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随心
君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神四处乱瞟的同时，在想着等会儿那人和他说话时，会说些什么，问些什么，而他又该怎么回答。
终于，那人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君墨连呼吸都屏住了。
那人却浅笑从容着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
怎么会这样？
君墨匆忙转身回看那人的背影。
奈何夜色昏昏人潮涌涌，那人的身影很快就被掩盖住，叫他半点也看不清。
但他却是极为肯定的，那人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他。
倒是旁人向他投来的视线很多。
他无心去猜测旁人看向他的时候在想什么，只觉得那颗冒着热气的心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寒意汇向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如坠冰窖。
宋景也留意到了君墨。
咬牙看了前面半晌，最终还是脱离了人潮，把有些反常的君墨给拖到了一处没什么人的地方站着。
“你要见的人是淮南王？”他问。
心中已然笃定。
听得这几个字，君墨的眼眸渐渐有了焦距。
他伸手抓着宋景的胳膊，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浮木，急急问道：“宋景，你说他是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模样，所以刚才没有认出我？”
宋景拧着眉头没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这种事情，很难说清楚。
但对方堂堂一个王爷，要是真有心想要认回一个人的话，不至于连那人的画像都寻不来一副。
何况他手底下还有人才见过呢。
“算了，我知道了。”君墨收回手苦笑了一下，“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也对，他又不是没有子嗣，怎么会惦记着我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婢女所生的孩子呢？”
是他想得太好，想要的太多，所以才会在看待与那人有关的事情时，失了偏颇。
也好。
左右他也不喜欢淮南这个地方，正犹豫着何时离开呢，就是因为这一丝丝残念，才没能下定决心，今日可算是能下定决心了。
“你看到云方了吗？”君墨抬手抹了抹脸。
发觉掌心干燥，这才放下了心。
千里迢迢从青州跑到淮南来认亲，结果却被至亲视若无睹就已经够丢人的了，要是他还因此落泪了，那就真是没脸见人了。
“没有。”宋景摇头，“大概是没来吧。我刚才看了好几眼都没看到他。”说罢，他就问君墨，“还打算去凑热闹吗？”
“不了。”
他本就不是为了热闹而来，如今更是没了去凑热闹的必要。
宋景抚掌：“那好，我们回去接着喝酒去。”
一醉解千愁嘛。
别的他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两人摇摇晃晃的往回走。
另一边，赵安放了河灯后，就吩咐赵铎在这里继续和民众们一起游玩赏灯，自己则带了几个护卫回了淮南王府。
赵铄见赵安走了，赵铎又被民众们围着，正想偷偷溜去刚才那条小巷，再去看看那个小摊上摆着的那些小玩意儿呢，就被板着一张脸的雷霆给拦住了。
“世子交代了，郡主需在这里等着世子结束后，一道回王府去。”
赵铄一看到雷霆这张脸就心头发怵，可面上却死活不会表现出来，她梗着脖子道：“本郡主要是不等呢？”
“那就只好委屈郡主了。”
什么意思？
赵铄瞪大眼。
眼看着雷霆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近，赵铄终于妥协了，举高双手道：“好好好，我等，我就在这里等，哪里都不去，行了吧？”
雷霆果然不再动。
赵铄嘀咕：“真不知道王兄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块木头”
雷霆垂眸瞥了一眼赵铄。
赵铄浑然不察自己刚才的嘀咕声都被人给听了去，她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往赵铎的方向张望，想知道赵铎到底何时才能回来。
她是真不想和一块木头待在一处。
看来等会儿和王兄一道回去的时候，她得和王兄好好说说，让王兄下次换个人来。
但眼下么
“雷木头。”张望了半天，都只能看到黑压压一片的赵铄无奈收回视线，看向雷霆，“听说你们这次去青州，没有完成王兄交代的任务？”
这是整个王府眼下都知道的事情，赵铄也知道，但她就想当着雷霆的面再问一次。
“是。”
赵铄笑起来：“看来你也没有多厉害嘛，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雷霆不说话。
赵铄却不打算放过他。
谁让他把她拘在这里，哪里都不许去呢？
“我还听说，你和受伤的十六打，都只能打成平手？”
“是。”
雷霆答得毫不迟疑。
“那你还真是不怎么样。”赵铄没想到雷霆会这么毫不掩饰，面上有些不自然，“王兄罚你们做什么了？”
“郡主都知道，又何须再问？”
呵，总算换了一个回答了，可真是难得。
赵铄挑眉：“那好，我换个我不知道的问题问。你们这次去青州，看到他了吗？”
他？
谁？
雷霆疑惑。
赵铄跺脚：“就是就是君墨！他不是和十六形影不离吗？你们这次去青州，应该看到他了吧？他怎么样？”
自从知道她还有一位兄长的存在之后，不知为何，她就很想知道关于他的消息，哪怕是他说过的一句话，做的一件事。
赵铄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从何而来，不过既然产生了这种感觉，那就随心而动好了。
“嗯，还好。”
这算是哪门子的回答？
她想听的是细节，细节！
赵铄几欲抓狂，奈何面前站着的人是雷霆，她就算有贼心也没有贼胆敢由着性子来。
毕竟雷霆和府上其他人不一样。
他不会因为她是郡主，是王府的主子，就会和颜悦色温柔以待。
她敢说，如果她真的做出什么惹恼了雷霆的事，雷霆一定会毫不手软的把她收拾修理一顿，绝不会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而心慈手软。
这般想着，赵铄就微笑着调整了呼吸，刚要再把话说得明白些，就见雷霆转过了身：“世子回来了。”
赵铄抬眼去看。
果见赵铎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赵铄把话给咽回去，笑吟吟的站在原处等着赵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