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入世之因

  荒宅中，寄生灵梨儿身上的凤云烟也说过，她曾用真心供奉广目，可三百年后，一切都只剩下怨恨！\r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三百年前，那已达玄章的走阴人凤云烟变成如此？\r
  夜色下，只有秋葵的影子倒影在进镇的小径上。赵衾帛走在最前面，不知在想些什么。\r
  他留在这山林之中三百年了，秋葵也在暗自想，他真如他所说，因一心念佛，而放下了对凤云烟的执念吗？\r
  春香楼里，大胡子瞧她安然回来立即迎上来说：“小秋葵，快去看看卢姨吧！”\r
  秋葵便马不停蹄的到了卢姨房中，见其虚弱的躺在床上，双目无光。\r
  大胡子请了大夫为卢姨诊治，把过脉以后摇头说：“她脉象薄弱，老朽从无见过，想来她这是心疾，哎——”\r
  大胡子见这大夫收拾看诊箱要走，忙过去拦住他说：“你这光看脉，开个药方子啊！”\r
  对方回答：“还开什么药方啊，这位夫人命不久矣，你们问问她还有何遗愿，可以准备后事了！”\r
  这话如此晦气，大胡子总是见惯了生死也不乐意听，当场就横眉竖眼，要教训这老头一回。\r
  “千斤大哥，算了！”秋葵走来，劝他将大夫送出去，他这才罢了，拿了诊银，让大夫自己走。\r
  这老头可能也觉得跑来一趟，人未救到，拿人银子不再说点什么有些不妥，就笑笑对秋葵说：“看这位姑娘相貌有异，气场也与常人不同，那床上躺着的是孱弱病妇，若想她再活久一些，姑娘应该避让才是。”\r
  “你这老头真真话多，给你条舌头才是多余！”大胡子撩起袖子又要揍人，奈何一只手本就受了伤，动作十分奇怪。\r
  这老大夫不敢再多言，背着诊箱，一溜烟儿就跑出了院。\r
  秋葵神色担忧地望向卢姨那边，昨日在结界中，卢姨便沾染了里面太多悔怨魔气，这对人损伤极大，她是走阴人，可承受得过来，卢姨却不同，她只是凡躯一具，秋葵虽极力护她，却还是挡不住身体受损，出来后喝了秋葵的符水，看似好了些，但其实只是表象，等符水效力一过，喝再多符水也没作用了！\r
  刚才那老大夫说得也不错，若想卢姨活得久些，秋葵确实应该离卢姨远些，毕竟她身上阴气比鬼还重，人鬼殊途，对于这种将死之人，更是致命的。\r
  秋葵站在门外，打开魂袋将赵衾帛放出来说：“卢姨身伤气弱，身上受结界之内业力影响，请衾帛君为卢姨念经消减业力之苦！”\r
  赵衾帛点头，眸间淡然，“看来主人已知道这位夫人阳寿将尽。”\r
  她轻叹一口气，答案不言而喻。\r
  早在她前两日去阴间查梨儿之魂时，就从生死薄上看到了卢姨的死期，她虽极力看护卢姨，却深知生死有命，自己虽为走阴人，却不可阻止人之将死。\r
  这一刻，她感受到的遗憾像一把无形的锁，缠住她的周身。\r
  卢姨等了两年，这两年来，她放弃体面如疯妇一般，每日穿梭在女儿生前奔波的边镇市场内，她终于等来了可以为她寻找女儿下落之人，可是就在离真相很近的时候，她却命在旦夕。\r
  她命赵衾帛留在屋外，施念佛经，为卢姨消减业力，自己又去到春香楼的后门等待。\r
  虽是后门，但这属于边镇最热闹的烟花柳巷之中，散满春宵买醉客的红灯酒香。\r
  深秋的夜，凉风透心，秋葵身着单衣，坐在后门前石阶上等了许久，姜无重与代碧萝都未回来。\r
  红姑依在她身上，不时撩拨长发，不时整理红袍，唯独她撑着下巴，一动不动的望着巷子那头，一语不发。\r
  她在想，如果她不来渡桥，不出现在卢姨面前，赵衾钰就不会将卢姨引入结界中去了吧？\r
