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二十四宗罪
接着刑部员外郎史躬盛上奏,再次弹劾魏忠贤,他痛责魏忠贤专权,结党营私,贪污受贿。再接着便是国子监监生钱嘉征,他同样上书弹劾魏忠贤,并奏章上一一例出魏忠贤飞十大罪状,虽没有当初杨涟例举的那么多,那他骂得却更恨。
一时间朝廷被这一系列的弹劾惊呆了,由于尚不明白皇上的态度,百官怕担干系,开始慢慢疏远魏忠贤。
乾坤殿,张富贵与崇祯坐于大堂上,王承恩于一般小心伺候着。
“皇上,刘大人等八位统领已彻底掌握了卫所。”张富贵望着端坐上首,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皇帝禀报道。
“很好。”崇祯哈哈一笑:“这下,再也不用受魏忠贤的鸟气了。”
“皇上,既然所有部署都已布置妥当,那该是时候行动了吧?”张富贵眼中射出两道冷芒,终于可以报仇了吗?
崇祯正要答话,门官匆匆前来:“皇上,魏忠贤魏公公在外求见。”
“我正在找他,他倒是乖巧,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崇祯一拍桌子,吩咐道:“叫他进来吧。”
不一会,身穿大红锦衣的魏忠贤随门官而来,他隔着老远嘴里便说道:“皇上,奴才魏忠贤为你请安了。”
崇祯两只眼睛上下仔细地打量着魏忠贤,半晌没有说话。
皇上没有打话,魏忠贤不敢起身,便这么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他养尊处优惯了,何时受过这种累,一时间豆大的汗珠似雨点般从额头留下。
崇祯望着他微微打斗的身躯,不觉微微一笑:“厂公,快起吧,你看你年纪大了,跪着该挺累吧。”
“奴才给皇上请安,乃是天经地义,奴才并不感到疲累。”魏忠贤一边缓缓起身,一边用手揉了揉膝盖。想起上次到这里时,崇祯不仅亲自将自己扶起,甚至还给自己赐坐,如今却……唉,这才相差两个月不多,却仿佛有着天与地的区别。
“厂公这次前来,所谓何事?”崇祯喝了口茶,似漫不经心的随口问着。
“皇上,最近朝廷中有个别奸臣,他们受了人家好处,被人指示来污蔑奴才,请皇上为奴才做主呀。”魏忠贤一边说着,一边用他那大红衣袖到眼边擦拭,一副受了天大委屈般的模样:“奴才一向尽力为皇上办事,数十年来更是对我大明忠心耿耿,从无二心,请皇上为我做主啊。”
张富贵在旁边听得暗笑:指使那些被人弹劾你的,正是你面前的人,可笑你还让他帮你做主。
“哦?”崇祯问道:“照你这么说,那么弹劾你的大臣,都在冤枉了了,还你犯下的那些罪,都是子虚乌有了?”
“不错,还请皇上明鉴,还奴才一个公道。”
张富贵听得直摇头,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呢。
“承恩,拿过来。”崇祯对立于一旁的王承恩说道,后者也不问皇上要他所拿何物,便匆匆进入后堂,一会便捧来一个方形木盒。
“你自己打开看看吧。”崇祯将木盒交于魏忠贤手中,吩咐道。
魏忠贤望着手中小巧精致的木盒,实在猜想不出这盒子中倒底放着何物,一时间竟然有些心怯。他虽低着头打量盒子,仍然能感觉到此刻崇祯的一双锐目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不打开是不行了,他深吸一口气,伸出颤抖的右手,缓缓将木盒打开。盒子中安静地躺着一张布帛,他有些疑惑的望着崇祯。
“你自己拿起来看看。”
崇祯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又无情,魏忠贤听在耳里,一颗心直往下沉,一股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
魏忠贤缓缓将折叠的布帛取出,展开来时,上面赫然写着许多鲜红的文字,看情形,像是用鲜血所写,他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当看清上面所书的字后,他的身体再也忍耐不住的一阵颤抖,这封血书上面清晰地写着几个大字:魏忠贤二十四宗罪。
接着下面便是无数血色的小字,他一一看去:高皇帝定令,内官不许干预外事,只供掖廷洒扫,违者法无赦。圣明在御,乃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如东厂太监魏忠贤者。敢列其罪状,为陛下言之。
忠贤本市井无赖,中年净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祖制,以拟旨专责阁臣。自忠贤擅权,多出传奉,或径自内批,坏祖宗二百余年之政体,大罪一。
刘一燝、周嘉谟,顾命大臣也,忠贤令孙杰论去。急于翦己之忌,不容陛
下不改父之臣,大罪二。
先帝宾天,实有隐恨,孙慎行、邹元标以公义发愤,忠贤悉排去之。顾于党
护选侍之沈纮,曲意绸缪,终加蟒玉。亲乱贼而仇忠义,大罪三。
王纪、钟羽正先年功在国本。及纪为司寇,执法如山;羽正为司空,清修如
鹤。忠贤构党斥逐,必不容盛时有正色立朝之直臣,大罪四。
国家最重无如枚卜。忠贤一手握定,力阻首推之孙慎行、盛以弘,更为他辞以锢其出。岂真欲门生宰相乎?大罪五。
爵人于朝,莫重廷推。去岁南太宰、北少宰皆用陪推,致一时名贤不安其位。颠倒铨政,掉弄机权,大罪六。
圣政初新,正资忠直。乃满朝荐、文震孟、熊德阳、江秉谦、徐大相、毛士
龙、侯震旸等,抗论稍忤,立行贬黜,屡经恩典,竟阻赐环。长安谓天子之怒易解,忠贤之怒难调,大罪七。
然犹曰外廷臣子也。去岁南郊之日,传闻宫中有一贵人,以德性贞静,荷上
宠注。忠贤恐其露己骄横,托言急病,置之死地。是陛下不能保其贵幸矣,大罪八。
犹曰无名封也。裕妃以有妊传封,中外方为庆幸……
他读到这里再也读不下去,“嘭”一声,跌坐在地上,面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