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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葵那双令人恐惧的赤红眸子，在她与红姑彼此坦诚相付时，正在逐渐变淡，虽未完全褪去那诡异的色泽，淡淡的痕迹，却显得别致起来。\r
  “唯有世间最虔诚的一缕执念可消减你眸中的魔气是不假，不过是人便有欲念，它能为你消减，却并不能帮你摒除，你往后还需更加仔细些，若不好好控制，你自己将为这双赤魔眼所控。”\r
  凤初守从后面走上来，身上穿着一件宽宽大大的长衫，他化出肉身之后，也无衣服穿，便拿了大胡子的先将就着，奈何大胡子身宽体壮，他穿着不太合身，倒透着一股子随风飘荡的雅痞之气。\r
  秋葵早知这双眸子并不能再回到从前，但因自己对红姑的一缕赤城之念，竟让魔气消减，由此证明，只要她一直心存仁善，便可战胜心中魔念，她十分乐观的说：“这双赤魔眼令我与世人不同，它时时提醒我，该秉承初心，如我为你取这名字一样，守着初心，方得始终。”\r
  凤初守撇撇嘴，在她身后的大石上悠然侧躺下，“从前在下面，总听那些小鬼讲这些大道理，我是真听得烦了，上来了也得天天听你念，实在无趣……”\r
  秋葵浅淡一笑，看向旁边站着的王祥亥，开口道：“王叔，当初你在坪山村被红姑怨气所杀，因是枉死无缘去阴间，留在我身边也是希望能为自己谋出一条轮回路，你倒是有远见，让你赌对了，如今我这个凤丫头能送你下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啊？”\r
  她早已帮王祥亥打算好，送他去风云城，受她无主庙供奉，等到他阳寿尽之时，方可如木槿姐姐他们一样，去轮回投胎。\r
  方才还在劝说红姑的王祥亥，现下轮到自己了，却沉默起来。\r
  连他自己都觉得，应该爽快答应的，可真要开口时，他却意外的回了一声：“再等等吧……”\r
  “等什么？”秋葵与红姑都有些吃惊。\r
  “等凤丫头找回她夫君的肉身时，我再下去也不迟！”这家伙也像下了决心一般。\r
  秋葵一时没说话，红姑挑着眉，打趣道：“你这相面士，难道是怕主人出了啥事，姜仙爷回来追到阴间去找你麻烦不成！”\r
  王祥亥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啊，他舞着袖子强调：“我这人是有些胆小怕事，可是非总是分的，当初我要拿凤丫头的血喂你，她本该恨死了我，却在我死后将我带在身边，为我寻了轮回路；既轮回路就在那，早去晚去都无碍，何必急于一时嘛，她现在要去为她奶奶报仇，还要寻她夫君的肉身，身边就你一只鬼，我留下来，好歹能在关键时刻混个鬼数，镇镇场面嘛……”\r
  秋葵忍不住笑着，这段日子因寻姜无重的肉身多是烦忧，但身边无论人鬼，都让她感动，她相信，很快就会有夫君的消息了吧！\r
  今夜她还以为要将他们二鬼都送走呢，没想到，他们都留了下来，秋葵心存感激。\r
  到了时候，便将他们收回魂袋中，还答应下回亲手给他们缝制漂亮的新魂袋。\r
  夜深了，秋葵与凤初守坐在大石上看天上的星星。\r
  漫天的星光印照在她泛红的眸子里，像有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存在于她的眼中。\r
  凤初守一直在睡觉，睁开眼见到这一幕，突然扫兴的说：“凡人之心最是善变，如你一样的人，多是没有好下场的。”\r
  秋葵怔了一下，这话从凤初守口中说出来，是否意味着什么？\r
  她眸光一定，出声道：“我不信！”\r
  凤初守脸上露出一抹疑似困惑的神色来，“为何不信？”\r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为何还要问我？”\r