  卢姨不入结界，那么属于阴间生死簿上的她的死期，会不会有改？\r
  又或是她不告诉卢姨，自己可以查明梨儿的下落，卢姨便不会又如此强的执念，坚持到现在。\r
  这一切，仿佛皆是由她而来……\r
  走阴人，为无主的人魂而存在的人，为何也同时给他们带来了痛苦？\r
  想到这些，秋葵心里越发难过，红姑感受到她难过，却不知是为谁，只以为她是久等姜无重不来，便帮她开口数落道：“这姜神仙也真是，从荒岗回镇上的路走穿也就半柱香的功夫，他们孤男寡女的都走了半宿还未回来！”\r
  秋葵面波有动，她替姜无重解释道：“许是夫君发现那荒岗上的石碑有问题，所以在那边耽误了！”\r
  “就算如此，那代碧萝整日像鬼一样黏在姜神仙身边，着实令人讨厌！”红姑替她不平。\r
  “代家世代侍奉夫君，代碧萝本就是来投奔夫君的，于她来说，她就是夫君身边的鬼，与你和赵衾帛在我身边一样！”\r
  红姑睁大了眼睛，叹道：“主人呐，你真是善解神意！”\r
  接着，又担心的说：“可你这般模样，像极了当初的我，那时旁人也对我苦苦相劝，可我总是不会听的。”\r
  秋葵亲眼见证过红姑与梁永安的过往，更深深体会红姑当初的痴情。\r
  她问红姑：“为了那段感情，你落得惨死之境，若从来一回，你还会爱梁郎吗？”\r
  红姑目光也望向前方小巷尽头，怅然答：“我这一身，为这份真心尝尽了苦果，若从来一回，我便只做醉仙楼的头牌花魁，这世间男女情爱，与我何干？”\r
  她说这些，只是不愿再见这世上还有如她这般的痴女，再困在你情爱之中吧，可这凤家丫头呢，却说：“若是为他，要尝尽这苦果滋味儿，秋葵也愿的。”\r
  红姑便问她：“若是与那凤云烟一样的下场，你也愿？”\r
  秋葵收回视线，看向眼前，问：“红姑你也觉得，我与凤云烟像吗？”\r
  “你们都是凤家人，也都是走阴人，虽说，你如今还未达到她当年的修为，但也是天赋异禀之人，这一点，你们自然像。我不知她生前为人，但能让那赵衾帛心慕之人，必定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吧，她与主人，确实有诸多相似之处！”\r
  红姑从未认识过凤云烟，也能从中寻到她们的相似之处，作为姜无重，自然也清楚吧？\r
  那么，姜无重选择她，是因为她与凤云烟像吗？\r
  街巷那头，水红衣衫的仙公子缓缓走来，身后紧跟着代碧萝。\r
  秋葵黯淡的眸间一亮，起身迎上去。\r
  “夫君！”\r
  姜无重淡淡看她一眼，问道：“是否是那卢妇阳寿将尽？”\r
  秋葵点点头，刚要开口，却被对方以清冷声音打断：“到时辰了下面就有差来接，她若因她女儿之事不肯走，你就送她下去，不必来知会本尊了！”\r
  说罢，他迈步进了后门。\r
  接着代碧萝走来，开口提醒道：“仙主现世，自有他要做的大事，你别整日找这些琐碎小事来叨扰仙主行吗？”\r
  红姑忍了此女好久，终于忍不住，厉声道：“你既然叫他仙主，也是侍奉他为主，我家主人是你家仙主的妻，你得叫仙主母，仙主母之事，哪儿轮得到你这个侍女指手画脚？”\r
  侍女？她代碧萝好歹从小在世家里长大的家族长女，竟被称做为‘侍女’，自然不开心，她手袖一挥，袖中挡起一道灵气，此气对鬼灵有损，惊得红姑赶紧往后面退避。\r
  “不过低级鬼物，也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逊？凤秋葵，你该好好管教她才是，到时若是伤了她，那也是她自找的！”\r
