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一 终结

  这个圣灵的身世不凡,天赋不凡,处处都能将它压制的死死的,为今天下唯一一人。
  本以为三百年前她为了救云飞甘愿放弃生命,却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存活于世,难不成真的有人逆天改命成功了?
  不,不可能,没有人会愿意赌上再无轮回的风险替一个人逆天改命,没有人有这个胆识,也没有人有这个能力!
  魔种见白悠悠步步紧逼,它便步步后退,这个人是圣灵呀,天地灵气凝聚一体,现在又有女娲石做肉体,心中唯一的牵绊还死在她自己的手里。
  若她没有恢复记忆,还是白悠悠,那它说不定还能抓住这一线生机,与其同归于尽,等白悠悠投胎转世,在稍加利用。
  可她是圣灵呀,她的父亲是北荒大泽第一人,迄今为止,唯一一位十尾天狐成神,尊称辰亦神君,母亲是守护世代女娲后人的圣姑娘娘,法泽无边。
  本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却没料到这一群人谋划了千年,就为了瓮中捉鳖。
  白悠悠见魔种心露胆怯,却也不敢松懈半分,因为她只是恢复记忆,并没有恢复修为呀,能和温言匹敌,全是因为魔种借给她了灵力,现如今她们两个共存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稍有不慎,这具身体就会不保,青莲师兄可没能力再救她一次。
  思考着,步伐却没停下,魔种只能看着白悠悠一步步往前,它最后急了,被吓的现出原型,漂浮在空中,道:“你,你别过来,不然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魔种的语气怯懦极了,它从女娲的身体里脱离出来上万年,一直渴望着,期盼着自由,可是却被一直镇压在青丘,它知道那群神仙在怕什么,但是他们怕的,正是它所想的。
  所以它一直都在等待,等待着脱离控制,能一举摧毁天下,却没想到一直在那个白辰亦的狐爪之间。
  它知道它的来历来之不易,也知道生命的难得可贵,更知道它一旦死在圣灵的手下就再也没有机会翻身,所以它贪生怕死。
  圣灵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对着魔种微笑了。
  魔种:“”
  这个笑容它见过,曾经白辰亦闯入女娲压制它的阵法中,拿着它“娇小可人”的身体,就是这么笑的!
  那个家伙居然拿它当夜明珠,还拿它当火石,还一直在研究怎么把它敲开,好奇它的心是什么样的,好在众神发现的快,才把它救了。
  听说因为这件事,白辰亦被罚进了寒渊,却没想到他把寒渊搅了一个天翻地覆,平平安安的,活蹦乱跳的吃着上古凶兽的肉就回到了神界。
  它因为怕白辰亦迁怒于它,这才乖乖的待在青丘,乖乖的被压制
  然而这一刻,它仿佛又看见了当年的白辰亦
  白悠悠再次睁开眼,发现她躺在床上,可能是回忆起了前尘,脑海中有过好一会儿的恍惚,揉揉肿胀的头,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恋忧间。
  看着熟悉的陈设,价值连城的摆设,白悠悠的嘴角微微上扬,走下床,像是回忆似的,又像是在参观,将整个屋子都扫视了一遍,可是眼眸却遗憾的垂下。
  再好看,他不在身边呀虽然这是他亲手布置,处处都有他的身影,可是到底只是怀念。
  “吱——”房门被打开,进来的人忽然愣住,下一秒就惊喜大叫:“白姐姐!你终于醒了!”
  白悠悠被这人抱了个满怀,可是见花儿开心,也就由着她了。
  如果小蝶还在,一定也会像花儿这样吧,抱着她不松手,上串下跳的,一声一声的叫着“姐姐”,说不定还会开心的化成灵蝶在她的身边飞来飞去
  花儿松开白悠悠,有些歉意,道:“白姐姐,是我抱疼你了吗?你怎么哭了?”
