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晨会

  阿莫一事全权交由惩戒堂处理,温言丝毫不过问,法不容情,错已经铸成,他没有权力庇护,错了就应该接受惩罚……
  月露台。
  众弟子闭目盘膝打坐,温言和其他四位长老坐在上方,白悠悠坐在温言对面下方,坐姿和其他弟子大同小异,可却心中有事。
  刚刚在那些弟子讲阿莫被送去灵池,洗去身上的邪气,遣散了阿莫的灵力,可最终该如何处置却没有对外公布,只知道又被带回了惩戒堂关押起来,没有进入地牢水极。
  白悠悠心中犹豫,她虽然说这要和以前断绝关系,安安心心做温言的弟子,可是,又真的能摆脱干系吗?
  虽然她不记得阿莫这个人,可是阿莫却因为想为她报仇才误入歧途……
  忽然,白悠悠感觉到一个若有若无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徘徊,白悠悠偷偷睁开眼,四周看了看,见所有人都在认真打坐,并没有偷懒的。
  难道是我的错觉?
  “悠悠,莫走神,认真打坐。”
  温言的声音传入白悠悠的耳朵里,白悠悠又立刻闭上眼睛,看上去乖的不得了,不到片刻,白悠悠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朝上方看去。
  温言面容冷峻,今日换了一件黑色外袍,白悠悠又看看自己这一身白色弟子服,心中有些不满了:这衣服好丑。
  半个时辰前,她还在熟睡中就被温言叫醒,强迫性的穿上这个中规中矩的弟子服,被温言半抱着就到了这月露台,说实话,她都坐下了都还没有清新,在听说阿莫的事情以后才醒了神。
  刚刚温言的那句话应该是密音入耳吧,就想说悄悄话那样,只有她能听得见。
  “悠悠,再走神,中午就吃青菜。”
  “……”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走神!你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这样的师父吗!居然让自己徒弟吃草!可恶!最毒男人心!
  心中闹翻天了,可表面上却又装出认真打坐的样子。
  温言:“……”
  你下次在心里骂我的时候能不能别咬牙。
  温言算是拿捏住了白悠悠的七寸,把白悠悠吃的死死的。
  温言嘴角微微上扬,弧度十分小,可旁边的玄玉:“……”
  这小子今天是吃错什么东西了吗?居然笑了。
  温言突然转头,盯着玄玉长老,直接说出口,道:“玄玉长老,作为一殿之主,必当以身作则,你这晨会里偷偷闲看,莫不是想上九霄云外逍遥一番?”
  玄玉:“……”
  我就偷偷看了一眼,能不能给点面子?
  众弟子:“……”
  温言尊上果然是尊上,刻守纪律讲规矩,必须向尊上看齐。
  唯真长老,浮玉长老:“……”
  丢人,但好歹是一殿之主,温言能不能留点面子?
  白悠悠:“……”
  呵,还好意思说别人。
  温言:纵容徒弟对我徒儿意图不轨,还敢在我面前看我出丑?哼,最近颜色填的有些少了吧。
  晨会到时后,所有弟子起立对上面四人行礼:“拜送温言尊上,三位长老。”
  温言在原地散做一团烟雾,又出现在白悠悠身边,道:“悠悠,回家。”
  白悠悠默默收回刚迈出的那只脚:“嘻嘻,师父,我可不可以出去转转?整日呆在化羽殿好无聊的。”
  温言盯着白悠悠,道:“依你。”
  众弟子:“……”
  怎么感觉尊上换了一个人?向来不是都依着尊上吗?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难道是尊上觉得带弟子还很新鲜?
  玄玉听到那两个字后,下台阶的步伐忽然踩空,直直的扑向前面的唯真长老。
  要说也就唯真长老最可怜,无故的摔了个狗吃屎,身上还压了一个人,最重要的是面具还掉了……
  站在玄玉身后的浮玉:“……”我可不可以把这件家伙塞回娘胎?
  然而此刻让大家震惊的不是玄玉摔倒,而是……
  就连温言都忍俊不禁,白悠悠更是笑出了声:“哈哈,师父,唯真长老这是,这是。噗哈哈哈。”
  不止白悠悠,就连其他弟子都低头闷笑。
  往日唯真长老面容上都写着“法不容情”,而现在却在脸上画上了花儿,左脸花,右脸蝶,而且这个颜料看上去还不简单,否则依唯真长老的性子怎么还会让它留在脸上?
  玄玉也是一愣,没怎么反应过来,自己就摔了一跤,大家怎么都笑成这样了?
