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义

  “他还是老样子吗?”
  卫里和几个大将在前头商议完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就赶紧来了这里看十六。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事和他没多大关系,甚至他还在后来想明白十六的意图后立马带着人前去支援,可现在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十六,他心底总是莫名心虚。
  他心虚个什么劲啊?
  卫里匆匆看了一眼十六就收回视线:“宋景应该快到了吧?”
  “嗯。”君墨点头,“差不多就是这几日了。赵铎那边,你这段时日要多留心。”
  他就这样被十六从大营里面救了出来,赵铎定然觉得失了脸面,这些日子铁定要在战事上面找补回来,得小心应对才是。
  这些不用他说,卫里也清楚。只是说来奇怪,他们一回到石城后,他就立即安排了下去,城门的守卫也是每隔两个时辰就要换岗盯梢,却没有人前来报告异常。甚至是派出去的斥候回来回禀的消息也是赵铎安稳待在大营之中,没有任何生气发怒要来攻打石城的迹象。
  事出反常必有妖。
  卫里深知这个道理,但他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平白让君墨跟着担心。
  一切还是等到宋景到了石城,给床上那小子看过之后再说吧。
  正这么想着,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里哥,小六回来了。”
  小六就是卫里派去宛县接宋景的卧虎兄弟。
  “在哪?”卫里大喜,人也跟着奔出去,“他们人在哪?”
  “让开让开,别挡道,不是说人命关天吗?人在哪?”
  卫里还没看清院中情形,就被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丈撞开,整个人转了一圈后又被另外一个人撞到。
  今天是中了什么邪?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啊?
  他拧起眉头似要发怒。
  “里哥。”小六滑到他的身边小声道,“刚才进去的那两个就是宋神医和跟在他家里好些年的文伯。”
  卫里一下愣住。
  他指着已经进了房门,在屋子里背对着他忙忙碌碌的两个人影,低声道:“你确定没找错人?我和宋景打交道了这么多次,可从来没看见他身边跟着一个什么文伯……”
  这种事情,小六哪里清楚?反正他的的确确是从宛县那个叫有客来的客栈里找到那位宋神医的。
  客栈里的伙计都说就是里面那位,绝对没错。
  与此同时,屋子里也传出了说话声。
  是君墨在发问。
  也不知他是看到了什么人,语气似有惊愕:“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她自己要跟来的,我拦不住。”这是宋景的声音,卫里还听得出,“再说了,你找来的那小子把事情说得那么紧急,我哪有那些闲工夫耽搁?当然是遂了她意,带着一起过来了。”
  “唔,还好,没什么大事。”卫里探头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是后来撞到他的那个人在给十六诊脉,“你们军中的大夫未免也太没本事了,这么点小事还要劳累我从宛县赶过来。”
  卫里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蹿进屋子里:“这么说,你能治好他?”
  屋子里突然多出来一人,让宋景皱起了眉头,再看到那人的相貌,他就更不高兴。
  当即拉下了脸,指着门外赶卫里出去。
  卫里站着不动,倒是站在宋景身后的君墨冲他挑了挑眉,似是在询问他俩什么时候有了过节。
  “我想,大概是因为当初你在寿春忽然失去联系,宋神医怀疑你是被赵铎给抓了起来,让我们夜探王府救你出来,遭到拒绝后对我心有罅隙吧。”
  卫里说得极为无奈。
  那个时候的情况,谁又真的敢断言说君墨一定是被赵铎给困住了?
  要知道,他和赵铎可是亲兄弟,万一两人只是做戏给他们看,想引他们上钩呢?
  他总不能拿卧虎弟兄的性命去冒险。
  事实上,要不是前些时候十六和他说,当初在卫军里面的奸细之所以能够一个不落的全部找出来,都是君墨的功劳,还有虎跳峡那场折损了赵铎不少兵马,可以说是他们完胜的仗也是托了君墨的福,恐怕他到现在都不会完全信任君墨。
  大义灭亲。
  这四个字说得轻巧,真要做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谁说我是因为这个?”不待君墨开口,宋景就拿着长长细细的银针跳了起来,“我就是看你不顺眼,觉得你待在这里,让这个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臭不可闻,所以才想赶你出去!怎么,你还不走?是想把我臭死了,再让床上这小子,被你手底下那些庸医胡乱治死之后,好坐上兵马大将军的位置吗?”
  看着宋景暴跳如雷的模样,卫里总算是相信了那些传言——
  宋神医的性子极其古怪。
  他还是暂时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卫里抱拳一礼退出屋去。
  “这下满意了?”君墨笑着问宋景。
  宋景哼了几声,扭过头去继续心安理得的指使扮成老丈的文珠做这做那。
  文珠倒也没有和他使性子,或者干脆甩手说不干了,她任劳任怨一丝不苟的按照宋景所说把东西准备好,这才扯了面上的胡须发套问道:“十六怎么样?你说实话。”
  她虽然不懂医理,可这些日子跟在宋景身边,多少也是了解他的脾气。
  他嘴上说得越轻松,就证明遇到的事情越棘手。
  当然,有时候也是如他所言的那般,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
  这得自己根据具体情况去分析。
  而毫无疑问,十六这次的病症,连宋景都觉得棘手。
  她光是准备那些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器具,看到宋景手里捏着的那些长而细的银针,就觉得头皮发麻。
  “都说了没事,你是不信我说的话?”宋景板着脸,只是露出了本来样貌的娃娃脸让他的怒容打了折扣,“无非就是筋脉震断了,重新续上便是。”
  筋脉……断了?
  文珠愣在当场。
  君墨也久久没有反应。
  是那晚强行突破用剑的缘故吗?
  “当然是因为那个!”宋景没好气,“不过还有些别的原因。十六这小子,身上全是伤,旧伤未愈,新伤又起,能撑到现在才倒,也是他小子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