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聚散无常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该是刚刚到了子时。”萧鼎虽对他这没头没尾的话有些疑惑，但还是恭敬地答道：“张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张富贵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艰难地往前走走，忽地他回头萧鼎说道：“你的马……借我一用。”
“好。”萧鼎慌忙将自己的那头坐骑牵来。
张富贵对他点了点头，艰难的翻上马背。
“驾。”他伏在马背上，大口地喘息着，然后伸足在马身上一踢，马儿一声长嘶，向诛阉盟若在的方向急驰而去。
只剩半个时辰便是新年了，他要早些赶过去，陪她一起守岁，一起迎接新年。
“小师弟。”
“盟主……”
当诛阉盟众人从半夜醒来，见到满身鲜血的张富贵时，人人皆是脸色大变。
“小师弟，是谁伤了你。”丁若雷飞身上前，一把扶住只能靠着长剑撑地才能勉强站起的张富贵，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师姐……师姐呢？”张富贵打量了一下围在自己周身的人群，却并未见到自己想见的那道身影，心中颇为失望。
“你是说五师妹吗？她在。”丁若雷迅速从怀里掏出华山派金疮药，洒在张富贵伤口处，皱眉道：“幸亏伤口离心脏尚有寸许，不然就危险了。”
“师姐……师姐……”胸口传来一阵阵剧痛，让张富贵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的思维似乎也已变得迟钝了许多。
“我在，我在，师姐在这里。”莫若仙从人群中走出，扶住他另一边，在她心中虽有些不明白这小师弟此时为何叫嚷着自己，但此时也没心思计较这个。
“不是，不是你……”张富贵有些无力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低声说着：“师姐，你在哪？”
四周诛阉盟众人皆是一愕，杨彦博生前虽然一共收了十四名弟子，但其中却只有莫若仙这一位女弟子，众人实在不知道除了她之外，这位年轻的盟主尚哪里还有另外一位师姐。
“二，二师兄……师姐她……”张富贵突然瞧着楚若风问道。
“欣儿她，她今天早上已经走了，离开了京城。”楚若风说着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倒底是对还是错。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原来张富贵嘴里的师姐，竟然是华山派中的小辈弟子江欣雨，这位盟主大人想来是伤得太过严重，糊涂了，竟然将师侄叫成了师姐。
“什么？”张富贵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走上前去抓住楚若风的手臂，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小师弟，你伤得不轻，我们也疗伤。”楚若风见他伤口被金疮药敷上后，竟然尚在流血，忙撕下了自己身上衣袍，替他将伤口裹住。
张富贵呆立当然，对身边的一切似乎茫然无知，半晌后嘴里低声说着：“为什么？为什么……我答应过你的，要来这里陪你一起……”
张富贵心中涌现出强烈的失落，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似乎还想再说写什么，突然脑袋一晕，被人从身后点住了昏睡穴，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崇祯元年大年初一，朱由检得知张富贵除夕也要被人在京城刺成重伤后，大发雷霆，顾不得新春之际，立即将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锦衣卫指挥使诏入皇宫，命他们在三日内破案，否则立即贬为庶民。
这三位朝中大臣接到命令后，立即亲自率领手下人马，在京中大力搜索，凡是身份来历不明的，全部带回去问话。一时间京城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张富贵由于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了三日方在苏醒过来。
“二师兄，你在吗？”
“小师弟，你刚醒过来，身子还很虚弱，怎么就爬起来了。”楚若风一惊，忙将他扶到椅上坐好。
“二师兄。”张富贵望着正为自己检查伤口的楚若风，问道：“江师侄，她真的走了吗？”
“恩，真的走了。”楚若风沉默了一会，方才缓缓点头说道。
张富贵急忙问道：“她，她去哪里了？”
“欣儿她说她想家了，想回江陵看看。”楚若风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便笺，叹道：“这是她留给你的。”说着将它交到张富贵手中，走出门去。
张富贵缓缓打开这张便笺，只见上面用写着几行清秀的小字：每逢佳节倍思亲，在这除夕佳节，欣儿忽然想起自己的亲人。他们如今虽然都不在了，但欣儿想回江陵看看。
小师叔不要怪欣儿失约，更不要来寻欣儿，欣儿除了想回去看看以外，还有一些事情没想清楚，等欣儿想明白之后，还会来找师叔的，勿念，欣儿字。
张富贵望着这张纸条呆呆出神，半晌后忍不住低低自语：有事情没想清楚，倒底是什么事呢？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说？为什么又不辞而别，连多等自己一会也不行？这倒底是为了什么了？
他虽见到了她留下来的亲笔留言，可是这不仅没有打消他的疑豫，反而更加让他大惑不解起来。他心中隐隐有一种预告，这件事之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看来，也只能等再次见到她才能明白事情的真相了吧。
张富贵只觉得自己脑袋一片混乱，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再想这些。可是很多事情往往事与愿违，他又经常不自觉得去想，她一个人千里迢迢地从京城赶去江陵，又是一个女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她武功又不太高明，路上会不会遇到坏人，能不能吃得好？睡得好呢？……
又过了一日，张富贵坐上马车回到朝廷为他准备的宅院去，诛阉盟众人怕他再会发生什么意外，便派了华山派中的丁若雷、莫若仙、王小烈以及诸葛若龙四人，贴身跟在他身旁，以保护盟主兼掌门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