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河仙村

  那冷然超俗的仙爷闻声，眉头轻挑。\r
  回头，秋葵消瘦的小脸在傍晚的霞光中，却任然苍白如纸，唯有那双赤眸，红得像火，更像人跳动的心。\r
  有一时，姜无重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他竟未拒绝，也许是当作秋葵听话的奖励吧。\r
  “不可耽误太久，我们夜里出发。”\r
  “好。”\r
  秋葵走在前面，姜无重跟在后面，一路上两人无话。\r
  他们来到清江边时，日落刚巧从江面上下去。\r
  今日江上无风，平静得犹如一幅画一般，余辉印在江面上，再过不了多久，月亮就该升了！\r
  她掏出装卢姨的魂袋，将其放出来。\r
  卢姨目光黯淡的望着江面的微光，沉声说：“以前梨儿最喜欢到江边看日落了，她说以后长大了，要去许多地方，她想看看日落落下之地是什么样子……”\r
  “卢姨，对不起，我答应你的，却无法做到了，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你送下去！”秋葵难过的讲。\r
  卢姨忧伤的眸子看过来，“我的梨儿，她真的不存在了吗？”\r
  “嗯。”\r
  卢姨已哭不出来，哀莫大于心死般，久久无言语。\r
  秋葵摸出早已折好的纸船，放在手掌心上轻轻一吹，小纸船逐渐变大，成为送魂舟，飘在江水中。\r
  卢姨知道自己要走了，这一生悲苦就要到头了，她从身上摸出一只新的锦袋递给秋葵，苦笑道：“本想再给你做一身新衣，我也没有时间了，所以给你做一只魂袋……丫头，你好好收下吧！”\r
  秋葵接过来紧紧捧在手中，双眼发酸。\r
  秋葵将卢姨送上送魂舟，轻声念起送魂咒，卢姨站在舟上朝她挥了挥手说：“秋葵啊，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你是我在这阳世唯一在乎的人了——”\r
  秋葵点点头，送魂舟在江上消失，她转身，眼角湿润，却看到姜无重站在后边的江滩上，一双冷峻眸子中毫无怜悯。\r
  “你……何以如此冷漠？”她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r
  姜无重面色冷淡回答：“尔等弱小凡人的卑廉情感，就如一粒尘埃沉入了辽阔的大江一般，波澜未起，可怜是可怜，本尊又岂能为其动容呢？”\r
  “是啊，你是法力无边之神，又如何会将世人的苦难全都放在眼里呢！”秋葵苦笑，却带着几分嘲意。\r
  那人眸色深不见光，黯如幽潭，失了耐心问：“送完了，该走了！”\r
  “等等，有件事需要您帮忙！”\r
  “何事？”\r
  “能否帮我召唤出水之母？我有事需要与她说！”\r
  姜无重不说好，也未说不好，他目光望向远方，随后迈步走到水边，他将手轻轻放在手中，便见有道淡淡的光从手指间流出，不多久，平静的江面上起了风，波涛翻涌中，一个巨浪朝岸边过来，形成一人形水人飘在江浪上。\r
  上回秋葵与这水之母打了个天翻地覆，好在得凤初守相救才捡了条命，今回她便想到若她自己来找，水之母不一定会出现，果然换了姜无重，就没有请不来的神。\r
  那水之母远远就看见了江边的两人，倒是没提上次的事，先与召她来的姜无重说：“近来这沿江两岸多是事，本仙可快忙不过来了，心说是谁又在惦记本仙，原来是广目王呀！恭喜恭喜！”\r
  “恭喜什么？”秋葵问。\r
  水之母轻声笑道：“自然是恭喜广目王重获自由，那结界中的日子，一定枯乏得很吧？”\r
