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懂

  不知道是不是自家老大回来了,他们有了主心骨的缘故,老板和伙计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以至于清晨醒来时嘴角还挂着一抹浅淡的笑。
  “你们两个醒了啊。”文珠推开门从外面走进来,“既然醒了,就吃饭吧。”
  当然,与味道寡淡的饭菜一道送过来的还有苦不堪言的药汁。
  老板光是闻着那股味道,胃里就一阵翻腾。
  他捂住嘴忍住干呕,艰难摆手道:“文珠姑娘,可否请你先把那药给端出去?”
  “瞎矫情什么,反正等会儿都是要喝的。端出去还得再端进来,麻烦。”
  文珠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老板。
  老板自是不敢再多言语。
  毕竟在一个受了伤还每日风雨无阻雷打不动跑去打桩的女孩子面前,他真的没有勇气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伙计嗤笑一声,道:“怂包。”
  说罢就拿过盛着清粥小菜的碗碟大口吃了起来。
  “有本事你等会儿喝药的时候别皱眉别捏鼻子。”老板不服气。
  居然说他是怂包,也不想想自己喝药时的模样,哪来的底气这么说他?
  伙计咽下嘴里的饭菜,哼声:“谁捏谁是狗。”
  “好。”
  老板应完声后也端起碗囫囵吃起来,三两口便吃完了,然后凭借那一口气,竟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就把药给喝光了。
  速度快得连文珠都觉得惊奇意外。
  伙计见状,也忙放下碗筷,端起药碗喝了起来。
  只不过他没有老板那么顺利,才刚咽下一口就被药汁给呛到了,苦涩瞬间充斥了整个味蕾。
  他端着碗咳嗽不止,碗里的药汁也跟着摇摇晃晃洒到地上。
  “哎哎,注意啊,我可是一滴不剩的喝光了的。”老板指着地上的药汁,“你再这样,就算你输了啊。”
  输了的人是狗,这可是他们刚才说好的。
  伙计没理他,等到咳嗽稍缓,才又开始大口喝起来。
  好在这一次没有再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伙计把空碗放回托盘里,对着文珠道了声谢后才看向老板:“我刚才说的是谁捏了鼻子喝药谁就是狗,可没说输了的人是狗,何况这种事,怎么分得出输赢?”
  “怎么就分不出输赢了?”老板道,“你刚才把药洒到地上了,我没有,所以是我赢你输,你是狗。”
  “我再说一次,我刚才说的是……”
  眼看两人莫名其妙又开始斗嘴,文珠忙收拾了东西匆匆走了出去。
  天光尚未大亮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雨,冲散了夏天还残留的热气,带来了属于秋天的凉爽。
  地面湿漉漉的。
  文珠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水洼,刚走出没几步,就迎面撞上了池鱼。
  池鱼仍旧穿着惯常的青衣,作男儿打扮,走起路来步步生风。
  临到近了,文珠才恍然发觉她似乎是出去过,带着一身的凉意。
  “这么早你去哪儿了?”她脱口而出。
  她算是客栈里起得最早的一个了,却没有发现池鱼也起来了,这只能说明池鱼起得比她还要早。
  既然这样,那池鱼做什么去了?
  她一直都没看到她。
  “出去走了走。”池鱼道,视线落在文珠手里的托盘上,“拿给我拿吧。”她说着把托盘接过去,脚尖转了个方向,与文珠一道往前走,“他们两个都醒了?”
  “嗯,醒了,还为吃药这件事争执不休。”
  说起这个文珠就满是无奈。
  那两个人怎么看也该弱冠了吧,怎么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总是像三岁的小孩子。
  “哦?是吗?怎么回事?”池鱼挑眉轻问。
  文珠便把刚才在屋子里发生的一切绘声绘色的说给池鱼听。
  等到她说完的时候,两人刚巧走到厨房。
  胖厨娘围着灶台忙忙碌碌。
  看到她们两个进来,只微抬了胳膊肘示意:“把东西放那里吧,我等会儿来收拾。”
  池鱼依言放下。
  文珠伸手抓了两个馒头就跟着她往外走。
  刚出厨房,文珠就停了下来,道:“我该去做功课啦,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池鱼疑惑,等看到文珠朝着木桩走去的时候才明白过来,不由得笑了笑。
  眼前有一抹绯色飘过。
  池鱼几步追上去,果见君墨抱臂倚着柱子懒洋洋的站在那里。
  “有事?”池鱼问。
  君墨拿出一封信:“宋景写的,还嘱咐我一定要让你回信。”
  信嘛,送到了看了不就完了,还回什么回,多麻烦啊。
  池鱼打开信看。
  原本她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或者说是江州那边出现了什么状况,结果认认真真把宋景这封信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看完了,才发觉他根本就是在说废话发牢骚嘛。
  这种信能看完就不错了。
  她把信叠起来塞到君墨手上:“你看着回吧。”
  青色的身影裹挟着低不可闻的脚步声远去。
  君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白纸黑字,眉头轻轻一挑,然后抬脚跟上池鱼,低声道:“霍如风的病很棘手,他说他可能要在江州多待一些时日了,让我们尽快去找长宁侯,争取能够进到他的麾下。”
  总不好真的安心在这里当个客栈东家,过着普通人的生活,白白浪费了这一身好武艺不是?
  这一句话君墨没有说出来。
  他知道十六不爱听。
  毕竟十六平素最不喜旁人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
  他开始说另外的话:“章禾那里的事情虽然有了了结,但淮南王那里还没有结束。只要我们在外面一天,淮南王的人早晚都会找到我们,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一番恶战或是东躲西藏,说不定还会连累很多无辜的人”
  池鱼猛地停下来。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宋景这么执着的要让她去兵营,去长宁侯的麾下。
  之前是他自己和她说这件事,现在是找了君墨来当说客。
  她不进兵营,就在外面安安心心当她的客栈东家,招揽客人赚钱生活不好吗?
  至于淮南王的人,等他们找过来再说呗,现在想这么多,未雨绸缪的有什么用?
  人可是淮南王,整个淮南的主人,会一直记着她这个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