一点兵力少打一场仗,那自然是要尽可能的少打。
何况,在昭武帝即位前,先帝也曾经历过淮南王兴兵造反。要不是先帝仁善,又见淮南王子孙都无比乖顺,这才留了活口,恐怕短短三十年,大周也不会再次出现淮南王兴兵造反的事。
而眼下龙椅上坐着的那位,和先帝比起来,可没有那么仁善。
赵安谋逆,对他来说,他根本就不会顾及那淡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血缘亲情。
他没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九江王和衡山王出手,一是顾念大周百姓刚经历完内乱,民心不稳,二则是就九江王和衡山王目前的表现来看,还没有惹到他身为帝王的威严,所以他大可睁只眼闭只眼以观后效。
这些事,池鱼早前就和他分析过了,再次听得她叮嘱,君墨弯唇笑了笑:“我知道,你也万事小心。”
池鱼嗯了声,送君墨出城。
文珠等人也来相送。
“好了,都回去吧。”君墨坐在马背上回头摆手,“我先走了。”
马鞭在空中甩起鞭花抽在马儿身上,马儿吃痛,嘚嘚几下就跑没了影儿。
池鱼刚转过身,就听得身后马蹄声响,以为是君墨忘了东西,忙转过头去看。
却发现来人并不是君墨。
“请问哪位是兵马大将军?”
眼生的护卫翻身下马询问。
文珠心生警惕,一个横插挡在池鱼面前,问道:“你是何人?”
“小人是长宁侯府的护卫,长公主有信要给兵马大将军。”护卫道,心里已经确定了谁是自己要找的人,视线越过文珠直直落在池鱼脸上,“小人见过兵马大将军。”
见自己被人认了出来,池鱼面上也没有意外之色,侧过身子伸手做请,邀人进城中说话。
文珠不放心的守在外面。
她没有偷听两人谈话的意思,只是担心那个突然出现的人会对池鱼做出什么不利之事,以防万一罢了。
“你觉得里面那人要真对那个小丫头不利,你还有冲进去救人的机会?”
宋景晃晃悠悠的从院中一棵花树前转过身,那棵花树是陆续回来的石城百姓送来的,为了感谢兵马大将军替他们赶跑了叛军,如今尚未开花,只依稀长了几片叶子表示还活着。
文珠嘴唇动了动,显然也是认为宋景所言在理,可要让她承认他说得对,那是不可能的。
她重重哼了一声将头扭到另一边去,“那也比什么都不做强!”
宋景无心和一个小丫头争论,抬起头去继续欣赏面前的花树,琢磨着花树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入药的地方,如果入药,又有什么功效。
待天光消散,黑夜降临,紧闭的屋门终于打开,护卫和池鱼一前一后走出。
“天色也晚了,李公子不妨留下来住一晚?”池鱼开口说道。
一旁的文珠会意,知道来人确是长公主派来的,心里的警惕就下去了大半,准备去吩咐厨房多添几个菜,再让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护卫却拒绝了池鱼的好意:“长公主还在侯府等着小人回去复命,小人谢过将军好意。”
这便是要急着回去了。
池鱼也不强求,亲自送了人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