  秋葵有些疑惑，水之母也知道结界之事，但她为何说姜无重在结界中的日子很枯乏？那也不过才是来日而已，就算枯乏，也不必要特意在此时提起。\r
  姜无重不是来与水之母叙旧的，他对秋葵说：“你要说什么赶紧说！”\r
  她也就不耽误了，上前掏出装岳青闳的魂袋来对水之母说：“上回我们说好的，一魂换一魂，今日，魂我给你带来了，用来换金戈之妻子媛的魂！”\r
  水之母颇是扫兴的说：“哪个魂你还记得呀，你真是执着，本仙都快忘了！”\r
  秋葵将魂袋打开，放出岳青闳的魂，此魂现在已知她要做什么了，立即就跪在她面前说：“凤姑娘，别，我不要做水之鬼，求求你，放过我吧！”\r
  说完他就向秋葵拼命磕头，嗑得额头上也出了血。\r
  这种事，她也是第一次做，心有不忍也正常，但她留着岳青闳的魂也没用，就岳家做的那些事儿，她也不可能将岳青闳送去超度，所以换魂是最好的办法了！\r
  她深吸一口气，冷面说：“你不必求我，你的魂是你爷爷交给我的，我没打散你的灵就已很好了！”\r
  她怕自己心软，这边就对水之母说：“你收走吧！”\r
  水之母特意提醒她道：“换给我的魂，永不得轮回之路，你可想清楚了！”\r
  “凤姑娘求你，是，我是岳家长孙，那些事都是我爷爷交代做的，我本不想做的啊，我爷爷不要我了，我也是无主之魂了，你是走阴人，你要度我，你度我啊，不要将我送去江里头，求求你……”\r
  水之母引浪前来，将岳青闳的魂卷入江水之中，这番，他知道自己逃脱不了这命运了，发了狠地骂道：“凤秋葵！你不得好死，你会和你奶奶一样，不得好死！”\r
  秋葵自然被此话影响了，她双手握拳，微微发抖。\r
  连岳青闳都知道她奶奶的事，看来勾魂人害死奶奶时，他们岳家也有份。\r
  她愤恨地回头看向姜无重，切齿道：“如果让我查到奶奶之死，与岳家人有一丝半点关系，我也要他们全家为我奶奶陪葬！”\r
  到时候，就算姜无重不肯，她也绝不妥协。\r
  姜无重眉目淡淡，话里有话的说：“只怕到时候，真相远比你所知的更残酷。”\r
  “什么真相？”秋葵问。\r
  姜无重转过身去，不愿再多说什么了！\r
  水之母按约定，将子媛的魂送了上来，秋葵是打算将她的魂亲自送下去，也算是对金戈交差，所以便将她的魂装进了魂袋中。\r
  深夜的渡桥，一辆双马大车出了镇，大胡子骑着马走在最前头，马车由段采南赶着，秋葵、姜无重与代碧萝同乘一辆马车。\r
  一上马车以后，姜无重便手撑额头，靠在一侧闭目养神。\r
  代碧萝坐在秋葵对面，手里把玩着她的太乙寻踪，许是玩得累了，她抬眸看向这边，问道：“凤秋葵，你知道你奶奶将那东西藏在哪儿了吗？”\r
  秋葵警惕的望着她，“什么东西？”\r
  代碧萝目光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姜无重身上，说：“一件属于仙主之物，此物十分重要，绝不能落到旁人手中，我用太乙寻踪看过了，此物最后出现在河仙村，后来便失去了踪迹！”\r
  秋葵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那东西奶奶托梦说防线何仙村的河仙庙里了，这件事，她谁也没告诉。\r
  再看姜无重，似乎他也不知道？\r
  这就令她更好奇了，她故意拿话去套代碧萝说：“你代家的太乙寻踪不是号称天下万物皆可寻，怎么这回不灵了？”\r
  代碧萝心高气傲，又对她代家这宝贝最是看重，被秋葵这般一说，十分不悦，她沉着脸回答：“我家的太乙寻踪自然能寻天下万物，可是此物是仙主的，又非凡物，若那般好寻，那些人早就寻到了！”\r