  白悠悠笑着擦擦眼泪:“没,没有”
  原来她已经昏睡了整整十年了,当初她在阴阳山昏过去,青丘大长老和所有人都守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默默地往她身体里灌入灵力。
  而她的身体仿佛变成了无底洞,好几位青丘的长老将毕生的修为都给了她,直到她体内的暴乱逐渐平息,却一直未灭。
  于是就将她带回了羽仙山,观察了好久,才明白是她的身体在逐渐的容纳净化控制魔种的能力,但是魔种实在强大,没有几十年是不会醒过来的。
  又等了一些时日,见她能自己掌控息化后,一众长老才回了青丘。
  而她这一睡,也是十年。
  化羽殿大殿之中,白悠悠坐在她曾经坐着的位置上,看着本该坐着温言的椅子空荡荡的,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花月白轻咳了一声,才拉回白悠悠的思绪,道:“小丫呃尊者,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白悠悠沉眸想了想,摇摇头,她以前的目标都是以魔种为中心,现在魔种去除,温言也不在了,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说道:“圣灵已经死了,现在存于世的只有白悠悠,一个小小修士。”
  一个等着师父回来的小徒弟
  花月白嘴角一抽,小小修士?能不能麻烦你先看看你自己的修为?能不能看看自己的神阶?比起前世的圣灵尊者有过之无不及,而他现在还只是个小神
  白悠悠问道:“她走了,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这个“她”自然是漓裳,花月白喜欢漓裳,不惜踏破所修之道,可见情深似海。
  而他是怎么过来的呢?温言不在世上,她从醒过来到现在都感觉到好漫长,整个人仿佛浑浑噩噩,飘荡在大海之中,随风逐浪,没有目的,没有任何生存下去的欲念。
  花月白手也握紧了,苦笑一声:“能怎么过?自然是吃饭睡觉带孩子,漓慈是我的女儿,现在也是我的念想,小慈说过,疯丫头会回来的,我可以等,毕竟她都等了我三百年了,我又有什么不能等的?”
  白悠悠抿了抿嘴,用衣袖中掏出一块玉佩,这玉佩正是当日漓裳送给花月白的。
  在白悠悠昏迷之时,这玉佩突然白光大振,化作一团光,进入了白悠悠的身体,了无痕迹,而现在白悠悠将玉佩交还给花月白,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解释道:“这块玉佩本来是通灵镜心,而通灵镜心存在于每一代云寒宫宫主的心里,她将通灵镜心给你,也是也是在和你告别,只是通灵镜心已经为我所用,这块玉佩是我仅能还给你的唯一一件东西。”
  花月白接过玉佩,放在心口,落下了泪,难怪那一天,他接过玉佩感觉到玉佩有过一丝跳动,难怪自从他戴上玉佩后,一直就少有癔症发作。
  原来她把最贵重,最珍视的东西放在了他的身上。
  “她一直都这样,自己背负所有,却不为自己谋私一份。”花月白哭着说道:“真是个疯丫头,真是疯了。”
  若是她带着通灵镜心独闯魔殿,说不定还能再杀回来,可是,她却放弃了,她怕通灵镜心落入魔道的手中,所以她放弃了。
  从她决定一个人独闯魔道的那一刻,她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来。
  大殿中又静了许久,花月白才说道:“他没有想到你会恢复前世的记忆,最初的安排是,他死在你的手里,你消灭魔种,然后让我封印你所有有关于他的记忆,让你做你想做的事。”
  “最可笑的是,他说,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不爱你,就让我出手,把那个人捆进羽仙山,绝对不能让你受一丝委屈。”
  白悠悠抿着嘴,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流转,终于,忍耐不住,起身向外走去。
  花月白突然说道:“如果你想,你可以去他的房间看看,那是曾经支撑他度过七年的念想。”
  温言的房间门口,白悠悠摸着门,主人不在了,结界也消失了,她一直都没有进过的地方,现在只要她轻轻一推就可以进去。
  可是这一刻她却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她会看见什么,会不会哭
  “吱呀——”
  门被慢慢打开,迎面而来的是温言身上的冷香味,白悠悠瞬间哭了,抓着那虚无的冷香,仿佛是抓住了温言的手:“师父”
  等看清房间后,哪里还有温言的身影。
  红色,映入眼帘的全是红色,屋里都贴着“囍”字,陈设简朴,就和凡间的婚房是一模一样的。
  因为曾经她因为好奇,遛进去看过,那个新娘子还告诉她:如果你抱着一个男人心里很平静,就像是如沐在春风里一样,那你就是喜欢那个男人。
  然后她就跑到客栈里强抱了温言,只是当时傻乎乎的,明明就已经喜欢上了温言,温言也看出了异端,只是被温言的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手抚摸过屋里一件件精细的摆设,走到床边时,才发现床上放着一对喜服,凤冠霞帔,好不精致。
  白悠悠微微勾起嘴角:“师父,悠悠愿意做你的新娘。”
  转眼之间,白悠悠梳妆完毕,躺在喜床上,感觉到床下有一些形状不一的东西,嘴角又是上扬,把另一套喜服抱的紧紧的,仿佛就是抱着温言一样。
  “枣”生“桂”子
  忽然从温言的喜服里掉出了一块介石,白悠悠吸了吸鼻子,手刚刚触碰,周围的景色就是一变。
  她躺在地上,慢慢做起来,这里不是阴阳山竹林道旁吗?
