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与君相见
盖骁勇将军黝黑的大手扶着树干,为孟懿宁挡下来了掉落的树枝。她抬头望着将军,“王上顾身犯险,我心惶恐。”
“孟姑娘,末将说安慰宽心等话都是假的。将士已经待命,若是景铮图谋不轨,一定誓死保护王上周全。”盖骁勇咔嚓一声折断了一个树杈。
身后是几千名将士,没有烛火,眼睛闪烁。
孟懿宁目送一行人踏过漆黑的土地,披着月光如银,前往危机四伏的军营。她突然觉得,不管是乐毅还是景池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们的眼神里闪烁着明媚的阳光,嘴角挑起高傲的弧线。姑娘静静的看着洒落洒踏得背影,突然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乐毅突然感到一瞬目光略颈而过,他猛然回头须臾之间目光相接。如同凝住了一生一世的情感与不舍,他恍惚间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孟懿宁的景象,在琏王府邸,生辰那日那姑娘面容冷淡,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蓄谋已久终于得偿所愿一般。时间从时间匆匆流过,两人不过才仅仅认识了一个冬季,却漫漫的婉若绵长的酒香。
他第一次唤她,“白姑娘。”可惜前尘站短,来者相追。原本他不过是秉师父之命,送顾子安和孟懿宁回国,却坦然的一次又一次为孟懿宁出生入死,抵挡住了危险。在他身边,她成长得飞快,也越发的笃定和稳健。曾经的回忆顷刻之间一闪而过,姑娘早已经不是初见时后怯懦僵硬的模样。
孟懿宁站起身来,发带在空中飘扬。
乐毅回头,嘴角带着笑意。
她在他的身后等着他。
两人奔袭到景铮军营的门口,景池沉声说道:“景铮在何处,带我去见他。”
那士兵吊儿郎当地说:“你是何人?语气怎么如此放肆!”他并没有见过夏王,但是火光依照,景池不怒自威把小士兵吓得后退了两步。
转后大喊,“报——有人参见将军——”
景池下马,身后的乐毅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他们不是羊入虎口,身上散发的气势贼似狼入虎群,毫无惧色。景铮闻音从帐内,突然眼神一晃,在一定睛就看见他一身月白色长袍的弟弟和身穿乌黑铠甲的乐毅。两人一黑一白,闪落在光影之间。
景铮的表情冷在脸上,他万般想象不到在自己严重处于弱势的弟弟应让俺顾身犯险,深夜来此军营。他心中多了一分倾佩,嘴角挑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两人其实并没有真正兵戎相对过,若不是景池登上了王位,他还真的不曾想过要对付这个喜好诗文的弟弟。如今站在自己的军营中,倒是突然觉得他坚毅起来。
“夏王怎么到臣这里来了?”景铮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微笑的说道。
景池毫不在意他的语气,“深夜叙旧。”
景铮大笑起来:“哈哈哈,来来来备上好酒,帐中一叙!”
乐毅跟催着夏王景池进入帐中,帐内暖和,灯火通明,两个舞女坐坐在旁边,身旁还是刚刚满上的夏酒。景池诸位入座,景铮倒也没有踰矩的坐在旁边。他捧上一盏,笑起来带着一丝嘲讽:“王上怎么来了?”
“三哥兵临城下,再不来就生灵涂炭了。”景池笑道,举起杯子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他根本没有在乎景铮有没有下毒,似乎在他心里景铮都是明面上剑拔弩张,似乎从来不在背地里做一些阴损之事。他只是不服,不服父王把他掌中的世子之位给了自己,除此之外两人还能有什么过节呢?阴谋阳谋,无非都是为了庙堂之上的王位罢了。
景铮一愣,似乎景池许久没有称呼自己三哥了。
温热的酒如同年少的岁月,饮下去便一去不复返了。
当年先王器重,当年他自己野心磅礴。
如今景池稳在他的面前,生出一股帝王之气来,倒是让一项自信的景铮微微的有些摆动。
他笑了笑,“王上深夜来此,不只是为了叙旧吧。”
景池一笑,挥了挥手让舞女推出去:“三哥为何冒着国家内乱分裂之风险,也要拿到夏王之位呢?”
他说的坦白,毫无掩饰。
“这位子本来就是我的。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让我与之失之交臂。在父王眼中,我哪一点比不上你?建功立业,功勋卓著?难不成真的因为夏王忌惮周家吗?”他笑的有些惨兮兮,“我景铮是虽然奢侈了些,但是于国于民也是忠心耿耿。你手无缚鸡之力,这王位落到你手里是我万般想象不到的。父王护着你,那些为我求情的大臣都遭到了重罚。那些周家的势力慢慢的在被清理干净,难不成父王忘记了当年也是周家鼎力支持,他才稳稳当当的坐上了王位吗?”
“周家是后者,是父王器重。”景池笑了笑,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哥哥会如此想法。“你知道为何父王在你我之间,选择了我?”
“害怕外戚干政。”景铮断然说道。
景池摇了摇头,“是父王害怕你被蝇营狗苟所引诱,伤害了国家的根本。父王怀疑你与燕戎相互勾结,所以才剥夺了立你为世子的想法。三哥,不是我和你争,是你根本不在这池子中。”
景铮目光一怔,“你说什么?我景铮对天发誓,和燕戎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若有谎言,天打雷劈!”他一句句掷地有声,景铮是一个万般不允许别人诬陷自己的人。
“那北阳呢?那赵二泽呢?”
“那是世子之位尘埃落定之后的事情,我为自己争一争,难道就没有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