  哪儿还轮得到你？\r
  “那些人？”秋葵眼睛在对方脸上打转，代碧萝这丫头也十分精，感觉出秋葵不知的事挺多，想来是仙主不与她说。\r
  不说好呀，仙主不与凤秋葵说的，都会私底下与她说，那是信任她，亲近她，她享受起这份殊荣来，就越发喜欢看秋葵什么都不知道的木讷模样。\r
  她不说话了，继续摆弄着她手里的物件。\r
  秋葵又问她：“那到底是什么东西？”\r
  代碧萝用手撑着脸，搪塞了一句：“我不知道。”\r
  说谎，若不知道是何物，她又怎用太乙寻踪去找，这女人就是不想让她知道，秋葵也不问了！\r
  行到半夜，秋葵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独自走着夜路，前面出现一个山谷，山谷前站着一个黑袍男子将路挡了去，她走近了一看，此人她认识，立即意识到什么，“看来我在做梦！”\r
  纣阴五官分明的脸带着几分不悦，“凤秋葵，一月之期到了，怎不见你将地书大人送回？”\r
  秋葵忙拱手致歉说：“他失去了踪迹，我正去寻他的路上……”\r
  “就知道会出岔子！”纣阴紧着眉提醒她说：“上回景荣被阴司钱户司的召回了，你我都知道，他是我私自叫到阳间照看地书大人的，他这一回去，我想见他都不成，后来我收到消息，这几年，在阴间鬼仙山中修行的好些鬼仙已入了阳间，这些散修鬼仙不受阴司管辖，无从查其下落，不过我师父料定，这些鬼仙都是冲着地书来的，你需得马上找到他，再晚恐怕就要出大事了！”\r
  秋葵安慰道：“纣兄仙莫急，就算这些鬼仙是冲他去的，可他终究是地书，知道如何藏匿踪迹，没那么好找的。”\r
  纣阴却说：“你有所不知，下面已经因为地书之事闹翻了，几方鬼帝全都知道地书大人在东岳大帝手中弄丢了，若大帝五年之内再不将地书大人找回去，阴司各方便要以此问责大帝，最先倒霉的，就是我师父，若我师父倒了，阴司差不多也与阳间这几年一样，不会安生了，到那时阴间民不聊生，魂无归处……你叫我如何不急？”\r
  她自然知道此事重大，心头更为阴间那些亡人担心。\r
  这边，纣阴又开口问：“我还听说，前几日临江城这边派了个阴仙上来捉魂，我去一查，发现这阴仙与你凤家从前还有些渊源。”\r
  秋葵说是。\r
  “乞死婆借由来勾魂之借口，上来与我为敌，她之魂灵已被我收了！”\r
  纣阴吃了一惊，“据我所知，那乞死婆可是有两千年修为的小仙，她手里还有一样厉害的法器，名为万鬼锁……”\r
  秋葵伸出手动了动腕说：“那法器也在我这儿，不过我还未悟出如何使用它的诀窍！”\r
  “这般说来，你有心要收了这小仙？”\r
  “那乞死婆与我家有纠葛，可不那么好收，我夜夜都能听到她在魂袋里骂我，说要等她跑出来，非吃了我不可！”\r
  纣阴与她如今也算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想到她去寻凤初守这一路可能又有许多凶险，便想帮她一帮，他特意提道：“你夫君，也就是我姜师祖，他若肯为你点灵，许能帮你参悟魂锁根本。”\r
  “点灵，何为点灵？”\r
  “人走夜路，目不视物，便要点灯点火。你此刻呢，已将魂锁收入体内，只差一道火了，若有修为极高的大修行者能借你这把火，你不仅能瞬间掌握魂锁根本，许还能涨一章修为呢。”\r
  纣阴观察她灵身说：“不过你这双魔眼有些厉害，若掌握不当，很容易让你走火入魔……”\r
  秋葵当然也想快速精进修为，可她如今在姜无重眼里，只不过是个可用的执魂，他怎会借自己那把火呢？\r
