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阴险
卫里和卧虎的几个弟兄齐齐奔了过来。
对上池鱼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愧疚得厉害。
他们当初答应过老大要好好保护这小子的，可现在却……谁让这小子成天到晚表现得那么厉害啊，他们都以为他不会伤不会病。
反倒是池鱼一脸泰然：“不就是以后少动手吗？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一个个看着我都要哭出来了是几个意思？”
“十六……”文珠泫然欲泣，“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有什么就说出来吧，说出来会舒服些。”
池鱼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小文珠，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好难受的？不就是一身武艺被废了吗？废了就废了呗，我从前不也不会吗？”
说是这么说，可她一身武艺能练到今日这番程度，背后所受的苦，绝不是旁人能想出来的。如今就这样没了，怎么可能心里不难受？
文珠还想再说什么，君墨和宋景已经联手把她带了出去。卧虎的其他弟兄也跟着走出了屋子，留下卫里一个人面对池鱼。
“你，真的没事吗？”
他的眼里写满了担忧。
“能有什么事？”池鱼挑眉轻问，嘴角还挂着浅笑，的确是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事的模样。
但架不住有些人就是逞能，心里越是难受，面上笑得越是灿烂。
“你……我……”
卫里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想，如果是他遇到这样的事，肯定做不到像十六这样淡然自若，哪怕这种淡然自若只是表象。
“好了，不说这个了，说正事吧。”池鱼坐正了身子，“我筋脉尽断，今后不能再动武的消息传出去了吗？”
“这个传出去是指？”
卫里有些吃不准，但他直觉是在问石城外叛军那边。
果然，下一瞬池鱼就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我说的是赵铎那边，收到消息了吗？”
这个时候传出去这种消息，无疑是助长叛军气焰。原本在他的疏忽之下，就没能把这个消息瞒过大营里的兵将，要是还让它传到赵铎耳朵里，那还怎么得了？
“没有。”卫里飞快的摇了摇头，“我都已经交代下去了，谁要是敢把消息往外透露分毫，一律军法处置。他们不敢往外面说的。”
池鱼嗯了声没再说话。
卫里并不习惯这样的十六。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十六一直都该是那个仗着武艺非凡就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会用调笑的语气喊他小阿里，会逼得他忍不住想要动手揍人，却又在那一瞬间轻飘飘拿出顾渊的令牌在他眼前晃荡的讨厌鬼。
可现在，他那一身引以为傲的武艺没了，整个人从面上看起来好像也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卫里知道，终究是有什么不同了。
他轻叹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那封尚未打开看过的信：“这是老大写给你的。你的事，我都和老大说了，你看看吧。”
说罢，他把信塞到池鱼手上，人就转身退了出去。
屋外，院中，还站着文珠君墨以及卧虎的几个兄弟。
文珠已经完全卸下了她来时的那身装束，露出了原本的相貌，此时见到卫里从里面出来，忙冲到了卫里面前，张口就问：“她看起来怎么样？你们在里面说了什么？”
“看起来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卫里平静陈述自己观察所得，“不过也有可能是不想在人前展露脆弱一面，一直强撑着。”他扭头看了看紧闭的屋门，“我看我们还是先不要打扰他了，让他好好静一静。”
宋景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君墨并不这样想。
他总觉得宋景隐瞒了什么。
但他没有当着几人的面说出来。
而是在几人各自散开去做自己的事情后，独身一人去找了宋景。
彼时宋景正拿了木梯往墙头上搭，看那模样，像是要去墙头。君墨抿了抿唇，一手拎着宋景的后领，一脚蹬地，在宋景惊慌失措下，带着他稳稳坐在了墙头。
自知被君墨看到这丢人一幕的宋景撇了撇嘴角，死鸭子嘴硬道：“谁要你拎我上来的？我就是想爬梯子，才不是要坐这上面赏景。”
“嗯，我知道。”君墨从善如流，“是我想看风景，又不想一个人，才自作主张带你一起上来的。”
这话听着舒坦，宋景轻哼一声弯起了嘴角。
君墨却话锋急转：“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吧？”
“什么？”
宋景故作不懂。
“别装。”君墨瞥他一眼，“我看得出来，十六武艺尽失的事情是你们在说谎。我想，你们是为了引赵铎上钩吧？”
大战在即，主帅伤重未愈，甚至还得知以后再也不能动武的噩耗，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容易扛不住吧？身心皆弱，当是全面发动进攻的最好时机。
赵铎一定不会错过。
宋景沉默一瞬，随即笑道：“十六说得对，这事果然瞒不过你。”
他承认了！
君墨大喜。
其实他刚才说的那番话，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他只是潜意识里不愿去接受十六武艺尽失这个残酷的事实，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寻找理由来安慰自己。没想到就是这个用来安慰自己的理由，竟然才是隐藏的真相！
堵在心口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君墨放声大笑。
笑声又很快收住。
“赵铎那个人谨慎又狡猾，你们这一出戏，不见得就能引他上钩。”他神情肃穆，目光灼灼，“你们还安排了什么后招？”
宋景被看得不自在，忙往旁边挪了挪，摆手道：“这我可就真不知道了。那丫头只让我和你们说她的武艺尽失，剩下的，可就什么都没和我说了。我也是在追问之下，才知道她是想借此机会引赵铎全力攻打石城。”
他说完又忍不住往君墨身边凑了凑：“你刚说赵铎那个人狡猾，难道这丫头就不阴险吗？依我看，他们两个人，最后输的那个，一定是赵铎。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