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夜宿醉春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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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到自己回去，也无事可做，发生了昨晚那许多事，现在的他，和陈希楚还不好交代。
思来想去，他还是留了下来。
醉春楼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烟花之地，其中花团锦簇、美女如云，寻常男子进去多少会有点心思，但季渊和于华，可是正经人。
季渊被季家停了资金来源，就连打发陈三刀几人的银两都是他临时凑出来的碎银，现在的他，可谓是日子过得紧迫得很。
当于华问道，他哪来的钱财在这醉春楼中逍遥时，季渊回给他一个是男人都懂的目光。
原来世事难料，他早想到他爷爷会有停他资金的一天，于是在这醉春楼中预存了许多银两。
还说什么天下众人皆薄情，大难临头下来，唯有这些红尘女子，值得托付。
于华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但好说歹说之下，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时间流转，太阳落山，夜色也慢慢将这座城市笼罩。
京城另一处，迎客楼中。
看着外边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陈希楚不由有些心急。
门外脚步声响起，她站起身来，仔细倾听，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又坐下来，望着房门的方向，呆呆出神。
终于，她忍不住了。
“于郎这么晚还没回来，可能是出事了，不行，我得去找他！”
下定决心，陈希楚匆忙准备，她满心期待在准备的时候，能有一道身影推门而入，喊着“我回来了”，然而并没有。
稍作准备，她离开迎客楼，往京城另一角的公主府而去。
陈希楚昨天去过一次公主府，所以听到她的敲门声，侍女便问：“原来是陈姑娘，不知姑娘有何事？”
“希楚有事想找公主帮忙！”
侍女听了，连忙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又回来，将她迎了进去。
客厅内，公主丰凛一如昨日的打扮，她叫侍女上茶，等得陈希楚将心情平静下来之后，才缓缓地问：“听小诗说陈姑娘有事找我，不知是何事？”
陈希楚将于华迟迟未归的事说来。
听完，丰凛笑着说：“陈姑娘莫非是在担心你的于郎？你就放心好了，最后结果是父皇给出来的，父皇说出的话一言九鼎，你的于郎肯定没事，你就不要担心了。”
“季公子也曾派人传来消息，但天色渐沉，见于郎还没有消息，我便心急如焚，还希望公主能帮忙，找出于郎的下落。”
看到陈希楚一副虔诚急切的模样，丰凛摇摇头打趣着说道：“你家于郎也真是好运，能娶到陈姑娘这样的女子。”
“不过，天色已晚，和朋友聚会庆祝，白天的时间也是够了，让陈姑娘久等，你的于郎可真是失职。”
丰凛招来一名侍女，喊她派人前去打探。
见状，陈希楚才略微放下心来。
看着陈希楚这副模样，丰凛心中又生出坏主意，她故作叹息地说道：“和季公子在一起，你家于郎恐怕情势不妙。”
陈希楚疑惑的小脸看着她，眼睛一眨一眨，似乎在问为什么。
丰凛继续说着：“京城中人谁不知那季大头，也就是你口中的季公子，是个人傻钱多，喜好风流的人物，你的于郎，说不定就是被他拉去什么风流地方逍遥快活去了。”
她这么说，倒还真不算冤枉。季渊这半年来，在京城中广结好友，既然是结识好友，那自然免不了到百香楼中一同饮酒，到醉春楼里共赏风华。
他的名声，在京城中有出息的年轻一辈嘴里可不算太好，称他为纨绔中的纨绔，也不为过。
陈希楚沉默片刻，她微摇摇头：“于郎不会做这样的事！”
“你于郎自然不会想到做那等事，但有季大头这么个朋友，一切就说不定了，或许，你的于郎，现在正在那醉春楼中逍遥快活呢！”
陈希楚听到，心下黯然，她的脑海中，又浮现了这几日与于华之间的点滴。
她心想：“于郎如今变得聪明了，也许、也许真的就和外边的那些男人一样，喜欢上了风花雪月。”
对于之前的回答，她也不那么肯定了。
丰凛见状，也心知玩笑开得有些过了，于是连忙劝说道：“凡事要往好处想，你家于郎肯定不会做出这等负心的事，说不定是遇到什么麻烦，没能及时赶回来。”
她这兜兜绕绕，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好在前去打探的侍女回来了。
“公主殿下，打探到消息了！”
见有了消息，丰凛笑着说道：“似乎你的于郎，真是和季公子在一起。”
陈希楚不解，她便继续解释道：“你家于郎，在京城中不是什么出名的人物，我派人出去寻他的踪迹，无异于海底捞针。
但季公子就不一样了，他在京城中可谓是鼎鼎大名，我派人出去，查的也是季公子的踪迹。既然有消息，那自然就说明，你的于郎此刻是和季公子在一起了。”
说着，一旁的侍女附在她耳边，小声说着打探来的情报。