  想到此，她叹了口气。\r
  纣阴并不知他们回到阳间后所发生之事，也就没有多问，离开前，再三叮嘱：“凤秋葵，地书大人之事务必尽快！”\r
  她醒来时，已是凌晨，一抬头，对上姜无重冷淡的眸子，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但看那姿态，好像睁着眼睛盯着她看了许久似的。\r
  他问她：“你做梦了？”\r
  “你不是能入人梦吗？”\r
  姜无重微抬起脸，清冷说：“本尊不屑入你之梦。”\r
  “哦。”她心头失落，后又问他：“那你干嘛还问我？”\r
  四目相对，马车内陷入一片死寂。\r
  一旁睡着的代碧萝似被他们说话声吵醒，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睡眼，看了看二人后，体贴的问：“仙主，饿了吗？我带了些点心。”\r
  代碧萝从包裹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点心盒，里面装着各色春香楼的糕点，她取出一块来递给姜无重。\r
  姜无重这是肉身，自然需要吃食，一夜未进食，确实饿了，他接过来咬了一口，眉头一皱，扔回到盒子里。\r
  “仙主，还是没有味道吗？”代碧萝说：“我已让糕点娘加了数倍的糖了……”\r
  “本尊虽以肉身现世，却无法体会这人间的酸甜苦辣，极其无趣，该速速找回其他那样东西才是！”\r
  秋葵听着，又开口问道：“什么东西？”\r
  都到了这里，姜无重也没什么好藏着的了，他直言说：“你奶奶替本尊保管着一件旧物，此物在凡人眼中，贪心者见它是财宝、学文者见它是奇书、行医者见是奇单妙药，它是贪婪贪心者的欲望，世间许多人都想得到它！”\r
  他伸手抚了抚肩前的青丝，一副倦姿强调：“可它是本尊之物，他必须回到本尊手中！”\r
  “哦。”\r
  秋葵应了一声。\r
  姜无重特意问她：“你奶奶有告诉你，她放在何处了吗？”\r
  秋葵看了一眼旁边的代碧萝，摇了摇头。\r
  姜无重怎会不知她在说谎，狭小的马车内，他身子朝她靠近来，打量她微低的额头说：“碧萝是我最忠心的神仆，她当然可以听。”\r
  秋葵说：“等我回到村里，把我要办的事办妥了，我自会告诉您的，那东西既然是奶奶替您保管的，我当然要物归原主，我对它没有欲念，只要它不落入坏人手中！”\r
  代碧萝却话中带着深意问：“那件宝物能让世人所有期望成真，若是它能一夜之间，帮你达到走阴人玄章呢？”\r
  “它真能做到？”秋葵面色带着惊讶。\r
  代碧萝笑了笑，试探道：“动心了？”\r
  “我就问问！”\r
  “当然可以，不然，那么多人为何想得到它！”这女人还特别强调：“可是，它是仙主的，这数百年来，那些妄想对其下手之人都受到此物的反噬，最起码也需要近仙的修为者才有能力开启它的密门。”\r
  这时候，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大胡子骑马在侧面与里面说：“小秋葵，前面就快到河仙村了！”\r
  秋葵心中‘咯噔’一下，自从那日她被河仙村祭了河以后，她没有一日不想着回来找这整村人报仇，虽然中途知道奶奶之死与勾魂人脱不了干系，但还有许多当时的细节她还不清楚。\r
  她要知道他们当时都是如何对付奶奶的，而这些人又是如何与勾魂人勾结的。\r
  马车不久之后，便进了村。\r
  清晨的山村还是如上次来时那样，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r