  按照记忆向茅屋走去,此刻的茅屋与她记忆中的不同,简陋的房子贴着囍字,门外面有两棵紫藤树,温言穿着喜服牵着一个新娘子走到了外面。
  他们开始拜天地,白悠悠想要阻拦,却从两人的身体里穿过,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这不过是幻象,温言制造出来的幻想。
  可是就在夫妻对拜时,温言顿住了。
  “对不起,这个梦很美,可你终究不是我的悠悠。”
  “可是,我不能丢下悠悠。”
  白悠悠的泪水落下,在原地蹲下“呜呜呜”哭着着,泣不成声。
  这是在湮山,峳峳的梦魇之术里吧,他说:我不能丢下悠悠
  幻象消失,白悠悠一个人坐在床上,抱着喜服大哭着:“呜呜啊——,师父,温言,你个骗子,呜呜,你骗我,你自己都说不丢下我的,怎么还留我一个人在世上!”
  那块介石化作尘埃消失,屋里突然出现温言的声音。
  “悠悠,不要伤心,不要害怕,师父会一直保护你,看着你,这是师父对你的诺言,永生永世都不会改变。
  等你忘记一切,从新开始的时候,师父会把护腕还给你。
  那时的你,师父可能已经看不到了,但是你一定要开心,一定要快乐,一定要无忧无虑”
  白悠悠嘲讽的笑了。
  我要的哪是护腕,我要的,从始至终都是你呀
  床帘落下,红色的纱给床上添加了一丝朦胧的气质,可是床上却飘荡着悲哀的嚎啕大哭,见者伤心,听者流泪
  师父,悠悠想你了,好想,好想,你那七年是怎么过来的?就是待在这冷冰冰的房间里吗?一遍遍幻想着你我穿上喜服的样子吗?
  羽仙山脚下,闲亭中。
  花月白一手握着玉佩,一手拿着酒壶,迷离的靠在柱子上,不知道是酒醉人,还是人自醉,花月白整个人看上去已经醉了。
  此时漓慈从山下回来,正好看见花月白,就走进闲亭不小心踢翻了一地的酒壶。
  花月白看向漓慈,微微一笑:“小慈回来了,今天在山下玩的开心吗?”
  漓慈夺过花月白手中的酒壶,看了看,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玄玉长老新放进土里的酒吧,这又被翻出来了?
  三年一偷酒,这还是恒古不变的活动呀。
  道:“爹爹又在想娘亲吗?”
  花月白坐起身,眼眸凝了凝,不否认的点点头这十年来,只要想漓裳了就来闲亭坐坐,一坐就是坐到晚上,漓慈不来叫他,他肯定会随在这里吧。
  漓慈也抿嘴不语了。
  她曾经因为好奇为什么花月白一想漓裳就来这里,而偷看了花月白的这一部分记忆。
  原来是那天,漓裳匆忙来找花月白,见花月白睡在了闲亭,漓裳也依靠着花月白睡下,而漓裳不知道的是,并非她睡的熟,而是这个腹黑的尊主点了她的睡穴。
  在那个熟睡的女人身上吃尽了豆腐,而那个熟睡的女人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将她抱回羽仙殿的时的样子。
  柔情似水,仿佛他的怀里女子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花月白对漓慈笑笑,牵着漓慈的手,往回走,说道:“我们回家吧,今天白悠悠醒过来了,你晚点可以去看看她。”
  “嗯。”
  “温言走了,小蝶也不在了,整个化羽殿冷冰冰的,她可能受不了。”
  “嗯,小慈知道了。”
  “过些日子,我带你再回一趟云寒宫看看吧。”
  “嗯。”
  虽然十年过去了,可是漓慈的个子还是没有长多少,还是小小的,牵着花月白的手慢慢的往回走。
  许久过后,漓慈道:“爹爹,娘亲会回来的。”
  “嗯,我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