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各想
昭武帝这些年本就有意削弱各郡掌权人手中的权利,他们淮南更是昭武帝紧盯严防的对象。
此时封邑已经上书昭武帝的话,昭武帝定然不会视而不见,说不定还会趁此机会收回章禾手中的权利。
若是他们再继续和章禾来往,被昭武帝发现的话,那他们淮南,可就要跟着遭殃了。
他们遭殃了,渔翁得利的,可就是大伯和小叔了。
这怎么可以?!
赵安也明白赵铄说这话的用意,只是与人打交道,最为要紧看重的就是守信二字。
先前他为了出章禾派人暗杀小铎和卿卿的那口恶气,已是违背了他和章禾之间的交易内容,如今要是还撂挑子,只怕
“父王写信吧。”赵铎语气轻缓的开口,“眼下不是讲究守信不守信的时候。封邑已经上书昭武帝说明朝阳的情况,我们不能为了一个章禾,就让自己陷入险境。”
回应赵铎的是室内长久的静默。
良久,赵安长叹一口气,随即甩袖大步而出:“罢了,你们看着办吧。我要去和道长他们论道炼丹了。”
赵安和那些道长们论道炼丹的地方并不在王府之中,而是在寿春城外的一座山上。
那山常年白雾缭绕宛如仙境,是以赵安认为在那座山上论道炼丹,一定会大有裨益,便坚持要在那山上与人论道炼丹。
因着不知道该给那座山取个什么名字才能衬得上它的与众不同,赵安便干脆叫那座山为仙山,而那条通往山顶的山路就被称之为仙道。
望着赵安离去的背影,赵铄撇了撇嘴,道:“王兄,咱们是不是也该劝劝父王啊?这世上哪里来的什么仙人仙丹啊,父王成日招揽那些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给予重金让他们在仙山上求神问道炼丹,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要真能炼出仙丹来,那这世上的人岂不都能活上千秋万载了?
这不明摆着痴人说梦吗?
也不知道父王怎么就这么相信这些
赵铎皱眉轻斥:“卿卿,不得胡说。”
昭武帝也是深信黄白之术,在大周境内招揽道法高深的方士去长安炼丹的人,卿卿这么说,要是让有心人听到,传到昭武帝耳中,岂不是会给赵家惹来杀身之祸?
赵铄被他这么一呵斥,也想起了昭武帝,冲着赵铎吐了吐舌头,道:“我也没说什么嘛。那些所谓的仙丹,谁知道吃下去是长命百岁还是一命呜呼,父王可以去研究这些,但太过沉迷就不好了。”
“父王自己会有分寸的。”
赵铎之所以会这样说,无非就是因为他知道,眼下自己的父王和那群道士,根本没有炼出一颗成型的丹药出来。
既然如此,那不妨就先由着他去。
还可以让昭武帝放松对他们的警惕戒备。
赵铄摊手耸肩,显然是不相信赵铎这话,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再说。
……
越往南边走,树木就越发显得多而苍翠起来,连带着宋景和文珠也能在官道上找到被树荫遮挡的地方躲避头顶灼热的太阳。
“这里还挺凉快的,我们下马歇歇脚吧,顺道也让马儿吃点青草。”宋景说道。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文珠闻言,立时翻身下了马,找了一块看起来比较大比较赶紧的阴凉地坐下。
先前还觉得火辣辣仿佛要晒掉一层皮的阳光,此刻经过树梢缝隙的过滤,好似陡然间就变得温暖和煦起来,文珠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抓那一缕缕金色的光线。
宋景拿了水壶在喝水。
行了大半日路,他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得赶紧喝点水才行。
咕咚咕咚灌下好几大口后,宋景总算觉得嗓子舒服多了,可手中的水壶也空了。
要命。
这么热,还得去找水打水。
宋景站起身,“我去打水,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他说完就走,也不管文珠到底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可走了没两步,他又忽然停下喊文珠,“你的水壶要不要灌水?”
这小丫头一路上好像也喝了不少水,估计水壶里该没水了吧。
文珠大感意外。
当初池鱼离开朝阳的时候走得匆忙,又是为了逃命,她这三脚猫的功夫,连打跑一个人都不行,根本不敢跟上去添乱。
后来宋景也要走了,她没了观主没了师姐,栖霞观也早没了,她根本不知道在宋景离开后,自己还能去哪儿,所以便死皮赖脸的跟着宋景一道走了。
这一路上,为了不惹宋景心烦从而把她丢下,她一直乖乖的,不敢做任何可能会惹宋景不高兴的事,也不说任何可能会惹宋景不高兴的话,她能做的事,她都尽力去做了,还顺带着帮宋景的也做了。
像眼下找水源打水这种事,往常都是她在做的。
宋景从来都是看见了装作没看见,今日是怎么了?
不但主动去打水,还问她的水壶要不要水难不成是打算给她把水壶的水装满后,就要把她丢下,自己一个人赶路?
那可不行。
文珠收回手站起身,飞快跑到她骑的那匹马身边取下自己的水壶,然后又蹬蹬跑到宋景面前,把宋景的水壶抢过来,道:“还是我去吧。天热,宋公子就坐在树荫下纳凉歇歇吧,这一路辛苦了。”
说罢,文珠也不给宋景说话的机会,就匆匆忙忙的跑远了。
留下宋景一人站在原地摸着下巴沉思。
他看起来,很让人害怕吗?
为什么这个小丫头见着他,永远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想了片刻想不明白,宋景就丢开不想了,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走回去后,在原地坐下,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不多时远处的官道上就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宋景眼睛都没睁开,只稍稍挪动了一下屁股,让自己背对官道,不至于被赶路人骑马带起的烟尘飞落到自己脸上。
赶路的人很快就出现在了宋景所在的那一段官道上。
他忙着去送信,看到宋景也不过是随意瞥了一眼,就催着马急急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