  代碧萝利落收袖与身侧，脸上满是不屑。\r
  红姑怎能让她如此挑衅，当即张开鬼爪，露出鬼面，引鬼力于周身。\r
  那头见状可不怕，她知道红姑也才赤章修为，还奈何不得她，轻笑道：“鬼物就是鬼物，面露丑恶，你倒是过来，看我不打散了你的魂！”\r
  秋葵抬手，将红姑收回自己魂袋中，她虽然也看不惯此女，但还不想与其动手。\r
  红姑入了袋，也很是不甘，一直在袋中翻滚抱怨：“此女仗着自己是代家女，不将主人看在眼里，还嘲讽我等鬼物，实不能忍，主人能降魔除妖，何必一再容忍这女人频繁出言不逊？”\r
  秋葵未理会红姑，她面色平静看向正得意的代碧萝，问：“代姐姐就那般想引秋葵与你动手？”\r
  对方不以为然答：“你不就是看仙主事事都带着我心生嫉妒吗？还有你那只鬼说什么你是仙主的妻，也是太将自己当回事了，若非仙主需要一个现世的因化出肉身，以他之神力，他是神，于他来说，何为妻？”\r
  一个现世化出肉身的因？\r
  “你说什么？”\r
  代碧萝见她满脸诧异之相，也很惊讶，轻迈步走到她面前来，将秋葵的恍然大悟尽收眼底，笑道：“凤秋葵——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仙主化出肉身需要一个因，才是他认你为妻的原因吧？”\r
  她再回想起当初在河仙村，村民将她献祭给河神，然后姜无重便与她一起被捞了起来。\r
  她一直以为，姜无重是因奶奶所求才以肉身入世，但若按代碧萝所言，姜无重是因为需要一个在尘世化出肉身的‘因’，才认她为妻，这一切，仿佛更加合理。\r
  她其实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终于从别人口中得到答案，她应开心才是，轻轻牵起嘴角，她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她还对代碧萝说：“就算我是他入世所需的‘因’又如何，至少，他选择的是我，而不是你！”\r
  “你……”本以为自己站了上风的代碧萝被她噎住了喉，再也说不出挑衅的话来。\r
  秋葵也不与她浪费口舌，迈步进去门，回到他们所居的院子，姜无重已进入房中，她推门进去时，见姜无重正在铜镜前坐着，而她的视线，刚好可看到其俊美面容。\r
  她进去，轻轻关上门，走到屋中的木柜旁，拿出自己的行囊，翻找了一番，拿出一枚只有手掌大的魅头骨。\r
  她又走到姜无重身旁，将魅头骨放在案上。\r
  姜无重微微侧目，说：“好好的，拿这东西做甚？”\r
  “这是夫君送我的，第二件礼物，我们说好用来打支钗的！”\r
  那头将目光看过去，并不十分在意的样子，“极丑！”\r
  “是丑啊！”秋葵却并不以为意，说：“但我很喜欢，因为是夫君亲手从阴间鬼将身上打下来的！”\r
  “嗯。”姜无重应了一声，别没有特别的表示。\r
  秋葵深吸一口气，像是在为自己鼓足勇气似的，轻声说：“我知道夫君为何选我做妻了！”\r
  “哦——”姜无重继续望着铜镜，不过这回，他眸光是看向镜子中那个埋着头，说话都费力的女子脸上，他似有不悦说：“代碧萝真是多嘴！”\r
  秋葵立即抬起头，十分好奇。\r
  “夫君本不想告诉我吗？”\r
  既都说到此处，姜无重干脆转过身来，正对着她，坐在铜镜前的圆凳上，他说：“你这般聪明，难道还需本尊亲自告诉你？”\r
  秋葵点头，承认道：“是啊，我早有疑惑，如我这般一无是处的孤女，本不该成为夫君选定的妻，一直以来，对夫君的守护除了感激以外，更加诚惶诚恐、不知所措，当终于确认，原来秋葵对于夫君来说，也是有价值的，反而松了口气呢！”\r
