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稀奇
眼下能在别的地方看到，还可以上手摸一摸，自是欢天喜地。
窝在厨房里做事的孩子们立时丢下手里的活计，怪叫着接二连三的从屋子里冲出去，围在夏常身边叽叽喳喳。
夏常被吵得脑仁发疼，自然也就没听清楚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当然，就算脑仁不疼，也听不清楚。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又是各说各的，能听清楚才有鬼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领会到孩子们的意思。
无非就是让他把猫放到地上给他们摸一摸，玩一玩，或者是向他道谢，然后又巴巴问糖果在什么地方。
夏常遂了他们的意，把小鱼放到了地上，然后拿出糖果让他们分着吃，最后看着孩子们伸手去抱小鱼，便反复叮嘱他们要小心，不要伤到了小鱼芸芸。
胖厨娘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家里的几个小家伙围着一只猫在转，动作小心翼翼得紧。
她噗嗤笑出声：“小夏，谢谢啊。对了，这是我刚煮好的茶，我现在抽不开身，就劳烦你给文珠小姐送过去吧。”
“文珠小姐回来了？”夏常诧异问道。
“是啊，你还不知道啊？”胖厨娘也很惊奇，“先前文珠小姐还来过后厨呢，你没看到？”
要到后厨，必定会经过柜上，夏常又不喜欢四处走动，按理说文珠经过的时候他会看到才对，怎么看这模样……
夏常挠了挠头，有些羞赧：“我刚才肚子不大舒服，所以……”
“哦哦。”胖厨娘懂了，“那你现在好些了吗？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吗？看过大夫了吗？”
她连珠炮似的发问，夏常一一答了，又伸手过去：“佟婶子你去忙吧，这茶，我给文珠小姐送过去便是。”
胖厨娘这时却有些担心了。
先前夏常没说的时候，她还没留意，现在才发现夏常的面色都有些青白，看起来实在算不得好。
“要不然还是我去吧？”
她想把茶壶再接过来，却被夏常轻巧避开：“佟婶子，你就放心吧。虽然我手脚没宋楠那么勤快，但添茶倒水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好的。”
他说罢就抬脚向外，在经过团团围住小鱼的几个孩子身边时，还特地再嘱咐了一遍。
……
在宛县待了这般久，宋楠早就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文珠喜欢吃的那些点心在哪几个铺子，要怎么走才能更快更节省体力，他心里清楚得很。
这不，出去刚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他就蹬蹬跑回来了。
在经过大厅时，还特意往柜上看了一眼。
奇怪，夏常这家伙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疑惑，又听到从后厨传来的孩童笑声，脚下便不由自主变换了方向。
“佟婶子。”走到院子里他才恍然想起文珠还交代他要送壶茶上去，也不知道佟婶子煮好了没有，“我买点心回来了。茶煮好了吗？我正好和点心一起给文珠小姐送过去。”
“是宋楠哥哥！”
“宋楠哥哥，你又去买吃的了吗？可不可以给我们尝尝？”
“茶早就煮好送去了，是夏常叔叔送过去的哦。”
先前还围着小鱼看个不停的孩子们却在此时朝着宋楠的方向跑过去，一面跑一面还不忘和宋楠搭话。
宋楠这才发现他们几个的存在，想来刚才在大厅听到的笑声就是面前这几个发出来的了。
“佟婶子又让你们过来帮忙洗碗了啊？”他笑问，想到刚才孩子们说的话，压低了声音，“真的是你们夏常哥哥送茶去了？”
“是夏常叔叔！”孩子们齐声纠正他。
宋楠有些无奈。
显然他在这个事情上和孩子们没有达成一致，或者说，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和夏常年纪相仿，孩子们要叫他宋楠哥哥，而称呼宋楠却是叔叔。
他举手投降：“好好，夏常叔叔，夏常叔叔。那，真是你们夏常叔叔去的？”
“嗯！”
又是整齐划一的应答，还附带重重的点头。
宋楠见状更是疑惑了。
这可不像是夏常的为人啊，就算要茶的那个人是文珠小姐，他也不会主动说去送茶的，现在却自己去了……不行，他得赶紧去看看！
宋楠飞也似的跑了。
胖厨娘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
“你们宋楠哥哥这是怎么了？火急火燎的。”她垂下眼皮问院子里的几个小家伙。
几个大的全都摇头说不知道，只有最小的那个，皱着小眉头想了半晌，才一本正经回道：“娘，宋楠哥哥是去看稀奇了。”
胖厨娘一下子笑了。
她迈下台阶走到院子里，伸手刮了刮孩子的鼻尖：“知道什么叫稀奇吗，就说你宋楠哥哥去看稀奇了。”
“知道啊。”孩子点头，黑溜溜的眼珠灵活一转，“就是……稀奇嘛。”
这下不只是胖厨娘笑出了声，其他几个哥哥姐姐也捧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
后院里的欢笑并没有传进二楼走廊尽头的屋子里。
宋楠自从进屋后就没敢出大气，摆放点心的时候也是，都极其小心的注意着，不让瓷碟和小几相撞发出声响。
他的视线在屋子里转了转，没发现夏常的身影后，就想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宋楠哥。”文珠忽然叫住他，宋楠心里咯噔一下，唯恐点心出了什么纰漏，忙急急看去，“还少了一壶茶，劳烦宋楠哥再跑一趟。”
他闻言细看，果真是少了一壶茶，茶碗倒是规规矩矩的摆着，只是那里面干净得厉害，全然不像是先前吃过茶的。
“难道夏常没送过来吗？”他脱口问，又惊觉自己这样说是把夏常拉下了水，忙改口道，“我这就去。”
他匆匆拎着空掉的食盒走了。
在屋门关上前，他都能感受落在他后背上的灼灼视线。
他知道，那是宋景在看他。
他不敢停下，更不敢回头让宋景别再用审视的视线一直看着他，他只能装作若无所觉的样子快步离开去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