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玉老 修

  风平，剑气消散。
  四周一片狼藉，很难想象这天灾一般的景象是人为，或者说是一把剑造成的。
  尹始把风璇插回剑鞘玉楼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对他而言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于刺激了，他的身体与精神已经到了极限了。
  像梦一样，但不知道会不会醒来，他这样想到。
  那种一切都不受自己控制的情况，槽糕透了。
  当变故来的太快超过人能处理的极限，人总会会自我怀疑，尹始也不例外，他不过是在和平世界生活了二十年的青年而已，那曾遇到过超自然力量危急性命的情况。
  他需要适应，他需要改变。
  或者说是成长和力量！
  大概半个时辰，尹始才缓了过来，期间他反复将风璇抽出来，似乎只有风璇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风璇的锈迹确实消失了，看来风璇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形态，他其实还很好奇玉怎么会生锈，不过没想出所以然，就放弃以常理度之。
  剑鞘玉楼也退去了锈迹，上面刻着连片的宫殿，隐约在云雾之中，看来也是一个宝物。
  这是个陌生的世界，他需要更多信息，他想找找人类有没有活动的迹象。
  方向对于他没有意义，反正他又不识路，随便挑了个方向就出发了。
  周围都是东倒西歪的树和碎石，倒是还没看见几个动物或者妖怪的尸骸。
  停停走走，效率不高，没办法，一路上都是各种障碍物，尹始有没有啥轻功，遁法，只能靠双脚。
  走了几百米，周围倒下的树却越来越粗壮了，这让尹始在怀疑是不是往森林深处走去了。
  他只能四处打量了一下，想换个方向走，却看到了一截尸骸，妖怪的尸骸。
  不远处一堆碎石下，压着一只类似蜈蚣的巨大百足妖怪，露在石头外面的部分有着深红色的外壳，密密麻麻的足，大多都残缺不全。
  这可能是一具尸体，可能是刚刚被风璇波及的，但毕竟只是一具疑似妖怪的尸体，没有直接看到它死亡，尹始还是有点不放心。
  理智告诉他，应该远离。可内心的好奇心涌起来就很难收住了，尤其是尹始的好奇心可不算小。鬼使神差的，尹始就已经到了那堆碎石十几米范围了内了。
  可能是风璇给了他作死的勇气吧。
  尹始现在离的近了一些，能仔细看清楚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光着身体宽度都起码得有两三米宽，很难想象着东西张张开血盆大口样子，尹始怕是只能算开胃菜。
  好吧，不用想象了，因为这妖怪还活着！
  不知是不是尹始惊动到了这妖怪，反正是这妖怪就是不装死了。
  一阵剧烈的抖动之后，碎石滚落，烟雾中立起条巨大的黑影。
  直接调转身体，猛地向尹始扑来，尹始也如愿以偿看到了血盆大口。
  一股劲风带着腥臭气息扑面而来。
  尹始下意识将风璇拔出一挥。
  嗡的一声，一道青色泛蓝的粗大剑气激射而出。
  伴随着巨大轰鸣声，那妖怪直接被斩成两截，墨绿的鲜血飞溅。
  在尹始眼中在这一刻好像变得缓慢，一个强大生命在自己手中如此轻易的逝去，原因就是自己这随手一划。
  这比风璇带着他划出那通天的剑气更直观。
  一个主动，一个被动。
  就好像自己真掌握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拥有强大的力量，这种滋味很令人着迷对吧？”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苍老但低沉有力的声音。
  尹始下意识回头，视线一转，却发现自己身处一处仙境，云雾缭绕，仙鹤齐飞。
  座座仙山悬浮，隐现云雾之中。
  骤然间天地变幻，这又是什么手段。
  “景色如何，可还满意？”那道声音又响起。
  尹始循声望去，是一仙风道骨的老者，身着纯白道袍，一头到背白发，从脖子处捆成一束
  等尹始打量完老者，才无奈开口道“这又是什么地方。”
  “你心里。”
  “我心里？”尹始惊奇道.