  她咧嘴一笑，没心没肺的样子。\r
  姜无重怎会不知，她此时其实心如刀绞，可并无流露半分心疼，他一手侧放在案上，修长手指撑着额头，闭目说：“本尊两千年前，就得道飞升，凡人之情爱确实非我所好，既你已知晓这些，本尊也不必费力气陪你做戏；从前对你好，也不过是需要你的执魂帮我开启结界、解封我的神魂罢了！”\r
  秋葵本觉自己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这颗心已能承受许多，但听到他最后句话时，那强挤的笑容还是在脸上慢慢凝固了！\r
  她皱眉、摇头、根本不信。\r
  “你说从前对我好，都是为了让我帮你解开神魂，我不信！”\r
  姜无重将手放下，抬眼，用那双冷漠起来便人妖勿近的眸子看她，“不然——你觉得，难道是本尊对你有凡人所谓的爱吗？”\r
  秋葵将那颗魅骨拿出来，原是想让姜无重回想他们在阴间所发生的事，她主动提起这些事，也是想听到他否认她所想。\r
  可事实却远比她想的更令人难过，她就像整个人被扔进了冰窟里似的。\r
  “你见过凤云烟了吧？”姜无重直接告诉她：“她确实是我亲手所杀！”\r
  “为什么？”\r
  “因为她妄想杀了我！”\r
  姜无重起身，朝她走过来。\r
  秋葵被他身上逼人气势所压制，但她双脚未动，直视着对方朝自己走来。\r
  “凤云烟与你一样，都以真心供奉本尊，还不到二十岁，就已到达玄章修为，确实是千年难遇的玄门奇才；可是，她却忘了她曾经立下的誓言，背叛了她曾敬奉的真心，本尊只是收走了她的真心而已，那便要了她的命！”\r
  姜无重说话的语气令秋葵极度陌生，她眼前站的，仿佛是一个她从不认识的人！\r
  虽然三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秋葵并未亲眼看见，可到这时，她已能推测出八成。\r
  想来，那时候凤云烟便也是如此吧，本将真心敬奉，后来发现，所奉之神，其实并非是她曾感受到的样子，所以心灰意冷！\r
  如风云烟那样清高的女子，黑暗与邪恶都没办有打倒她，真正毁掉她的，却是她一直用真心供奉的神！\r
  “如你所说，背叛真心之人，就该死吗？”秋葵冷笑，一双赤红的眼有魔气在飘。\r
  姜无重感受到她魔气在挑衅自己，他身上的灵气也在扩张，他低下头来，用那双冷漠的眼与秋葵对视着，“连你——也要背叛我吗？”\r
  “到底谁才是背叛者？”秋葵反问他。\r
  姜无重捧起她的小脸，微微一笑，直呼她的名字说：“凤秋葵，你应该感谢她，若不是她背叛自己的真心，本尊又何需要你！”\r
  “是啊，凤云烟也对我说，我只是她的替代品时，我竟还不信！”她自嘲，任由对方捧着自己的脸，观赏她可笑的神情。\r
  “那你后悔了吗？”\r
  “不后悔！”她坚定的说！\r
  “不后悔？”这个回答，倒是让姜无重有些吃惊。\r
  “世人可顿悟，也可渐灭之物，是这颗真心，连你也说，真心要渐渐殒灭，想来，我这颗真心，还能顽强的存在些时日吧？”她圆圆的赤眼中，印出了姜无重冷淡的脸。\r
  也不知，这回答，他满不满意呢。\r
  姜无重放开她的脸，背过身去，冷冷说：“你们世人敬奉的真心，从来便是如此善变，神又何必多看一眼？”\r
  “好，夫君，以后我这颗真心，你想看就看，不看也没关系！我还有要事要做，今晚就不侍奉夫君就寝了！”她保持笑容，得体的对着他的背影鞠了一躬后，转身朝房门走去。\r
  “等等！”背后又传来那熟悉的声音。\r