  凤初守没劲儿的撇过头去，“不说算了！”\r
  秋葵深吸一口气，背对着他，望着远处的江面，良久，开口说：“若为了好下场，就要违背自己的心，那我与那些作恶的妖邪又有何区别？我不怕世人辱骂我妖邪之类，我只怕，我确实如他们所言。”\r
  所以她才相信，只要一直秉持着初心，那么她可以走很远很远。\r
  “是姜无重教你的！”\r
  “嗯。”\r
  凤初守闭上眼，意有所指道：“那他的初心又是什么，你知道吗！”\r
  秋葵不知他为何如此问，她仔细想过之后，有些失落。\r
  对于姜无重，她好像从来就知道得不多！\r
  于她来说，他是她的夫君，但也是她的神！\r
  又是一日过去，初生的太阳让这座小渔村宁静安详。\r
  秋葵查看大胡子的手伤以后，没什么大碍，决定今日继续往西出发；一大早她便将他们的简便的行囊绑在马上，临行前，清江村的村民们前来送行，有人担心问她：“你走了，那日行凶的妖怪，还会来吗？”\r
  秋葵回答：“昨夜让你们家家户户准备的锣鼓便是用来对付此孽障的，若她再来，必会寻一弱者下手，到时你们便敲响锣鼓，它自会惊恐逃走。”\r
  不过秋葵不觉得那孽障还会再来，倒是周边几个村落要小心些，所以她嘱托村里人将锣鼓之事，传扬出去，那孽障十分狡猾，必不会铤而走险。\r
  另外，炼化那孽障的黑衣人，若就是五十年前，帮梁永安换命的黑衣人，那她到底是谁呢？\r
  从她炼化的这些灵物看来，怎么都与她凤家的养鬼术相近，难道，她就是传闻中的凤云烟？\r
  勾魂人上回在临江城要她交出奶奶留给她的东西，那东西在河仙村河神庙里头，而那个神通广大的广目王在送她黄金之后，便引她进了清江村，若她不入清江村，就不会遇见黑衣人，虽然此刻还看不出这两件事有何直接关联，但她总感觉那广目王意有所指。\r
  准备上马时，她又遇见了难事；以前凤初守是灵身，可随意攀在她肩膀上，如今化出肉身，还这么大一个子，她该将他放哪儿？\r
  在她琢磨这片刻，凤初守已毫不客气地翻身上马，笑着邀她道：“姐姐——与凤初守同乘一匹马便好，来吧！”\r
  秋葵无奈，总不能让他与大胡子一起吧，只能暂时委屈自己，到时候到了前面镇上，便能再买一匹马。\r
  “阳间的天和云真美！”\r
  “阳间的山川与河流寻常不过，可却真实！”\r
  “阳间有真正的凡人心，还有姐姐！”\r
  “凤秋葵，我可以一直留在阳间吗？”\r
  “不可以，当初和纣阴有过预定，一月之后，你就得回去！”\r
  “没劲儿！”\r
  “阴间那些东西，我都玩了两万年了！”\r
  “那给你带些阳间的玩意儿下去，你玩个够！”\r
  “没劲儿！”\r
  “……”\r
  “凤秋葵，我可以一直留在阳间的。”\r
  “你不可以！”\r
  “没劲儿！”\r
  一路上，凤初守都十分兴奋，阳光洒在他精致的面容上，长发飞舞，他是这世间男儿最美好的样子，秋葵见他这般模样，心里就想着姜无重。\r
  何时，他也能如这般一样，与她驰骋在蓝天白云下？\r
  前面有座小镇，名叫渡桥，渡桥再往西，行半日山路，便可到达河仙村。\r
  渡桥不大一座镇，却因最临近祁州，与北边镇是临江最紧要的两处要塞，一路上，可见最初从祁州渡河而来的流民坐在路边等待过路客施舍。\r
  秋葵将自己从渔村带来的一些干粮分给了几个老弱，虽只是座小镇，但镇外便可见镇兵的堡垒，以及镇兵的营帐。\r
  她五年前随奶奶来过渡桥，那时候还未长成人的她，跟在奶奶身边，见过边镇来往的各色人，最让我记忆犹新的是，镇上有家裁缝铺，裁缝老板做的衣裳特别好看，她那时就特别想要一件那里的衣裳。\r
  那天，天气就与今日一样，阳光明媚，街上人烟鼎沸，她走到店外，看到店里一个与她同伴大的女孩穿着一件粉蓝色的裙装，她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观望。\r
