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赵安难得没有待在他的炼丹房里,这让赵铎大感意外。
  可仔细想想,似乎自他从顾渊眼皮子底下险险逃回来后,他这个父王就再也没去过炼丹房。
  这是意识到大业未成,要竭尽全力专心谋划大业了吗?
  “父王。”
  他收起思绪抬脚迈进屋,负手站在窗前看雨的赵安闻声缓缓转过头来。
  “回来了?找到卿卿了吗?”
  赵铎摇摇头,又道:“她先我一步回来了。刚过去看了,在沐浴,我就没打扰,过来找您了。”
  赵安嗯了声,卿卿那个丫头一旦泡进浴桶里,没半个时辰是不会出来的,要是在那里等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歇下呢。
  左右人已经回来了,看不看也没什么大碍,还是说点正事要紧。
  “雷霆从朝阳传消息回来了,他说云方叛变,投靠顾渊了。”
  赵安掀袍趺坐于筵席上,说起这件事,有些愁眉不展,但更多的是对云方的失望。
  “仔细算一算,他投入我门下,也有三年了。三年啊,就算是养个畜生,也该养熟了吧,他倒好,出去一趟,就把我们卖了。雷霆说,现在卧虎的人在城内大肆搜索呢,已经有好几个被抓住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事情可就兜不住了。”
  卧虎是什么人,顾渊又是什么人,你见过落到老虎嘴里不折条胳膊断条腿就能出来的吗?
  那都还算是好的,还留了一条命,更多的,是被啃得只剩下骨头。
  云方已经投靠顾渊了,那几个留在朝阳没能出来的人的骨头肯定也硬不了多久了,把他们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后换个痛快的死法,或者直接痛苦的死去,是他们最后的选择。
  他们得赶在这之前把事情处理好。
  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要处理起来也很麻烦,赵安将眉头皱得更紧。
  “你说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坐在对面的赵铎没有立即答话,他还在想刚才赵安说的那些话。
  不过一时半刻也没有什么头绪。
  ……
  “司隶,还是没头绪吗?”
  卫里奉命去淮南办事了,顾渊就从留在朝阳的卧虎里调了两个人出来做护卫,不过他们和顾渊的接触不多,并不像卫里在顾渊面前那样轻松随意,反而拘谨得厉害。
  顾渊看着难受,加之也不喜欢不太熟悉的人在面前晃,便干脆命他们躲在暗处,平素没事的时候就不要出来了。
  如此一来,顾渊身边没了人,倒是让林思远还有典使和他的关系亲近了几分。
  三个人渐渐变得熟络,顾渊有时有想不通琢磨不透的事情也会告诉二人。
  譬如这封至今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只有画,鲜少有字的信。
  “没。”顾渊摇摇头,将手里的信丢到一边又拿起另外一封,“县衙里还有别的地方住吗?”
  这是怎么了?嫌他们两个太吵,想搬去一个清静一点的地方吗?
  林思远与典使对视一眼,没说话。
  顾渊已经继续道:“过几天我有个兄弟要来,要是县衙没住的地方了,我就让他住客栈去。”
  反正在朝阳城里也有许多客栈,价格便宜环境又好,不过能住在县衙更好,他想找人的时候也不用再刻意跑到外面去。
  原来是这样啊,典使忙不迭点头说有,又询问顾渊来的人有什么喜好或者避讳,他去安排。
  “这些就不必麻烦了,他那个人没这么多讲究,你让人把屋子收拾干净整洁就成。”
  这好办,典使拍了一下手掌笑着应下。
  “顾司隶——”
  不远处传来差役的呼喊声。
  几人几乎是同时朝门口望去。
  差役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有被三个大人物同时注视的高光时刻,心里一紧张,脚下就一个趔趄往前栽倒,好在年轻反应快,没有当着三个大人物的面现场表演一出狗啃泥的戏码来。
  他轻吐一口气,忙低头冲几人一一见礼,而后才将手里的信恭敬递给顾渊。
  “顾司隶,这是刚送来的信,是给您的,不过和之前那封一样,不知来历名姓。”他道,又动动手指露出其下一封信,“还有一封是从寿春送过来的。”
  寿春!
  看来是卫里那边有进展了!
  顾渊忙将信扯过去,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那封不知来历名姓的信一眼,就迫不及待的拆开了卫里的那封来看。
  林思远和典使虽然心里也很好奇信上的内容,但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趁顾渊看的时候去偷瞄,只能老老实实的在那里等着,不喊顾渊慢慢看信,也不说要走。
  就等着顾渊看完信后会跟他们简单说上几句的可能。
  相较之下,差役就没有那些小心思了,他把要送的信送到了该送的人手上,确定收信之人没什么要问的后就施礼退下去了。
  但让两人遗憾的是,顾渊看完了整封信后许久,都没有跟他们说过一句话。
  而是在口渴倒茶的时候,无意间的一个抬眼,发现室内还站着两个人,才惊讶的挑眉问了句:“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们早就走了。”
  好了,他们知道了,说这句话的目的不就是嫌他们碍事,想让他们走人吗?
  他们走就是了。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林思远道,“司隶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就只管让人来找他,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他指指站在一侧一头雾水的典使。
  顾渊蓦地就笑了。
  这笑容如昙花一现,短暂却让人久久不能忘怀,典使看得出了神。
  还是年纪大,见惯了大场面的林思远伸出手拽了他一把,才把他从失态的边缘拉了回来。
  哦不,应该说是死亡的边缘。
  听说顾司隶很不喜欢有人这样盯着他看,而且现在已经不是听说了,他已经证实过这个传闻了。
  是真的。
  典使抬起手客套又心虚的笑着冲顾渊施了一礼:“我们就不叨扰顾司隶了。”
  顾渊颔首,目送二人走出自己的屋子,走到草木葳蕤的院中,隔着树木间的细缝看两人一面走一面拉拉扯扯不知道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