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先例
他还以为君墨是被那些叛军给缠住了脱不开身，才没能及时赶过去把人救下，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那赵铎呢？”宋景问，“赵铎总不可能没认出站在城楼上的人是赵铄吧？”
池鱼耸肩摊掌。
谁知道呢？她那时又不在战场上。
不过……
她转身面朝另外一个方向：“那边那位总是真的长公主了吧？”
“嗯。”知道她问的是不久前忽然带着大队人手从叛军后方绕过来的女子，宋景点了点头，“卫里现在还在那边。”
那就应当是真的了，卫里是识得长公主的，眼下又在一处说话，若那人再是什么人假冒的，想来应当瞒不过卫里。
池鱼抬脚往屋子里走，宋景也跟在身后。
既然说到了长公主，那就顺道和这个小丫头说说眼下的状况。
“长公主说，她带来的这些人都是长宁侯失踪的这些日子召集的，都是些饱受战争之苦，自愿站出来作战的平民百姓。现在叛军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难再成气候，过不了多久，这些百姓就要回到自己的家乡去了。”
这是自然的，池鱼坐下来，“如果有愿意留下来的，就让他们留下吧。不愿留下的，也安排人护送他们回去。”
虽说叛军难成气候，但到底不曾完全平复，谁能保证那些走投无路的叛军不会因此怀恨在心，在这些民众回去的途中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
“嗯，长公主说长宁侯也是这么和她说的。”宋景道，丝毫不觉自己说了什么令人震惊的消息。
池鱼却没他这么大意，猛地一下站起来：“长宁侯？你方才说这些都是长宁侯安排的？长公主找到长宁侯了？！”
她一声比一声大，到最后近乎是尖声问出来的，宋景耳朵有些疼。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宋景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你还以为自幼长在深宫中，被人捧在手掌心长大的不识人间疾苦的长公主，还能有这等天赋？头一次出宫，就能干出这样的大事，救了无数人于水火？”
呃，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池鱼扯开唇角笑了笑。
“这一切当然都是长宁侯安排的。”他在外面走动过，比一心担心君墨的池鱼自然要知道得多些，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不敢确定，毕竟不是亲眼所见，“听说长公主是和长宁侯共乘一骑出现在叛军后方的。后来把叛军打得落花流水之后，长宁侯就让人护着长公主先行回城了，自己单独带了人手去追赵铎。”
赵铎在部下的拼死相护下才突出重围，一路往西南方向逃去。那边也是大周内乱至今，唯一没被战火波及的地方，而且那边地形复杂，若真是让赵铎逃到那里去，无异于放虎归山，再想抓到他，可就难了。
池鱼也明白这个，嗯了声没再说话。
她身上的伤口受了寒，眼下疼得厉害。
宋景一看便知，冷哼几声，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瓷瓶，“我这些年制出来的千金难求的好药，早晚要让你败光！认识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不是先前还说与我交好，是为了报上一世我的救命之恩吗？”池鱼笑着接过药丸服下，“现在又说是倒霉了？那你到底想怎样？”
宋景说不过她，只得道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哈哈哈……”
……
宋景这药有助眠之效，池鱼服下没多久便开始犯困，宋景索性让她躺倒床上去好好睡一觉。
刚关了房门出来，就碰到了文珠。
这小丫头回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衣裳也没换一下，还是先前上阵杀敌穿的那一身。她一走近，宋景就能闻见上面的血腥味。
“停——”宋景一只手捂住口鼻，一只手伸出去拦她，“那小丫头刚吃了药，睡了。要是没重要的事，就先别去吵她了。”
文珠闻言果然停下脚：“哦，这样啊，那我去回长公主。”
“等、等等。”宋景一把拽住她，“你刚说什么？什么长公主？”
“是啊，长公主听说池鱼是为了救她才受了重伤，虽然那个人是假冒的，但长公主心里仍是感激不尽，便想要亲自向池鱼道谢。”文珠道，又要往外走，“现在人就在外面呢，我得赶紧回话去。”
宋景手上又加了力气，“你回什么话，回什么话？！你也不看看长公主是什么身份，赶紧进屋去把那小丫头喊起来。”
文珠借着宋景推她的力道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什么身份？刚才不是你说不是重要的事，就别吵池鱼吗？长公主不过是来道个谢，能有什么打紧的？我这就回了去。”
她话音未落就迈开了步子，宋景没拦得住她，又畏冷，只得站在廊下眼睁睁看着文珠的身影跑远消失。
长公主那边得知文珠的回话也没有着恼，依旧温和笑着让文珠代为转达，还叫人送来了些许补药，以期池鱼可以早日康复。
池鱼醒来后得知此事，便亲自去见了长公主。
原以为这样骄纵长大的长公主定是性子泼辣，不好相与之人，没想到，和她想象中全然不同。
两人刚开始还有些拘束，后来话匣子打开后便无所顾忌。
一阵大笑之后，长公主凑到池鱼面前小声问道：“十六将军，本宫听说……你其实是个女子？”
池鱼挑起了眉头。
长公主却以为是池鱼不信她，不愿同她说实话，便急急出声保证：“你放心，这件事我绝不会说出去让旁人知晓！”
那赌咒发誓的模样着实可爱得紧，池鱼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长公主便忙追问。
池鱼无奈，应了声是。
“啊！”长公主抬手掩住唇边惊呼，而后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池鱼，发现从外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差别来，这才又压低声音问，“你真的是女子啊？那……那你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大周国祚绵延至今，可从来没有女子当将军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