  奶奶停下来，牵着她的手，问她：“秋葵啊，喜欢那件衣裳吗？”\r
  秋葵点点头。\r
  奶奶便拉着她进到店里，客气的问老板娘：“那女娃娃身上的衣裳……”\r
  老板娘看了一眼她二人，她店中的衣裳价格都不菲，这进来的祖孙二人显然不像能买得起的，不过，老板娘还算心善，并未恶语相向，只告诉她们：“那是我给小女做的春衣，只有这一件。”\r
  秋葵懂事的对奶奶说：“奶奶我们走吧，秋葵不要新衣了！”\r
  奶奶对老板娘笑了笑，正打算带秋葵出去，老板娘叫住她们。\r
  “老人家，我这有一件小女的旧衣，开春了她胖了，穿不太下，我看您孙女刚好，送给她吧！”\r
  老板娘笑盈盈地取一件用布包好的衣裳，奶奶虽然再三推辞，但最后还是收下了老板娘的好意；不过，奶奶并不喜欢受人施舍，她看出老板娘的女儿命格有异，所以亲自做了一道护身符赠给老板娘，并嘱咐她要时时带着，那符可避邪祟，与秋葵身上那只一样。\r
  回家之后，他们拿出那件旧衣才发现，那是一件新衣，虽没有老板娘女儿那件漂亮，却也是秋葵那时穿过最好看的衣裳了，从那以后，那件衣裳陪着她穿了四年，直到她长高，手臂变长，衣袖对于她来说实在太短了，她才遗憾的将那件衣服收起来。\r
  对于她来说，那不仅仅是一件漂亮的衣裳，而是她年幼时，少有见过的明媚斜阳；她还记得那老板娘的模样，高高白白的，面容温柔，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手指上是常年剪裁留下的老茧，她那时候想，如果她娘亲还在世的话，应该便与那老板娘一样温柔。\r
  记忆回来，秋葵三人进入渡桥，她头上戴着斗笠，牵着马往镇子里去，马上的凤初守看见东边有套葫芦，要吃，看见西边有肉包子，也要吃，秋葵足够耐心，不一会儿就买了许多，吃不完的便用纸线包好，手里提着，马上载着，像极了财主家的小公子与狗腿子。\r
  “姐姐，您行行好，我两日没有吃饭了！”\r
  一个脸脏脏的小男孩跑到她面前求施舍，秋葵顺手将两个肉包子塞到他手里，小男孩连声道谢跑开了！\r
  又有好几个小孩围着她，要吃的，秋葵便将剩下的都给了他们。\r
  凤初守坐在马上不乐意了，开口道：“你如此心善，凤初守都没得吃了！”\r
  秋葵笑了笑，回望了他一眼，“你瞧瞧他们，一个个可怜兮兮的，若是问你，你怎好不给？”\r
  凤初守撇撇嘴答：“凤初守给他们？他们也得消受得起！”\r
  保不准，隔日就登天了！\r
  她寻着记忆，到了五年前那家裁缝铺，可惜，铺面已变成一家扎纸店了，不大的店面中，各色扎纸货摆得满满当当，扎纸老板坐在店外磕着瓜子，刚才管秋葵要吃食的几个小孩儿跑过街巷，到了老板面前，管老板要吃的，老板将手里吐的瓜子壳扔了过去，骂道：“滚远些！别挡着我做生意！”\r
  秋葵牵着马走到店门前，左右看了看，再找不到那家裁缝店，心里有些失落。\r
  扎纸店老板也有些眼力，看出他们的马是上好的战马，想是与官家有关，变了脸色笑脸相迎。\r
  “哟，贵客到，要买些纸货吗？”\r
  秋葵开口问道：“老板，这里原来那家裁缝铺呢？”\r
  老板脸上的笑逐渐收拢，没了刚才的殷勤回答：“真是稀奇了，还有人找她呀！”\r
  “老板这话什么意思！”\r
  老板叹了口气说：“你们还是别问的好，这事儿不吉利！”\r
  后面的大胡子不耐烦了，下马粗声道：“哎我说老板，有啥吉不吉利的，问你就说，哥几个这儿还赶时间呢。”\r
  老板抬眼一看，哟，这主儿有点凶，不说两句恐怕不好做生意了，就压低了声音说：“哎呀，两年前呐，那裁缝店，也就是这儿出了事，裁缝姓卢，街坊都叫她卢姨，她女儿惨死在此，后来这里就关门了，铺面不租了，那之后据说这儿就开始闹鬼，没人敢再租这铺面做生意，也就我做这行生意的将店开在这，能压压邪气，可我们这一行也有规矩，不胡乱议说阴阳之事，何况你们还是不相干的主儿。”\r
