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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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权和那男人皆是脸色一变,相视一眼后默默地收刀朝着惊雷的方向跑过去。吴城被晾在了一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局外人。
  谢权担心林飞,而那个男人则是在担心娜塔莉亚。
  从一开始,娜塔莉亚就没有向以往那样十分肯定的说一定会完成任务,她甚至说出了一定会死人,不是他就是我。男人很担心娜塔莉亚,她在这个世界上接触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所以他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这个女孩,但是这个女孩从未让他走进她的内心,应该说她没有让任何人走进过她的内心。
  她从来都是独孤的,唯一的伙伴就是这个世界,她在于这个世界做朋友,然而她的朋友并不怎么喜欢她。
  男人飞速的朝着爆炸惊雷的方向跑过去,“不要死啊,娜塔莉亚。”他不是没有向娜塔莉亚说过,如果任务不可完成就放弃,组织上不会责怪她,组织不会让一个有能力的人在无法完成的事情上白白的牺牲,但是她拒绝了他的提议,或许在她看来无法完成任务的人就代表着无用无能,而她从接触这个世界开始被灌输的就是无用之人无能之人是不被需要可以抛弃的存在。
  “林飞,你丫不要出事,你出事了,谁陪我去砸小虞的订婚宴呢!”谢权一路狂奔。他答应过薛小虞,如果薛家真的强迫她订婚,那么他就将出现在订婚宴上,将她带走。但是谢权知道,薛小虞最喜欢将她带走的人其实是林飞。
  林飞和娜塔莉亚无法感知到两个人担心。
  在濒死的关头,林飞动用了秘术,将自己的实力硬生生的提升了一个境界,强大的力量瞬间逆转了战局,刺中林飞胸口的利刃从他的胸口脱离,被利刃刺穿的伤痕,被光芒灼烧的经脉全部恢复。他引动了九霄之上的雷霆,巨大的雷柱朝着娜塔莉亚的后背击落而来。
  那一刻,娜塔莉亚的嘴角上露出了笑容,带着解脱。
  林飞从未见过那种笑容,让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凝滞在练气巅峰的境界似乎产生了一瞬间的松动。
  这个女孩的每一次进攻都带着一往无前,有死无生的气息,对于生命的冷漠从骨子中散发出来,究竟是怎样的人才会淡漠到连自己的生命都不在乎,她经历过什么,体会过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落雷距离女孩已经很近了,女孩距离林飞更近,林飞召唤而来的落雷只会将这个白的好似透明的女孩毁灭,而不会波及到他,他会毫发无伤的活下去,然后安静的养好使用秘术带来的伤害,继续过着他平静的生活。
  但是那样他的人生之中将会一直存在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眸,那里面是比三千丈深渊还要深沉的孤独与寂寞,以及淡漠到视所有生命都为无物的眼神。他会在今后的人生中都回想着这双眼睛,想着这个死在他手下的女孩,究竟有着怎样的一生。
  “生命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林飞在这一瞬间开口问道。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流动的极为扭曲,缓慢到了一定的极限,也快速到了一定的极限。
  “自由,活着。”
  女孩开口说了四个字。
  原来女孩并不是淡漠所有的生命,只是比起生命来说她更加的渴望着自由。能够杀人就是她的自由,能够死去就是她的自由,除此之外她所面临的就是四面雪白的墙壁,充满着绿色液体的营养舱。
  降落还在继续,而紫色的落雷全在林飞的的手中湮灭。
  他在眨眼间闪动到了女孩的身后,伸出一只手掌,那些落雷好似归源一般,朝着他的体内蜂拥而去,紫色的雷电在他身周闪动着,不时的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林飞在最后的关头阻止了落雷,他没有杀这个女孩,尽管女孩差点杀掉了他,因为他不想今后的人生中无时无刻不再回忆着那样一双眼眸。
  观察者和被观察者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存在着,知道对方的存在,却不曾靠近,因此而产生的特殊情愫是谁也不能够理解的。林飞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那道充满着杀气的眼眸,或许真的是因为他犯贱,明知道那道眼神的主人,是想要杀了自己。
  女孩身边的狂风消散,因为林飞控制的风比她更加的强大,女孩身边的光芒褪去,因为林飞控制的光比她更加的耀眼。无论是风也好,光也好,都是可以从五灵之中衍生而来。
  她失去了所有的能力,手中的剑刺中林飞的胸膛后,已经掉落。
  她重新变成了那个还未觉醒之前,营养舱内的无助女孩,赤裸着蜷缩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舱外拿着本子穿着白大褂对她指指点点科研人员。
  “除了自由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很美好的东西。”林飞将她的身体转过来,面朝着自己。“比如亲吻,比如相爱,比如男孩和女孩在摩天轮下的诺言,比如鲜花,比如蛋糕,比如长久的陪伴最后葬在同一个坟头。”
  一团光将两个人笼罩着,降落的速度变得极为缓慢。
  林飞朝她慢慢的伸出手,“你想要杀我,是为了什么?”
