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谦虚

  面色惨白若雪的女孩子缓缓停在了姜承的面前。
  一双眸子更像是被雨水洗得干净透亮,泛着盈盈水光直直望着姜承,“姜管事刚才说什么?”
  “隽娘死了。”
  姜承重复,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其实这个消息很早以前他便知道了,具体是多早以前呢,好像就是他们在荆州遇到那群贼匪前不久吧。
  当时他担心就这般告诉面前的人,面前的人或许会吵着嚷着闹着不管不顾的要掉头回青州去亲眼看一看,他们都已经走到荆州境内,再往前走一走便能回到益州了,他又怎么会愿意就这样让人回去?
  出于私心,他压下了这个消息,没有透露分毫。
  后来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总是时不时不自觉流露出对他的依赖亲近,他又有些不忍心了,几次三番想要找时机告诉她,却又觉得那些时机都不是好时机。
  没想到眼下为了彻底打消女孩子的念想,他居然在这种时刻把话说出来了。
  这可真是让人瞧不起啊。
  连他自己都忍不住鄙视这么卑鄙的自己。
  “怎么死的?”女孩子声音哑涩,带着隐忍的难过。
  她的手更是下意识抚摸上了那个花盆,仿佛那触手的冰凉能给她多大的安慰似的。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蔓蔓垂眸,“姜管事,我们回去吧。今日的事,是我做错了,我会回去好好给父亲赔礼道歉的,至于父亲说的那件事,我也会按照父亲的安排做好的。”
  “小姐”姜承忍不住低声喊她。
  有心想要安慰劝解几句,又觉得言语太过苍白,除了让人听听之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
  最后他只好叹了口气,扬声下令吩咐跟来的姜家众人准备回府。
  ……
  池鱼在离开朝阳后不久,就被淮南王的人发现了踪迹,并且很快追了上来。
  当初池鱼嫌随身带着那把大得骇人的刀会被人轻易认出来,便干脆丢弃了,还换了一身与传言不一样的装束,企图伪装过去,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那些人的眼睛真毒,鼻子也像狗一样灵敏。
  被他们盯上,就算是池鱼,也没办法轻易甩掉他们。
  池鱼无声又快速的在夜色下疾行着,借着头顶落下来的月光,可以清楚看到她面上的凝重之色。
  这些日子以来,她和淮南王的人已经交手了不下数十次,她没让对方讨到好,自己也没能从对方那里讨到什么好处,反而还因为双方人数差异,她受了不少的伤。
  好在这些伤都不在要害处。
  她的身上也随身带了一些伤药,只不过时至今日,她身上的那些伤药,就要用光了。
  至于当初宋景送给她的那瓶千金不换的伤药,则还被她稳妥藏在衣服里面,没有拿出来用过。
  那是她打算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拿出来保命的。
  毕竟宋景的伤药,药效极好见效也很快。
  身后有响声传来,在安静的夜色下显得格外清晰。
  池鱼不动声色的按住了藏在腰间的长剑,同时左手指缝间也捏住了许多根长而细的银针。
  在身后的人影快要逼近时,她先是甩出了左手的银针,而后便哗啦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长剑在月光下带出一片冷光。
  不过她并没有立即提剑迎上去,因为来的人只有一个,且和先前那些人不同。
  那人在静谧的夜色下上蹿下跳,像极了一只不安分的猴子,池鱼望着那道身影,先是蹙眉想了片刻,而后喊道:“君墨。”
  人影在话音落下的同时停下来。
  “我说十六,你也太狠了吧?是不是一次性把身上藏着的银针全都甩给我了?你是看我生得比你美,所以想趁机把我扎成筛子毁掉我的美貌吗?”
  有些时日没听到过这么欠揍的话了,池鱼只觉无比想念,连带着面上的凝重之色都散去不少。
  她收起长剑,走向君墨,问道:“你不是去淮南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可不是去淮南的必经之路。
  就算是绕路,也绝不会绕到此处。
  君墨撇嘴摊手,无奈道:“当然是为了某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啊。以往行事肆无忌惮,又极其高调张扬,导致仇家遍地都是不说,还让仇家能够精准无误的说出自己的特征我怕我要是不回来,某个人就要客死他乡了。”
  “我呸!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还担心你回来会扯我后腿呢。”
  “呵。要不来比划比划,看看到底是谁会扯谁的后腿?”
  “比就比。”
  话虽是这样说着,可两人谁都没有动手的打算,在互相耍了一番嘴皮子功夫后,两人就同时笑出声来。
  “嗳,你身上的伤没事吧?没用宋景送你的那瓶药吗?还是说已经用光了?”
  他一路赶回朝阳,又从朝阳沿途循着痕迹追上来,在树干石头草叶上,都发现过血渍。
  甚至是尸体。
  鬼知道他到底有多么担心在那些尸体中,会看到一具自己无比熟悉的尸体
  还好,这个祸害遗千年,至今也只是受了些不致命的伤,人还好好活着。
  “当然是还留着没用。我可是很厉害的,那些人,就是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人单力薄。要是单打独斗,他们可没有人能够赢了我。”
  少年说着就抬起了下巴,不算素净的脸上满是骄傲自豪。
  君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做出佩服的姿态,道:“是是是,全天下你最厉害。就算再来二十个个中好手一起围攻你,你也照样能把他们全都撂倒。”
  “咳咳。”池鱼以拳抵唇,小声提醒君墨,“低调低调,我们要学会谦虚。”
  蓦地,池鱼和君墨同时收起了面上的轻松之色,警惕的看向四周。
  “有人来了。”池鱼道。
  君墨拔出自己的长剑,应声:“嗯,还不止一个。应该是淮南王派来的剩下的人。”
  “正好,你也在,我们这次就让他们全都有来无回!”
  话落,剑出,在来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干脆利落的割断了其中一人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