  说着老板话到为止的说：“行勒，几位我能说的也只能是这些了，你们也别为难我了！”\r
  老板这是要赶人的意思，秋葵也并非是跋扈不讲理之辈，不过她并没立即离开，而是再问老板：“可知从前那位裁缝此刻人在何处，或其他的家人消息？”\r
  对方回头看来，真是对她无可奈何，只得告知：“你去巷口的集市上看看，卢姨以前每天都在那，我有时路过见过，哎——”\r
  秋葵道过谢之后，就牵着马往集市上去。\r
  边镇的集市上，货类繁杂，常见的货郎杂物、瓜果蔬菜、鱼鲜禽类，因有尽有。\r
  集市的商贩也来自各地，所以身份复杂，集市外，每半个时辰就有一队边镇巡逻兵巡查，镇内尚还太平。\r
  三人到了集市，凤初守更对集市上那些从前没见过的阳间玩意儿吸引，东看看……\r
  秋葵全神贯注的热闹的市集里寻着记忆中的那个裁缝，找了一圈，也未寻到。\r
  凤初守在一杂货摊上，拿起一支梨花簪看了许久，老板便告诉他：“这根簪子可是有钱人家姨太太当来的，这位小哥生得如此好看，您就给二两银子，这簪子便拿走。”\r
  凤初守吊儿郎当地蹲在摊子前，掂着那根簪子说：“这是个旧物，可不是哪家的姨太太当给你的！你是个骗子！”\r
  老板一听，黑了脸，“哎你是来买东西的吗？不买就走，别挡着我做生意！”\r
  在旁边顾马的大胡子不开心了，雄壮身子往摊前一站，指着老板的鼻子问：“说话客气点儿，不然少不了你拳头吃！”\r
  不得不说，大胡子这体魄，真没几个人正常老百姓敢在他面前不识抬举，杂货老板当即就怂了，点点头说：“爷，您们继续看！随便看啊！”\r
  凤初守还在看那支簪子，大胡子凑上来问：“小初守，您一大老爷们儿，看支簪子做甚？”\r
  凤初守回答：“这是死人的东西！”\r
  那刚还腌下去的摊主压低了声音说：“小哥，话可不能乱说，这种话说出来，以后谁还来我摊子上买东西？”\r
  “你这从人家坟里掏出来的吧？”\r
  摊主脸色大变，差点儿给他跪下了，求道：“爷，这位小爷，小本买卖，可莫要再说了，您要是看上这支梨花簪，就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送您了，您拿走吧，快！”\r
  凤初守满意一笑，起身拍了拍袍子，并不感激的说：“此物与我姐有缘，本就该是我姐的东西！”\r
  说罢，他就拿着簪往秋葵那边去。\r
  瞧他满面春风过来，秋葵已见怪不怪了，当看见他打开手掌心将那花簪，秋葵怔了一下，问他：“初守，你在哪儿得来的。”\r
  “后面的摊子上，凤初守送给你，喜欢吗？”\r
  “喜欢。”\r
  秋葵将那根簪子拿在手里仔细看那上面的花，大胡子以为她很喜欢，不得不在旁提醒一句：“小初守说这是死人的东西，小秋葵，俺觉得不吉利！”\r
  凤初守将他挤到自己身后，“你知道个屁！”\r
  秋葵抬头问凤初守：“这簪子上的花样，并不是梨花吧？”\r
  大胡子好奇问：“不是梨花是什么？俺看它就是梨花！”\r
  她将簪子放在阳光下给大胡子看，“千斤大哥，你看，这花有七瓣，梨花只有五瓣，这不是梨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是只在黄泉路上盛开的白树花！”\r
  大胡子嘴巴疑惑，“什么人，会打一支阴间的花戴在头上，这也太不吉利了吧！”\r
  秋葵看向凤初守，心知他送自己这根簪一定有原因，下意识猜道：“这簪子与我，难道有何渊源？”\r
  “凤初守可什么都没说！”这家伙又转过身去，好奇的看别的东西去了！\r
  也是这时，一位衣衫褴褛的妇人缓缓朝她走来，欲伸手拿她手中的簪子，秋葵将簪子往回收，抬眼一眼，妇人身上的衣服很脏，脸也很脏，是个乞丐。\r