听闻，丰凛面色一变，她看着陈希楚，表情有些怪异。
她幽幽地说：“陈姑娘不必担心，你的于郎没事。”
陈希楚连忙问：“那于郎现在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醉春楼呗！
只是这话，她却是不好说出口，看着陈希楚急切的模样，丰凛叹息一声：“我带陈姑娘去吧！”
陈希楚并不笨，见丰凛的表情，她也能猜出一二，但心里始终是不愿相信，她谢道：“那就多谢公主殿下了。”
丰凛领着陈希楚来到醉春楼，看着这座灯火通明的阁楼，陈希楚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紧张。
“两位姑娘，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还请寻别处去罢！”
两人站在门口，刚打算往里走，一个小厮拦住了她们。
丰凛可不是大家闺秀的脾气，她对外人，态度并不算好，见有人阻拦，她喝道：“让开，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来醉春楼找人的女子多了去了，就因为是在找人的，才不能让你们进去。
小厮心里这样想，却不敢如实说来，他苦着个脸，劝说道：“两位姑娘，这里实在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都是些男人逍遥的地方。
你们要是来找人，就更不能放你们进去。这是我们醉春楼的规矩，还请两位姑娘不要为难。”
“少废话，今天这楼，我非进不可。”
这等地方，季渊常来，但身为公主的丰凛却是从没到过，站在门前，她心里好奇却也心生厌恶。
又想到是替陈希楚寻于华而来，她的心情就更是不好，眼见小厮阻拦，她大有硬闯的气势。
“姑娘非要如此的话，我只能请红娘出面了。”
红娘是醉春楼的老鸨，在这里她是管事，眼前这两人，显然不是寻常人，小厮自然不敢怠慢。
“去吧！”
丰凛倒是干脆得很，站在一旁的陈希楚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红娘出来了。
醉春楼这等地方，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来往甚广，身为管事的红娘，自然也认识各色人等。
虽说没见过丰凛，但从举止言行中，短短片刻，她也就判断出来人的身份。
“这位莫不是公主殿下？”
丰凛点头：“我要进你这醉春楼中找人，你莫非也要拦我？”
“不敢”，红娘乖乖让路，同时在一旁问道：“不知二位姑娘要找的是何人？”
来这醉春楼找人的女子，并不少，毕竟来这里并不是小年轻的专利，许多有家室的人，也喜欢偷偷摸摸跑来一饱荤腥。
但公主殿下找上门来，这还属醉春楼开业以来头一次。
这位公主殿下，似乎还没有嫁人吧？
红娘打量着两人，不由疑惑。
还有她身边这位眼生的姑娘，又是谁家小姐？她还是处子之身，并不是哪家夫人，她们此次前来，究竟是为何？
不需要她多加猜测，丰凛就给出答案：“我找季大头，他在哪个房间？”
季大头这名号，在京城之中传响，但敢这样直接称呼的人，也就眼前这位。
这位公主殿下，是来找季公子的？他们之间莫非正暗地里往来？
但想一想，丰凛素来看不上季渊这等纨绔子弟，莫非，是皇帝赐婚？
红娘心思活跃，如果是皇帝赐婚，招季渊为驸马，以季渊季家次子的身份，这倒是很有可能的。
醉春楼里同样是个消息往来的场所，一边是皇家，一边是季家，倘若赐婚的事是真的，那这绝对是一个重磅消息。
然而，终究要让她失望了！
顺着红娘指出的方向，丰凛拉着陈希楚走到暗处，从那个位置正好能见到房间内的景象。
只见房间内季渊和于华坐在桌旁，前方舞女翩翩起舞，身边如花似玉的姑娘正在劝酒。
丰凛听说过于华的名号，但从没见过，她略过令人恶心的季大头，将目光投向了于华。
看了看，她并没有发现于华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是个寻常男子，还和季大头这等人混在一起，恶心！”
她想到来这里的正事，转过头，看到双目无神，一脸失落的陈希楚。
顿时她怒上心来。
“好你个于华，陈姑娘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的，暮色沉沉来我公主府，忙活大半天，总算找到你的踪迹，可你却在这里和那些风月女子喝酒享乐，这等负心之人，就不该活在世上！”
想到这里，她往房门处走去。
“陈姑娘，你别伤心，我帮你教训这个负心汉！”
就在这时，陈希楚拉住了她。
丰凛回头，似乎是在问，她为何这么做，但陈希楚没有回答，她顺着暗格看一眼房间内的景象，低下头小声说道：“见于郎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公主殿下，我们回去吧！”
丰凛不解，但这毕竟是陈希楚的家事，她也不好多管，两人离去。
房间内的于华，自然是不清楚门外发生的一切，他只感觉睡意渐起，紧接着意识消散。
昨天被关押在武院的小院子中，感觉到程席话语中的深意，他也就明白自己处境的艰险，想着很有可能不日便被打入天牢，等候问斩，他就辗转难眠。
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比较多，他脑力消耗过度，身处醉春楼这等安逸环境，很快他便睡着。
