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因为
穿着甲衣握着刀枪的官兵排列整齐,锵锵穿街而过,看到民众商户们有不合规矩的地方,还会厉声呵斥几句。
走在队伍前面的无数民众听到身后传来的铿锵有力的声音,像受惊的兔子般,立即蹿到了街道两边的草丛里站着,顶着一双兔眼打量着自面前走过的人,同时和旁的兔子低声交谈。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啊?”
“大人带着人是要去哪里?”
“是发现了徐娘子的踪迹了吧”
穿着官服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林思远仿佛并没有听到民众的议论纷纷,继续挥赶着身下的马儿往城门处走。
城门的守卫早就得了县衙的消息,老远就看到是林思远带着人过来了,便早早喊了人把城门大打开,以供人马得以迅速出城。
典使被林思远留在了县衙没有带走。
用林思远的话来说,就是他要带着人马离开朝阳县,县衙之中就相当于没有了能做主的人。而在他带着人马去历城帮忙解围的这段时日,谁能不能保证城中会平安无事。
若是到时出了事,民众们前来找官府做主,却发现找不到可以做主的人,那该如何是好呢?
所以典使必须留在县衙代替他主持大局。
这样的看重,要是放在数日之前,典使兴许会高兴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但现在
“大人摆明了就是还没想好要不要和济南郡王撕破脸,又不愿意得罪十六他们,所以才留我下来面对这种两难问题啊。”
典使有气无力的趴在几案上,手中握着的早已喝空的茶碗“啪嗒”一声滚落在地。
好在几案的对面也铺设了筵席,茶碗不偏不倚掉落其上,没有丝毫损坏。
可典使还是因此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起身绕到几案的另一边把茶碗拾起来放回几案上,典使下意识想要回到原处去坐下,又担心自己一时不慎还会犯下刚才那样的错误,他可不敢保证每次都能这么好运,让茶碗怎么都摔不碎,所以最终还是忍住了,抬脚去了自己惯常坐着办公的地方。
结果典使还没坐稳,就有嘈杂的声音传进来。
他猛地跳起来,伸长脖子往门外看,就看到有些时候没看到的封邑带着人面色沉沉的走了进来。
这可不是能随意招呼的主。
典使忙堆笑走到封邑面前朝他行礼,道:“封刺史。”
“林县令呢?”封邑随意扫了一眼衙内,发现没看到林思远的身影,这才看向典使问道。
“历城山洪暴发,死伤无数,历城县令要带着人安抚活下来的民众,又要带着人去搜查,看是否还有活着的人没被救出来,人手着实不够,便写了文书向大人求助。”
事情都到了需要写文书向别的县城求助的时候了,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封邑面色更沉了几分。
典使见状并没有惶恐害怕忐忑不安,大抵是美人就算是动了怒,也是极其赏心悦目的吧。
可封邑并没有给典使一个安心欣赏的机会,他转了身,一个字也没说就带着先前的人又哗啦啦走出了县衙。
怎么就走了?
怎么又走了?
走了还回不回来啊?
典使两眼发黑大脑嗡嗡,一时间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
……
一队人马没有经过任何搜查就大喇喇的走出了城门,出城之后,原本牵着马匹的人们纷纷翻身上了马,再一扬手中的鞭子,马儿就在官道上跑了起来。
高厚的城门在他们的身后渐渐变小,而他们也在城楼上的人的眼中渐渐凝成几个小点。
“王兄,真的要和他做这笔交易?”
城楼风大,很快就将赵铄的话音吹散。
赵铎收回视线,转身背靠城楼看向赵铄道:“当然要做,不是都答应了吗?”
“可是封邑那个人”
她让人去特地查过封邑这个人,包括生辰八字可有子嗣,平素都与什么人来往,是什么样的人等等事无巨细的查了个清楚,也因此让她明白封邑这个人看起来长得好看好说话,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冷心肠。
被他那双眼睛盯上的人,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旦看准了时机,随时都有可能冲上来咬你一口。
就为了那个会易容术的江湖中人,他们就要去招惹上那条毒蛇?
“父王可不是为了那个江湖中人。”赵铎道,眼神落向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地方,好似能看到那里的民众在街道上来来往往吆喝叫卖般,“父王是为了铲除异己啊。”
“那些异己,我们自己也能铲除,做什么要给章禾做顺水人情?”赵铄不满。
赵铎闻言失笑,“卿卿,你以为我和父王为什么迟迟不动手?还任由着叔父伯父坐大,甚至把手伸到寿春来?”
“难道不是顾念血脉亲情?”
这是赵铄唯一能够想到的解释。
这也是赵铄唯一不能想明白想透彻的地方所在。
血脉亲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尤其是在对方并没有把他们当做家人,只一心想要吞并掉他们,抢走他们手中权力,自己坐大的时候。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赵铎道,“但又是因为这个。”
赵铄白了眼,“王兄,你能不能说人话?”
“好吧,人话就是我和父王并非是顾念血脉亲情,而是在顾及世人眼光。”
在世人眼中,不管他们赵家内部是其乐融融还是各有盘算,他们总归是一家人,整个淮南国就是一个整体。
若是他们在这个时候对叔父伯父动手,把叔父伯父手上的权利牢牢攥在自己手里,不但淮南国内的民众会议论纷纷,就连远在长安的今上,只怕也会对他们生疑。
毕竟当初今上决定将淮南一分为三,就是因为史上曾有过淮南王起兵造反。
今上为了防止步上后尘,所以把淮南封地分成了九江庐江和衡山三郡,分别由赵家三位长辈掌管。
而他们的父王,淮南王赵安则是整个淮南封地最大的掌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