  “对，我按你潜意识里的仙境模样，为你构造的内心世界。”老者回答道。
  尹始猛的质问道：“那你费这么大劲到底想干嘛，我现在的情况怕也是你搞的鬼吧。”
  老者看了他一眼，并不慌乱，悠悠的答道：“本是想你自己来构建内天地时才与你见面的，提前与你见面是因为你的情况实在超出我的预料，这才把你强行拉进内天地。”
  “刚才我感知到你的内心有心魔诞生的可能，只能出手强行抹除杂念，再提前帮你构建内天地稳住心神。”
  老者顿了顿，尹始见状刚想接话。老者就打断了他，接着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我接下会告诉你缘由，相信会解开你很多疑惑。
  你只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仙神的一个计划，当时仙神们察觉到天道有缺，大道隐匿，可能不久就会迎来末法时期，他们担心传承断绝，从仙神便齐心协力布了个大阵，连接各派传承，寻找有缘人传承仙道。
  起初我也不知道这是何意，直到现在你被传送到异世界，我也算明白众仙的手段了。
  各派传承就是钥匙，只要时机一到，遇到有缘人便会激活大阵，众仙集一界之力破开虚空，将有缘人循着灵气送到到一处灵气充足的世界，传承仙道。”
  “这便是事情的起始。”
  尹始沉默了一会，将得到的信息消化了一下，开口道“那你是什么人？与我楼玉观是什么关系。”
  “我并不人，我本是你派传承之一的玉册天书的书灵，在你触动大阵的时候，我便和各派传承合为一体，成为了一个拥有灵智的意识集合体，你可以称呼我玉老。”玉老回答道。
  “哈哈哈，好个仙神，好个有缘，如此做派，与强盗又有何异。我派传承书灵怕不是在仙人手段面前已经偷梁换柱了。说的好听，不过就是像利用我罢了，虽不知我这小小凡人如何入的了你们的眼！我虽是凡人，却也不是这么容易糊弄的，何必编个有缘人的幌子，我可是不会听你们安排，何来有缘，不如直接夺舍我，去传什么传承便是！”尹始愤怒的讥讽道，管他什么仙神，他又曾怕过。
  他们能将你弄过来，那说不定连你生死也掌握手中，但那又如何，他不愿被摆布。
  在尹始眼中自由比苟活的生命重多了。
  玉老听完却没有生气，也没那种被拆穿后的凶相毕现，而是充满深意的望向他
  “不管你信不信，缘不是原因，而是结果，大吉大利的好事你遇到是缘，不如你意，不随你心的事就不是缘了吗，一切皆是缘法，而不是因果，而且你问自己的心对仙道到底有多渴求，到底是我们选择了你，还是你自己选择了我们，这谁说的清呢。”说着玉老便突然出现在尹始身边，衣袖在他眼前一挥。
  尹始的眼中出现了沧海桑田，日月轮转。
  他有时是树见证山的变迁，有时是乞丐看着盛世落幕。
  他看见强盗杀人，猖狂一生，却也护佑兄弟一家平安。
  他看见好人好报，也看见好人凄惨一生。
  他看见邪修霍乱苍生
  待尹始的思绪回传，仿若过了百世轮回。
  “我看的是什么？”尹始问道，眼中有些迷茫
  “是缘，也是道，也是你要传承的东西。”玉老回答。
  “我真的可以吗，承载一方文明？”尹始问道，又像问自己。
  玉老欣慰的看着他，哈哈说道：“怎么不可以！什么是道？什么是缘？沧海桑田是道，万物生灭是缘，而传承不过是先人，对此的感悟和总结。而今你身处一方新世界，一切都是全新的，旧的的东西只是火种。新的火焰还是要靠你燃烧！”
  “你为何不能传？你甚至能著经做祖，传自己的道，书写的自己的史书，尹始你就是新的开始，相信我们，我们也只是要你将他们传下去罢了。”说完玉老又是衣袖在尹始眼前一挥，只是最后一句有点落寞。
  这次尹始看到了以身尝百草，济世天下的医祖，喜怒无常，随心所欲的邪祖他看到了各派祖师的经历，弱小到强大。他们各自的道。
  尹始从千百载的岁月里问道，这就是传承吗？文明的传承。
  待尹始回过神来，便对玉老鞠了一躬，道：“多谢前辈们指点。”
  此时玉老却是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尹始，望向天际。
  自顾自的的说：“你先前回答我，你不会听从我们的安排，还说这算什么缘法，我现在告诉你，你不从会怎样，你可以试着把你手中的风璇丢掉试试，她也是钥匙，也算是害你过来的罪魁祸首之一。”
  尹始闻言，迟疑了一下，便照做了。
  哪曾想，刚把风璇丢出去，才离手，便调转方向，对着尹始的头和屁股狠狠来了一下。
  尹始疼的直咧嘴，心里想风璇肯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报复我把她坐在屁股下的仇，口中还叫嚷道：“前辈，你真是小气，和我一个小辈斤斤计较。”
  玉老哈哈大笑，却也没转过身来，直接回答他：“这可不是我斤斤计较，你师傅不是告诉过你风璇有灵吗？而且因为沾染了你的血，有了你的气息，大阵开启时便保全了她的灵性，她还因祸得福有了完整的灵智，她现在不仅是你派的唯一正统的传承，还把你当最亲近的人。”
  “弱肉强食是世界法则之一，若你想知道完整一切，不想再被摆布，不妨变强，自己去找找答案。”
  “如此一切都算交代清楚了，你也该出去了，待你下次见到我时，我希望是你自己进来，而不是我出手拉你进来，剩下几件事你且听好。”
  “你出去后，我在你的身体留了传承之力，它会改变你的资质，你第一次修炼时便会引动灵气洗礼你的凡驱，修炼动静会比较大，你记得找个无人的地方，风璇会为你护法，你派修炼功法和常识我都刻在你识海里了，我希望你把看到的各派老祖记忆好生利用，不要迷失其中。”
  “你只要修炼出神识便能与我和风璇直接沟通，具体如何我也留了方法。”
  “另外，向东一直走，那边离人烟最近。”
  说完便背对尹始一挥手。
  玉老送走尹始后，空间回归寂静，这片仙境开始消散。
  玉老的身体一阵闪烁。自言自语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尹始你要快点成长起来啊。”
  一阵天旋地转，尹始视线便从内天地出来。
  他不知过了多久，反正那类似大蜈蚣的妖怪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两截尸体一动不动，血流一地。
  地上还有一道被剑气辟出来的沟壑，蔓延向远方。
  “哎哟，怎么头和屁股这么痛啊，精神世界里挨的打也能带到现实么，肯定是风璇你偷偷报复。”说完。风璇剑便一阵抖动，像是要出鞘。
  尹始吓一跳，连忙按住剑柄说：“我怎么自己摔到了，一定这大蜈蚣太凶了，把我吓到了，还好有风璇你在，话说我不知道东边在那啊”
  这时风璇突然把剑尖指向一个方向，尹始心里一喜，知道这是风璇为他指路了，便兴冲冲的上路。
  这一次他有了目的地，知道该去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