  女孩终于开口说话,一如她的人,她的声音同样的冰冷。“我不想杀你。”
  “那你为什么要杀我。”
  “存在的意义。”
  “你活着的意义就是杀人吗?”
  “嗯,存在的意义。”
  “存在的意义并不是杀人!人一生之中只拥有杀一个人的资格,拥有这个资格的才算是人,失去这个资格的便不能够称之为人。”林飞说出连自己都没能够理解透彻的老鬼师尊教导的话,他凝视着女孩湛蓝色的眼眸说道:“我可以将你从孤独的深渊之中拉出来吗?”
  “你要你愿意,我可以将你从深渊之中拉出来,陪你寻找存在的真实意义。我可以和你两个人一起穿越黑夜,黎明,白昼,星辰,幻想,穿越盛夏,寒冬,时光,清风,穿越水流,大地,空气直到你真正的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这是在绝望的尽头深处,突然出现在林飞眼前的老酒鬼与他说过的话,那个时候下着大雪,林飞正在与一只野狗抢食,年幼体弱的他差点被野狗咬死。他想到了死亡,他觉得死亡才是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也是他生下来唯一的意义。
  老鬼师尊突然的出现,在大雪纷飞之中朝他伸出了手,说出了那一段话。后来林飞渐渐的长大,越发的觉得这段话并不像是老鬼师尊能够说出口来,倒觉得他像是在哪里摘抄的歌词。但是无数次的回想,林飞依旧会觉得眼眶有些湿润,对于一个绝望的人,那一段话代表着何等意义,只有体会过的人才会知晓。
  林飞朝着娜塔莉亚伸出了手,也说出了这一段话。
  因为不想今后的生活中总是浮现这个女孩孤独而冰冷的眼神,因为曾经有过相同的境遇,所以想要拯救。
  娜塔莉亚的眼神之中有了动容。
  曾经有一个人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那是一个男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接触到的第一个男人,男人告诉他以后会带着她去白令海峡看巨鲸歌唱喷水,去夏威夷看穿着草裙的女孩子热情的舞蹈,去神代公园看樱花盛开,去乞力马扎罗山看皑皑白雪与炎热交会在一起。后来男人都实现了他的诺言,但是去白令海峡的时候,她杀了一个俄罗斯的商人,到夏威夷的时候她杀了一个政府的官员,看樱花的时候浅草寺的主持死在她的手中,登上乞力马扎罗山的那一次她倒是没有杀人,因为那一次的目标是一个登山爱好者,她还没有动手,那个人就死在了雪崩之中,尸骨无存。
  那个男人让她见识到了世界的美好,同时也让她知道,想要见识这个世界的美好,需要用死亡来换取,要么是别人的死亡,要么是自己的死亡。
  后来她学会了拖延,每一个任务都用尽量长的时间去完成,因为那样她可以在外面呆更长的时间。直到她被调往中国,刺杀教廷的敌人,这一次的任务很难。
  杀了教廷的一个魔法师的对手,即便是组织内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组织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充足到比以往所有的任务时间加起来还要多。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用以观察,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渐渐的知道原来人与人的相处那么的简单,渐渐的知道原来简单的日常也是最美好的风景,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她最渴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她开始对这种生活产生了向往,却被身后的牢笼枷锁深深的束缚住,而现在眼前的男人告诉她,他可以解开那些枷锁,将她从深渊之中拉出来,只要她愿意,只要她愿意!
  娜塔莉亚伸出的手收回来了三次,每一次收回之后又再度的伸出,她最后一次伸出手的时候,林飞主动的抓住她的手。
  “你叫什么?”
  “娜塔莉亚。”
  “谁给你取的?”
  “组织。”
  “从今天起你不叫娜塔莉亚,你叫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