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如今的他对于王府的布局已经有了很清楚的认知,踩在高高低低的房顶上,也不会产生迷茫之感。
他躲过王府护卫的眼睛,闪过婢女小厮的背后,穿过花径假山碎石,最终停在了一间黑漆漆的屋门前。
这是赵铎的屋子。
他没有翻窗进去查看赵铎是否真的在屋子里,因为没有必要,在这间屋子的四周藏着很多护卫,他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但是他却能清晰感受到他们的一呼一吸。
若是他此时翻窗而入,那就不一定他们还不会发现他了。
君墨垂眸抿唇一刻,旋即脚尖一转,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赵安的小院看起来比赵铎的还要素淡清雅,许是一心论道炼丹,连带着影响了性情,赵安似乎并不像年轻时那样喜爱繁华贵重的东西了,君墨感叹,还是有变化的。
他就说嘛,一个人,怎么可能十多年一点变化都没有?
果然还是有的,只是先前他没有发觉罢了。
赵安到底是淮南王,暗中守在他身边的人比起赵铎那边,只多不少。
君墨没打算给自己找麻烦,很快就隐回暗处借着夜色掩藏回到自己的屋子。
他刚把自己恢复成先前的模样,就有人推开了门。
那人并没有进屋,更没有走近他,但这并不妨碍那人细细打量他,君墨呼吸平缓,像是没有察觉到有人那般,继续闭眼睡着。
手指一松,手里还攥着的竹筷就这样应声而落。
雷霆收回视线转身离去。
君墨睁开眼睛。
刚巧看到雷霆一个背影。
雷霆先前也来过这里一次,现在又来了一次,想来是不放心,怕他中途醒来发现什么从而做出什么事,坏了他们的大计。
他们在暗中谋划的,会是什么事呢?
君墨蹙眉思索,身体依旧保持趴伏姿势不动。
赵安赵铎两处院子里的护卫并没有减少,可整个王府里的护卫却减少了许多,还有北边不让人随意进出的地方,那里的守卫也跟着不见了是里面守着的东西被拿走了吧,所以没必要再继续让人守在那里。
趴伏着影响大脑转动,君墨猛地坐起来,脑中亮光一闪而过,让他没有来得及抓住。
他看着门外沉沉夜色,愁眉不展。
……
天光大亮的时候,朝阳县外迎来了不速之客。
城楼上的守卫看见那穿着铠甲满目森寒的淮南兵卫,双腿都止不住的打起了哆嗦,但他没有忘记典使的吩咐,立即找了人去县衙传话,自己则留在这里继续盯着那些兵卫。
“快开城门,淮南世子赵铎有事要与林大人商议。”
“快开城门,淮南世子赵铎有事要与林大人商议。”
“快开城门,淮南世子赵铎”
喊话的兵卫声如洪钟,借着微凉晨风穿过厚重城门遥遥将话音传了出去。
一整夜都兢兢战战不敢睡得太沉的灾民们在听到话音后,立时如受惊的兔子一样蹦跳起来,慌乱套上鞋子就要往外跑。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被抓到了就惨了。
原本还只有零星几人行走的街道眨眼间就挤满了人,不管是去过淮南回来的,还是一直留在这里未曾离开过的,此刻全都盯着城门的方向,好像视线能穿透城门,让他们看到外面喊话的人是什么模样一般。
人群中也有人在低声议论,嘈嘈切切让人心烦意乱。
林思远甩着袖子将这些令人心烦的议论声甩开,大步走到城门前,吩咐严阵以待的守卫:“把门打开,迎淮南世子进来吧。”
不速之客也是客,既然客人来了,身为主人,总是要顾及几分颜面,哪怕是做戏也要把人礼数周全的请进来才是。
不能在这些微小事上落人口舌。
守卫应是,与同伴一起往后徐徐拉开厚重城门,发出隆隆声响,恍若地动。
城内的民众都骇了一大跳。
他们在这里生长了大半辈子,也曾无数次排队在这里等候城门打开进城出城,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听到城门打开时发出的声音竟是这样巨大。
众人神情畏惧,缩着肩膀垂着脑袋不敢去看迎面进城而来的人。
林思远没有不敢,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他不去看赵铎,早在他命人打开城门把身后这些人迎进城内来的时候,他就预想到了此情此景。
“世子。”
林思远略微拱手施礼。
语气不卑不亢,面容也沉静如水,并没有因为赵铎的身份就对他卑躬屈膝曲意奉承讨好。
这让随行的柴将军大感意外。
他还以为这样一个小小县城的县令,定然是个软骨头,听到淮南世子的名号就要站不住腿脚呢,没想到还能做到这步,不管是真的不怕还是装出来的淡然,都足以令人称赞一句。
赵铎并没有称赞林思远,也没有一张嘴就责怪他,民众们犯下的错事嘛,没必要牵扯到旁人。
“林县令。”
他嘴角噙笑回以一礼。
城门前,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哪怕彼此都知道要说的是什么事,但还是把人请到县衙去坐着和气商谈为好。
“你们自去找吃喝。”赵铎道,阻拦了涌涌跟随的众人,只点了两个亲卫相随,柴将军亦是被丢下,“还需要柴大哥多多看顾。”
看顾什么,赵铎没有明说,柴将军知道,是让他看着城中的动向,以便能够及时提供支援,让那几个被困在城内的弟兄能够趁乱而出。
当然,如果能把那些尚未来得及运出去的兵器一并运走那就更好了。
“世子,请。”
待赵铎说完,林思远才伸手做请,同时暗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个世子说话做事还算有规有矩,面相也生得和善,想来坐下来好好说,那些不懂事的民众在淮南闹出来的事就可以大化小,小化了了。
……
淮南世子带着兵马前来朝阳的事自然不可能瞒过就在县衙住着的顾渊的耳朵,林思远也知道这个,早早便派人过来传了话,说是些许小事,不劳顾司隶费心,他便没有再去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