  等反应过来才发现,笑的不是自己,而是被他压在地上的人:“噗哈哈哈,唯真,哈哈哈,你这个样子真的。真的好看,哈哈哈,原来你从尊主那里回来后就一直戴着面具,原来是这个原因,你要笑死我了,哈哈哈。”
  玄玉笑的很夸张,翻滚在地上,捶着地,眼泪都笑出来了,这不怪玄玉,唯真几十年来表情就没变过,不笑不哭,平时表情和温言差不多的少,这突然上了“妆”,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唯真气冲冲的拣起面具,快速戴在脸上,气急败坏道:“再笑全体体罚。”
  随后挥袖迅速离开。
  唯真长老的这句话引来了全体弟子的沉默,这体罚可不是一般人能吃的消的,围着羽仙山最外围跑上五圈,在中途不能休息,不能讲话,不能喝水,不能吃饭,不能使用任何灵力。
  要知道一个普通人要想在羽仙山最外围走上一圈,不眠不休,没有十天十夜是走不完的,所以基本没有弟子会去触这个眉头。
  温言牵着白悠悠的手:“走吧。”
  白悠悠侧头问道:“师父,唯真老头儿脸上的图案是怎么来的?谁敢在惩戒堂头上动土呀?而且画的怎么那么幼稚呀。”
  温言看了眼白悠悠,又继续看这路:“你不妨猜一下。”
  唯真老头儿?这个称呼若是被唯真听见恐怕又是免不了一通怒火,不知道她的心里是怎么称呼我的?
  白悠悠歪头眨眼,看温言面容柔和,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倒也真的开始猜,在羽仙山,唯真长老名号不低,能与之平等说话的也没有几个,再加上他的那一层身份,更是没人敢惹他,恐怕以玄玉那个胆子都不敢在唯真头上作威作福。
  而且依唯真长老的反应,“凶手”应该不是在刚刚的那个场面里,那么在羽仙山有地位,有能力的,能欺负完唯真长老,唯真长老还不敢找麻烦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了。
  花月白。
  白悠悠想想花月白的癔症,倒也觉得十分有可能:“嘻嘻,师父,是尊主吧。”
  “嗯,没错,本来我昨日见他戴面具,就觉得有事,只是没想到花月白那次癔症性情居然回变成一个小孩儿,拿着彩料在羽仙殿乱涂乱画。”
  白悠悠皱眉:“师父,这几日你一直都跟我在一起,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温言眼中闪过慌乱,像是要隐藏什么一样:“昨日子夜,我找尊主有事,无意间听到的。”
  白悠悠点头,也没有过多的问,都说是有事了,就表示温言不想说是什么事,问了也是自讨没趣。
  犹豫了一下,问道:“刚刚我听有人说起阿莫的事,师父,惩戒堂打算怎么惩戒阿莫呀?”
  温言淡淡道:“阿莫本是凡人,是被人诱入歧途,虽曾伤人,可并非本意,又有悔过之心……”抿了抿嘴,接着道:“就将他押在困室里,直至他体内灵力消失。”
  白悠悠虽然疑惑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处死,因为羽仙山门规中有一条是:凡是用邪术伤人、害人者,必鞭打二十戒鞭,以命偿命。
  可这样的结果也无疑是最好的,阿莫为她步入歧途,尽管她不记得曾经发上过什么,但是却不希望他死,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心理羁绊吧,她不忍心让阿莫死。
  看白悠悠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温言眼神微暗,不由得又抿了抿嘴。
  白悠悠心头的石头放下了,才感觉到又有一道目光盯着她,回头一看,却并没有看见人影,眉头微皱:难道又是我感觉错了?
  这条路是通往化羽殿的,基本没有其他弟子会走,所以身后除了树木青阶,空无一人。
  “悠悠,怎么了?”
  温言察觉到了白悠悠的异常,出声询问。
  “啊?没事,只是今天起的太早了。”白悠悠忽然灵光一闪,借此机会撒娇道:“师父,以后的三日晨会我可不可以不来了?真的好困,还好饿,我感觉饿的都快虚脱了。”
  白悠悠还抱着温言的胳膊,靠在温言身上佯装虚弱。
  温言带着笑意,伸出另一只手在白悠悠脑门上轻弹一下:“不可以。”
  “啊?师父,不可以就不可以嘛,打我做什么?”
  白悠悠离开温言,双手捂手额头,看着古灵精怪的,嘟着嘴,看上去十分可爱。
  “这算打吗?都没有红。”
  “算,这就算。”
  “好,依你,你说是打这就是打吧。”
  两人的身影渐渐的变小,风眠才从树后走出来,双手慢慢握紧。
  “为什么这个无父无母的臭丫头能入尊上法眼,而我却不行?为什么她可以得到尊上的温柔,却对我连一个眼神都不给?”
  风眠不甘,却也只能带着满身愤恨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