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异己

  但这怅然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消散了。
  赵安想得很简单,这是章禾主动找上门来和他们做的买卖,可到如今,他还没有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筹码。
  他们让他把春风楼迁到淮南来,又帮他应付封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若是淮南王不介意,我可以帮淮南王铲除异己。”
  铲除异己?
  赵安挑眉看他,问道:“你知道我的异己是谁?”言罢他又道,“本王鲜少出淮南,也不参与朝堂争斗,偏安一隅做个闲散王爷,修修道炼炼丹,怎么会有异己?郡王莫不是弄错了?”
  章禾勾唇笑起来,神情较之先前变得轻松许多。
  “适才本王已经把自己的情况说了,淮南王又何须隐瞒淮南的真实情况?做生意嘛,总归要互相坦诚露个底,才能让生意顺顺利利长长久久的做下去,淮南王说呢?”
  这是先前他想让章禾把事情说得清楚明白的时候,所传达出来的意思,现在竟然被章禾反用在了他的身上
  赵安神情微变。
  “之前郡王夸我和卿卿洞若观火,眼下看来,这句话又何尝不是在说郡王?”赵铎道,“郡王一眼就看出我淮南境内不似表面祥和平静,可见是有能耐的。”
  “我生平最喜欢的,就是和有能耐的人打交道。”
  “小铎。”
  “王兄!”
  在赵铎话音落下的当口,赵安和赵铄就同时喊出了声,显然是不赞同赵铎的做法。
  章禾这个人,此前和他们并无来往,如今突然找上他们,谁知道会不会还抱着别的什么目的。
  他们就这么贸然的答应他,怕是太草率了些。
  “父王,做买卖嘛,不就是那回事?你需要的我恰好有,于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卖做成。您又何必想得那么复杂?”赵铎道,脸上不见半点担忧。
  是这样吗?
  真的不需要再考虑些旁的?
  赵安还是有所顾虑,但听见赵铎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再坚持,只张口向章禾另外再讨了一件东西。
  章禾有些错愕,“王爷当真要这个?这不过是一些小把戏,遇到懂行的人,很容易就看出来了,委实没多大用处。”
  “谁说没多大用处?郡王这次不就是靠着这个,才从封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赵安笑眯眯开口。
  他知道,章禾这般说,不过是因为舍不得罢了。
  毕竟眼下的江湖,已经不是前朝时候了,现在的这些江湖人,和前朝比起来,就算是拍马追风都赶不上。
  像易容术失传的技法,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若是换做他,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舍得拱手送人。
  他屈起手指在小几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眉宇间没有半点不耐烦。
  “看来王爷是打定主意要了。”章禾笑道,“那好,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等王爷替我应付过去封邑,我就把人给王爷送过来。”
  ……
  六月底的时候又下了两场大雨,等到放晴时,时间已经悄然跑进了七月的怀抱。
  这是宋景消失的第十五天。
  这十五天里,池鱼和君墨早出晚归,找了无数个可能的地方,向许多人明里暗里的打听过,仍旧没有找到宋景的下落。
  宋景的存在就像是池鱼和君墨做了同样一场梦般,梦醒之后,就消失在了两人的面前。
  要不是偶尔走在大街上还能听到民众们说起宋景两个字,证明宋景这人是的的确确存在于这世间过的,恐怕连池鱼和君墨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出现了差错。
  “我们还是去报官吧,让林思远派人去找。”君墨站在灼人的太阳底下,潋滟的桃花眼没了往日的神采,“就凭我们两个人,想要找到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
  池鱼抿着唇没说话。
  她静静看向城门的方向。
  许是天气太热了,城门处进出来往的人少了很多。
  “去县衙走一趟吧。”她道。
  林思远派去找徐娘子等人的官兵已经陆陆续续回了县衙,封邑似乎还在朝阳又似乎早就已经离去,池鱼并不清楚。
  城中的民众也不甚清楚。
  但没有人去关心一个刺史的去留。
  毕竟刺史离他们的生活太远了,远到有些人穷极一生可能都不会与其产生任何交集。
  “这天也太热了。”
  刚走了没两步,君墨就又停了下来,眯着一双桃花眼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感慨道。
  池鱼嗤笑了一声,“往年这个时候,也没听见你抱怨热,今年倒是突然娇贵起来了。”
  其实并不是君墨突然娇贵起来了,而是往年的雨水从来没有像今年这般多过,天气也是早早便热起来了,哪像今年
  君墨摇了摇头,无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守在县衙门口的差役也像是被太阳给晒蔫了的杂草,耷拉着脑袋没有半点精神,看到池鱼和君墨出现在县衙前,连问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烦请两位小哥儿去通禀一声,就说是十六有事求见林县令。”
  十六?!
  适才还犯困没精神的差役们一下子抬起了头,精神抖擞的看向两人,问道:“你们两个,哪个是十六?”
  “是我。”见差役的目光来回在自己和君墨身上穿梭,池鱼干脆自己站了出来。
  差役装模作样的打量了几眼池鱼,旋即其中一人道:“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禀报。”
  看着县衙中没什么大事处理的林思远,自是躲到了后宅纳凉。
  后宅里种植了许多树木,虽不足以达到遮天蔽日的程度,但给人一片阴凉地还是能做到的。
  典使进来最先看到的一幕就是躺在竹席上毫无任何形象可言的林思远。
  “大人。”典使停在十步开外的地方施礼道。
  林思远听到他的声音,觉得有些奇怪,微微转过头看着典使的脚问道:“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这热浪阵阵的,他身下这块阴凉地都快热起来了,严重影响了他的耳力。
  偏生这没眼力见的,还站得那么远和他说话,真是气死他了。
  典使闻言忙往前挪了几步,但挪的都是小步,从林思远的方向看过去,典使就像是站在原地没动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