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两日后

  两日后。
  雷息城,慕容家。
  七进七出的偌大宅邸里,众多家丁奴仆忙的热火朝天,穿梭于回廊之间,府上一众侍卫同样严守各自岗位,不敢有丝毫懈怠。
  只因慕容家主慕容海的女儿,慕容婉儿,两日前被叶阳一掌重创丹田灵池,至今已经昏迷了两天!
  此刻,慕容婉儿的闺房里,慕容海神情紧张,拳头攥得紧紧的负在身后,时而看一眼躺在床榻上微蹙秀眉、昏迷不醒的慕容婉儿,时而看一眼坐在床榻一侧,两根手指搭在慕容婉儿白皙手腕上的道人。
  道人名叫“赵先松”,是太道宗内门一名德高望重的修士,便是他选中了慕容婉儿,收为内门弟子。
  太道宗屹立于京厥王朝之北的观道山,宗门庞大,在整个京厥王朝境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宗门;规矩森严,号称“三峰六洞十二院”,所谓“三峰”,便是观道山的三座山峰,千松峰,玉霞峰,观道峰,“六洞”则是三座山峰上的六个洞府,“十二院”乃是太道宗的十二间道院。
  太道宗分为“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外门弟子众多,但是只能修炼诸如《生息剑》这种外门功法;内门弟子稀少,但是却能修炼太道宗的内门功法,得宗门正统传承。而且外门弟子只能师从十二院的护院长老,只有内门弟子能够师从六洞洞主亦或三峰峰主,资质优异者,更是能够成为宗主掌门的亲传弟子。
  而赵先松,便是太道宗千松峰的峰主,年纪已逾数百,但是看他面容,约莫才过半百之龄,穿一身得体的青黄剑袍,黑白相间的头发被一根木簪扎起束在脑后,背上有一只雕纹着松柏的剑匣,此刻正闭着双目,两条剑眉微微皱起,捻着下巴上一缕雪白胡须。
  “赵仙师,婉儿她……”慕容海站在一旁,看赵先松保持这幅动作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不由得心里越发焦急,恭敬的小声问道。
  他当然是心里急得不行,毕竟婉儿丹田灵池受创,若是失去阴阳玄体,他们慕容家就彻底完了。
  况且,如今雷息城经过两天前叶阳那一闹,此刻更是混乱的不成样子,先是吴家家主吴道子携全家老小远赴他城,又有唐家老小到他慕容府上闹事,说要给唐老爷子唐千机讨个说法,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还有陈家在一旁隔岸观火,虎视眈眈。
  突然想到吴家,慕容海的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吴道子那个老不死的,等我慕容家恢复元气,第一个就先灭了你们吴家!
  “慕容家主无需多虑,婉儿没什么大碍。”赵先松收回两指,犹自捻着胡须,转过头来看着慕容海说道,“毕竟这是阴阳玄体,他人不入先天境界就想毁了她丹田灵池,恐怕还做不到。”
  赵先松说着,眉头又是轻轻一皱,站起身来一边沉吟着一边在房间里踱步。
  “我自诩游历大陆多年,遇见过不少身怀奇术的对手,但是婉儿体内这股剑气,我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慕容家主,究竟是什么人下得如此狠手?”
  慕容海闻言,稍许一愣,从先前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紧接着脸色难过起来,重重叹了一口气:“哎,家门不幸呐!”说着,他微微一停顿,便将叶阳如何杀了慕容江,又如何伤了慕容婉儿的事,娓娓道来。
  只不过,慕容海隐瞒了将叶阳推下山崖的事实,只说叶阳意图不轨,既想得到慕容婉儿,又想得到家主之位,因为他慕容海不同意,所以才下了如此狠手。
  那赵先松听完慕容海声泪俱下的话语,不由得身上腾起三分怒气,威然斥道:“简直放肆!婉儿乃我太道宗内门弟子,岂能跟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结为道侣!慕容家主不畏恶势,真让老夫钦佩不已!”
  慕容海连连摆手,一边说着“不敢当”,一边试探着问道:“赵仙师,您说婉儿体内那股剑气您闻所未闻,这是什么意思?”
  赵先松捻着下巴上的胡须,眯缝起双眼,故作一副沉吟姿态,缓缓说道:“婉儿体内那股剑气汹涌磅礴,如同扎根在婉儿的丹田灵池里一般,倒是与我太道宗的外门功法‘生息剑’有些相似,都具有一种生息磅礴的绵柔暗劲,当真是古怪的很!”
  赵先松说完,慕容海老脸悄然一红,尴尬的轻咳两声:“确实古怪,当时我与那叶阳交手,自身剑气根本伤不得他,还未及体就莫名其妙的消散了……难道说我与他交手的时候,让他偷偷学会了‘生息剑’?世上有这种剑道天才吗?”。
  慕容海说这话的时候,思绪一直乱飞,当初他为了活命,将赵先松赐予他的《生息剑》功法剑诀给了叶阳,未曾见他翻开来看上一眼,怎得打入婉儿体内的剑气就跟那“生息剑”有些相似呢?
  回过神来,慕容海却是没说《生息剑》已经给了叶阳,这若是让赵先松知道了,肯定要大骂他一通。
  毕竟这生息剑好歹也是太道宗的外门功法。
  谁知赵先松根本没想到这一点,兀自捻着胡须,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说道:“慕容家主,老夫怀疑叶阳那个小子,应该早就偷学过我太道宗的外门功法。哼!这等小人,竟然敢以我太道宗的功法伤我太道宗的弟子?老夫绝对饶不得他!”
  赵先松说完,朝着身后躺在床榻上的慕容婉儿伸出两根手指,一团气旋缓缓在他指尖凝聚,继而倏然射出,钻入慕容婉儿的丹田灵池里,紧接着一道白练,仿佛一条绫缎,从慕容婉儿的小腹位置升起,消散在半空中。
  只见慕容婉儿一阵剧烈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渐渐浮现一抹红霞,俨然有了血色。
  慕容海见状,眼眶登时一红,连忙就要跪下朝着赵先松拜上一拜,然而赵先松只是衣袖一翻,一股气浪托着慕容海又站了起来,犹自问道:“慕容家主,叶阳那小子去了哪里?”
  “叶阳他……”慕容海话音一顿,眯起眼睛思索起来,当初叶阳离开之后便往城门口走去,城外的丹阳林道通往附近的属城有两个,其中只有卧龙城距离雷息城最近,一念及此,慕容海便有说道,“应该是去了附近的卧龙城。”
  赵先松闻言,捻着胡须的手缓缓垂了下来,负在身后,脸上浮现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狠色:“当年我太道宗有一外门弟子出师之后,便在那卧龙城附近建立了一处山门。老夫这就传书给他。保证那叶阳到了卧龙城,就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