  马车在村口停下，秋葵几人从马车内下来，往村里走去。\r
  他们还没进村，听到村里头有乐鼓声，这声秋葵再熟悉不过了，是办白事才会有的，看来村里死人了！\r
  她不禁在心里暗骂，不知是谁这么好命，她还没来就先登了极乐。\r
  他们一路到了村子里头，看见前方有家民房挂着白灯笼与白幡，后面就是村长余老头的家，此时，白事家的灵棚里还有孝子在守灵，这一村子都是沾亲带故的，所以里头跪的孝子皆是河仙村的小辈儿。\r
  姜无重在远处的桃树下停下，冷淡说：“世人俗臭气，本尊不想闻，你且自己过去吧，将要办的事尽快办好，等天亮了，就去取本尊的东西。”\r
  “嗯。”秋葵应了声。\r
  代碧萝与段采南自然都留在了姜无重身边，秋葵则带着大胡子上前去，她直接走进了灵棚，里面正打着瞌睡的孝子们并未发现有人进来，是秋葵走到最里头看了一眼棺材里头躺着的尸时，才有个少年发现了她，吓得惊叫起来：“鬼啊！鬼！鬼！”\r
  整个灵棚里这些守灵的孝子全都惊醒了，抬头一看，见一赤眼青衣的女子站在余三婶的棺材前，有几人当场就认出来，这不是数月前被村里人扔进江里祭河的河神新娘吗？\r
  “新娘子变成鬼了！”孝子们吓得惊作一团，前仰后翻地冲出灵棚去。\r
  没多久，村里人举着火把全都围了过来。\r
  秋葵听到外面嘈杂声还有些吃惊，本以为自己吓破了这村人的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敢回来。\r
  她于是带着大胡子从灵棚内走出去，灵棚外面的土坝子上，河仙村整村村民都在，人人手中拿着锄头、镰刀等物，这是要用这些物什打鬼呢。\r
  她觉得好笑，目光在一众人中扫了一圈，落在最中间的一灰衣老头身上，她出声喊道：“余大叔，还认识我吗？”\r
  余老头怎可能不认识她，整张脸煞白，惊慌失措的问：“你……你……你回来做什么？”\r
  “这话问得就多余了！”秋葵站在灵棚下，短短数月不见，她虽还是那个身材单薄的小丫头片子，可她整身的气势已全然不同，更何况，她身后还站着一人高马大的大胡子，这整村村民也有不少壮丁，无一人能及。\r
  “你好好想想，你上次见我，我给你说什么来着？”\r
  余老头杵在原地，一脸惶然，拿着老烟斗的手更是瑟瑟发抖。\r
  他怎会忘记，七月里头，他们将秋葵扔进江中时她说，他整村人将不得好死！\r
  余老头看了一眼她地上的影子说：“你是人，不是鬼！”\r
  “村长！她没死吗？”\r
  “那么急的江水，她怎可能没死？”\r
  “可她有影子啊，她是活人！”\r
  “你们看那双眼睛，是活人的眼睛吗？”\r
  “完了完了，她真回来寻我们报仇了！”一个村妇惶惶然说完，转身就跑了。\r
  村里一些人见状，也想跑，余老头跺跺脚喊道：“她回都回来了，你们逃！逃去哪儿啊？”\r
  那些人想想也是，他们整村人都在这，如果秋葵来找他们报仇，当然是逐个下手比较好得手，他们所有人抱团，量她也不能将他们怎样。\r
  再说了，整个村几百号人，她难道能将他们全杀了吗？\r
  这时候，余老头突然笑了起来。\r
  在所有惊恐的村民中，他哈哈大笑！\r
  大胡子不解的看着那老头，问道：“小秋葵，他笑什么？”\r
  “鬼晓得他笑什么！”秋葵没什么耐心，几步走过去，揪住笑个不停的余老头衣领问：“老头，你笑什么？”\r
  余老头突然就不笑了，一双浑浊的老眼看着她的脸，说：“你奶奶说得不错，你会和他一起回来！”\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