  不过她多看了梁胭，发现妇人十分眼熟，最后才得以肯定的喊道：“卢姨？”\r
  卢姨浑浊的双眼睁了睁，抬头看她的脸，并不认识她，嘴里念念有词说：“卢姨已在两年前随梨儿死去了，世上再无梨儿，也无卢姨了……”\r
  秋葵已很肯定，眼前的妇人正是她要找的那位裁缝。\r
  只是数年不见，那位善良的阿姨竟变成这般模样，实在令人唏嘘不已。\r
  她毫不吝啬的将手里的簪子递过去，唤道：“卢姨，你想看看这簪吗，给。”\r
  卢姨却又不接了，她将手收回去，转头落寞的往一旁走去。\r
  旁边卖草药的大婶好心的上前来对秋葵说：“卢姨啊，那年她女儿惨死以后，她就这样了，梨儿也是，多好的一个女娃娃，就那样便没了！”\r
  秋葵忙问道：“不知当年卢姨的女儿是怎么死的呢？”\r
  大婶看了她一眼，小声说：“这件事太邪门儿了，当时整条街都闹得很凶，后来是请了高人来，才将这邪门儿事儿压下去，再后来，卢姨的裁缝铺变成了扎纸店，她也就天天穿梭在这市集上，因为梨儿死前，总是在这市集上走动，偶尔倒卖些杂货补贴家用，我们都认得她。至于那件事……不能说！”\r
  大婶十分忌讳细说那事，仿佛说出口，就会遭来杀生之祸似的，秋葵也不便一再追问，道谢之后，追着卢姨的方向去了！\r
  卢姨穿过集市，来到一条阴暗的小巷之中，小巷的尽头有一破烂的草棚，那就是卢姨这两年的落脚地。\r
  秋葵让大胡子看着马和凤初守，她自己进了去。\r
  草棚里连张床都没有，到处堆积着一些别人不要的杂物，角落里，有一只缺了口的碗，碗里还乘着浑浊的水。\r
  卢姨知道有人跟着她回来了，她坐在草棚的杂草中，哀声说：“姑娘，我就一疯老婆子，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了！”\r
  秋葵心头一紧，轻声说：“卢姨，我并不是来找你要东西的，也许你不记得我了，五年前的春天，我还小，那天，我与奶奶路过你的裁缝铺，你赠了我一件梨儿的水蓝色衣裳给我……”\r
  她提到这件旧事时，卢姨浑浊的双眸微亮，她还记得，只不过，却又是提起了她的梨儿，心头更是难过。\r
  “我自然记得你，你那时候瘦瘦的，与我们家梨儿差不多大，我见你在店外看了许久，很是喜欢我为梨儿做的新衣，你是与你奶奶一起的，看得出来，你们生活也不容易，所以我便将另外一件为梨儿做的春衣赠与你。你奶奶她……还送了梨儿一只护身符，那些年，她一直带在身上，唯独那次她没带，她换衣服时，落在家里了，回来后，便一直说奇怪的话。”\r
  秋葵忙问：“梨儿说什么奇怪的话？”\r
  “无论她说过什么，我这个做娘的，却再也没有什么能帮她做了！”卢姨不愿再回想那件事了，她翻过身去，不看秋葵。\r
  “卢姨，我叫秋葵，五年前得幸受你相赠一件衣裳，我穿了四年；今年我唯一的亲人也惨死在仇人手中，我也很想念她，我发誓，一定要为她报仇！”\r
  她坦诚讲起自己的故事，卢姨还是那个善良的母亲，她又微微转过头来问：“你唯一的亲人，就是那年赠我梨儿的你的奶奶吗？”\r
  “嗯。”\r
  卢娘苦笑，“真是世事弄人，没想到五年再次相见，你我竟已都失去了至亲，孤身一人……”\r
  秋葵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将自己头上的斗笠取下来，以真容相见。\r
  卢姨一见，怔了一下，许是秋葵的眸子不似从前那般血红，所以她并没有很害怕。\r
  “卢姨，我听闻了梨儿之事，也许，我能帮你的忙，查出当年梨儿真正的死因！”\r
  卢姨听后，突然脸色大变，伸手捂住她的嘴道：“别……别提！别再提了，你惹不起它们，我们都惹不起，只会害了你自己的！”\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