这一觉，睡得甚是安稳！
日上三竿，于华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看一眼周围陌生的环境，他撩起绣花的被褥，看到自己衣裳完整，又掀起被子，看到身边没有躺着一个美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呼，没有失身。”
“这里是？”
看了看周围的陌生环境，想了一会，他才想起来这里是醉春楼。
走下床来，打开门，正好有一名女子路过，他便问：“请问季渊季公子在哪里？”
他记得昨天是季渊硬拉着他来到这里的，自己本打算庆祝一番，随后便回住处，却没想一觉睡了过去。
“季公子昨晚便回去了。”
听到女子的回答，于华心中痛骂：“这个卖队友的家伙！”
好在银两之类的，季渊账上还够，于华整理整理就出了醉春楼。那女子本想替他整理的，但被于华严词拒绝！
看着楼外澄澈的天空，他心里忽然想到迎客楼的陈希楚，顿时就有些不自在。
他摸摸鼻子，想到昨天的作为，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一个背着家中妻子，到烟花之地纵情狂欢的渣男。
但其实他和陈希楚之间，除了那个便宜岳父的一句连父母之命都不算的提议，并没有太大干系。
他抬起手，闻了闻。
“我这身上，应该没有沾染上脂粉气息吧！”
但想归想，他终究还是要回迎客楼的，那里毕竟是他暂时的家！
他轻车熟路回到迎客楼，站在房门前，心里却有些犹豫。
本就不知该如何面对陈希楚的他，心里更加忐忑了，他抬手，闻了闻袖子上确实没有沾染上脂粉气息之后，这才推开门。
“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陈希楚的回应：“于郎回来了。”
一如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那天！
于华不敢正眼看她，他用余光偷偷瞧了一眼，发现陈希楚面色正常，仿佛昨天的一切并未发生。
“于郎饿了吧！”
陈希楚勤快地端来早已经准备好的饭菜，趁着这个机会，于华又小心打量几次，发现陈希楚并无异样之后，这才放心。
饭菜呈上来，两人坐好，陈希楚夹起一块鱼肉，递到他碗里。
“于郎成为武生，多吃些鱼肉，补补身子。”
看着陈希楚递上来的鱼肉，于华打心底升起一股恐惧。
这菜不会有毒吧！
下意识地，看着脑海中闪过的数据流，确认了这饭菜中确实没有毒之后，他这才大快朵颐起来。
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他也有些饿了。
吃饱喝足之后，他匆匆一瞥，发现陈希楚动作不快，吃得不多，仿佛是有什么心事。
这时候，他发现了陈希楚眼角处的脂粉。
没有多想，于华随口便问：“你向来素面朝天，不施脂粉，怎么突然打扮上了？”
话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这话里的不对，想到自己刚从醉春楼中出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闻一闻身上的味道，好在最后克制住，没有露马脚。
“啊，我吃好了。”
陈希楚避过不谈，她收拾起桌上的碗筷。
于华见她躲躲闪闪的模样，总觉得她是心里有事，深思熟虑之后，他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坦然承认错误是需要勇气的，于华说出这话，也费了很大一番劲，因为他觉得陈希楚可能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他看着她，脑海中却没有熟悉的数据流浮现。
“哦，对，于郎考上武生，日后的练功修炼，消耗巨大，平时吃的东西，营养也要补上了！”
于华根本不需要细想，就知道这是陈希楚的托辞，吃个饭还需要这么担心，扭扭捏捏地说不出口？他认为，陈希楚还有其他的事瞒着她。
便说：“有什么事都能商量，你还是直说吧！”
听到他的话，陈希楚动作顿了一下，她背过身去，过了一小会，转过身来，露出一副笑容，对于华说：“既然于郎考上武生，那我们也要在京城中落脚下来，再住在迎客楼中不太合适。这里消费巨大，爹爹寄来的钱用不了多久，所以爹爹来信，劝我和于郎商量着找一处宅子，搬出去住。”
说完，陈希楚有些紧张地看着于华，她在等他的决定！
听闻，于华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件事，迎客楼消费确实不低，你找三叔寻一处宅子，我们搬过去住便是！”
他想过也许是昨天的事被发现了，也以为是陈希楚要和他摊牌，为此他还紧张了一阵子，却没想到是这么件小事。
“真的？”
陈希楚听到他的回答，有些不敢相信，这对她来说，似乎是天大的喜事。
于华点头。
得到于华的肯定，陈希楚面带笑靥。
这欢快的模样，仿佛之前的阴霾，都因为于华这一句话一扫而空……
看她这副小女生般可爱的模样，于华感觉心中一阵温暖，他也不自觉笑了出来。
麻烦都已经解决，接下来，要期待的，就是武院中的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