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操练
“废话少说！”典使竖眉，这些人就是看着大人太好说话了，所以才这样变本加厉得寸进尺，要是再不好好约束约束，指不定日后县衙是不是会变成赌场呢，“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你们每个人都要脱了上衣赤身去跑，跑不完就给我在外面站着！”
外面天寒地冻的，赤身在外面多站几刻，不说冻死，也会冻病吧。
当然，他可是个好人，不会让他们冻死的，至于冻病么，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正好能让他们长长记性。
面前如鹌鹑般缩着头的差役们像是生了根似的，站在值房内没动。
“还不去？是还想再多跑几圈？”
见典使张口就是一副要成全他们的模样，差役们再不敢抱着希望，把典使刚才说的话当做是玩笑话听了，你推我挤的从窄小的门冲出去，一面跑一面解衣，等出了县衙跑到街头的时候，每个人都是赤着上身了。
因为先前传来的好消息，街道上还有许多民众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说话，其中不乏年轻的女子。
听到从县衙传来的动静，民众们纷纷扭头看过来
空气静谧，气氛尴尬，冷风飕飕，与肌肤碰撞出惊人的温度。
差役们垂着头低声催促身前身后的同伴：“快走快走。”
实在是太丢人了。
等今天一过，他们也要成为朝阳县民众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哦，或许还不只是朝阳县的民众，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嘛。
“抬头挺胸别畏畏缩缩，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我们是犯错被罚的。”正恍惚间，就听得有同伴这样说道。
还抬头挺胸，这是嫌那些人认不出他们来吗？
朝阳县城就这么大，在县衙当差的人来来回回也就那些，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长了，自然都相互熟悉了，稍微露个面就能被人认出来，哪里还敢抬头？
“就是因为这样才要抬头挺胸理直气壮引以为荣。”那声音继续低声道，“朝廷不是刚颁布了文书，说要让官兵护送流民南下去淮南吗？我们身为县衙的差役，当然有资格前去。既然如此，那我们提前锻炼身体，到时候能更好的护送民众啊。”
“这不是该引以为荣的事是什么？”
“快点，别缩头缩脑躲躲闪闪的，抬头，挺胸，理直气壮勇往直前！”
咿，惩罚还可以这样理解吗？
许是有了更合理正当的借口，差役们不再畏惧民众们看过来的视线，面容平静目视前方的从民众们面前小跑过去了。
步伐在最初的时候有些杂乱，后来越来越趋于一致。
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在街道上响起。
在经过一处的时候，有几个年轻女子察觉到自己似乎挡了路，拉着同伴忙往一旁避让，同时抬起胳膊用袖子半遮挡住面容，嬉笑声与红霞齐飞，引得差役们纷纷侧目。
“眼睛不要四处乱看把嘴边的哈喇子收起来，想想你是为了什么出现在这里。”
嗯，是为了更好护送民众去淮南。
差役们整容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前。
“三娃，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冷不冷啊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在跑完刚才那条街道拐进下一条街道后不久，就有一个裹着头巾的妇人打开门从里面泼出来了一盆水，水很快在地上结成了冰。
天气太冷就是这样，妇人见怪不怪。
她正要转身进屋，就瞥见了奇异的一幕，不由得停下来多看了两眼，嗬好家伙，里面居然还有认识的人。
妇人便张嘴问了出来。
一路过来，听到的好奇议论声不少，差役们可以说是就在等着有人问他们呢，但那些民众却没有一个出声问的，全都在私下猜测，眼下终于有一个问出来的了，真是让人感动流涕啊。
被叫做三娃的差役缓缓停下，咧开嘴露出两排大白牙笑嘻嘻站在妇人面前：“婶子，我们这是在操练呢。”
“操练？”那妇人眺望逐渐远去的同样赤着上身的男人，不大理解的问道，“你们这个就叫操练啊？大冷天的光着膀子在外面瞎溜达？”
“婶子，这不叫瞎溜达，这是在强身健体。”差役神情严肃的解释，“我们是要保护你们的，必须要有一副好的身子骨，婶子你看，我身上都出汗了呢，一点都不冷。”
是出汗了，还不少呢，妇人看了看差役的胸膛。
“还真是操练啊，以前怎么没见你们这样？”
“那不是以前都在县衙里操练嘛，你们怎么看得到。现在是县衙地方太小了，我们要出来练了。”
哦哦，这样啊。
妇人笑了笑转过身去：“那你们好好练啊。”
“好嘞，婶子我走了。”
差役揉了揉冻得发红的鼻尖，端手握拳放在腰侧，恢复成先前的跑步姿势，蹬蹬跑走了。
……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朝阳县的民众就都知道了那些差役到底是为何要在大冷天赤身沿街跑动，有人痛斥世风日下伤风败俗，但有更多的人对其表示了赞美。
临街酒楼的某间位于二层的屋子的窗户被啪嗒一声合上，卫里哼声坐下：“老大，这些人可真是不要脸。明明是在县衙聚众赌钱被罚了，偏生要对那些民众说是在操练，为了更好的护送他们南下去淮南”
“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气愤做什么。”顾渊抬手给自己倒了一碗茶，继续先前被陡来的喧嚷嘈杂打断的话，“那个人还在这里吗？”
卫里忙肃容道：“还在这里，他们跟着呢。”
因为顾渊早就吩咐了不要打草惊蛇，所以那些兄弟看见了也没有直接动手抓人，而是暗中跟着，但那个人很是狡猾，兄弟们跟丢了三次，好在最后还是跟上去了。
顾渊嗯了一声。
“老大，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卫里问，“那个人在荆益两州闹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又跑到了青州来，会不会是想把青州也弄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