  秋葵的脚步一顿，那笑容也僵在脸上，仿佛还期待着什么般，轻声问：“夫君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r
  “既然你已知道如此清楚，往后就不必叫我夫君了！”\r
  “哦……”她应了一声，开门出了去。\r
  外头夜风袭面，直接灌进了她的身体，她将门关上后，却未直接走掉。\r
  她想到很多从前的事，在坪山村时，姜无重对她说，往后由他来护她时的样子；在静宁寺内，她刻着亡人的魂签时，手被划了许多小口子，姜无重一面说她字刻得丑，一面又帮她治好了伤；还有在阴间风云城外，十万阴兵压城，那些阴将认定她是逃魂，要将她拿回去时，姜无重对他们说，他不知道什么地狱逃魂，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妻。\r
  可是这才多久呀，那么真切存在的好，全都变成了她是执魂的交换筹码吗？\r
  “不……不该是如此呀！”她颓废朝前走去，走到无人院落中，红姑感受到她的难过，特地从魂袋中飞出来安慰道：“主人，就算姜仙爷从前对你的好和守护皆是因为你是执魂，可你也不亏呀，你已是走阴人了，你奶奶在天有灵，也会为你骄傲！”\r
  “是啊！”她振作起来，也安慰着自己说：“他需要执魂，我需要他，我们互相利用，比那俗气的凡间情爱稳固多了，你们不都说，感情最是薄弱，一碰就散吗？”\r
  红姑叹了口气，“你真这么想就好了！”\r
  “我真这么想的！”她口是心非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可怜，红姑眼角一酸，抹起泪来。\r
  “本想劝你别沉迷在男女的情爱之中，去尝这口苦果，可如今看，这颗苦果，比奴家想象的还要苦，我的小丫头呀，你该如何是好呀？”\r
  “红姑，你不必替我担心，我死过，在阴人路上打过阴官，下过地狱，渡化过魔，还有什么能打倒我？”她点点头，庆幸道：“我可比凤云烟运气好多了，她知道这些真相太晚，又自命不凡，所以才酿下这结果。”\r
  姜无重刚刚说，凤云烟妄想杀了他；而在赵衾帛的魂念中，秋葵亲眼见到，凤云烟得知三百年后，姜无重选择了自己时，那心灰意冷的神情。\r
  我只不过拿走了她的真心，就要了她的命……\r
  她似乎可以肯定，真正杀死凤云烟的，也许不是什么阴谋争斗，而是姜无重的神之无心！\r
  “风云烟说我可怜，其实是在怜惜她自己，我与凤云烟相同又不同，她将自己的所有，都交付给了广目，而我的真心可以给他，但这条命，是要去渡劫这世上无主之人的！”她说完，又挺直了腰杆，迈步朝卢姨所住的房间而去。\r
  赵衾帛还盘腿坐在屋外念经，秋葵进到房中，站在门边。\r
  大胡子不知她都发生了什么，还是那副憨厚模样，第一时间为她搬来凳子，她坐下来，问道：“卢姨怎么样了？”\r
  “外面那位仙爷念经以后，卢姨要安宁许多，也不知能不能熬过今夜！”\r
  秋葵从袖中摸出一支蜡烛来，“千斤大哥，将此点在卢姨的床边。”\r
  “好！”\r
  魂灯亮起微弱的火星，秋葵就坐在门边望着那火光发呆，满脑子皆是姜无重冷漠的脸，这让她十分窝火，用力甩了甩头，让自己不再去想。\r
  这时，紧闭门窗的房间里，突然吹起一股阴风，她顿觉不妙，飞身至卢姨床前，以自己的身体挡住那股阴风，才使卢姨的魂灯未灭。\r
  她眉一皱，眼一冷，愠怒道：“这人还没咽气呢，吹什么吹？”\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