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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在日出前，潜入夜的尽头之中。\r
  秋葵敬重的开口唤道：“景荣兄！”\r
  “慎言！慎言！”景荣立即摆手强调：“凡是你这般语气，便是要让本尊替你办事，本尊真是作孽呐？好端端的阴司仙官不做，被那纣阴逼上来跟着那小鬼头，每日一道信香，晚一时片刻他都能念本尊许久，可怜本尊在这阳世，一次好梦不曾有……”\r
  听他声声哀怨，秋葵也觉得实在对不住，同情的说：“当初在阎王殿头，想着能与景兄喝顿好酒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何曾想过，景兄上辈子可能真就欠了秋葵，才有此孽缘，景兄您就认了此命吧，你唯有好生想想，有没有什么愿望，需秋葵帮你去完成的，不然你太吃亏了！”\r
  “你，你你这丫头还有没有良心？”\r
  “正是还有良心，才让你好生想想，有没有愿望呀！你慢慢想，不急不急！”\r
  景荣压根儿不想理她。\r
  她便凑上去，用梳子帮景荣梳着那一头长发，没梳几下，就嘱咐道：“你一会儿得帮我将梁永生那边看紧些，千万别让人偷偷将他的魂给勾走了！”\r
  景荣打着哈欠说：“你怎么不叫小胖子守着，他眼睛可比我灵光。”\r
  “他一小孩儿，贪玩儿！”\r
  景荣反驳：“别，和他比我才小孩儿！”\r
  “如此大任，只能托付与你啊，景荣兄！”\r
  小胖子这时，飞过来拉了拉秋葵的袖子说：“凤初守看见那晚那个姓宁的来了！”\r
  秋葵面色有变，轻拍了拍景荣的胳膊：“就这么说定了！”\r
  之后就带着小胖子从房中出去，此时，正午一刻，外头阳光正烈，院子里伺候的丫鬟见她戴着一斗笠出来，纷纷避让，像是见了什么要吃人的妖怪似的，她也不恼，人走到院中一颗大榆树下。\r
  客院院中，又挤满了不少军将，他们正在议论都督孙泊平生之事。\r
  说到他三十年前，只是边镇一小小兵卒，一日，敌军偷袭，他从敌人手中救下孙老将军，此后，老将军听闻他无父无母，世上没有至亲，正好，他也没有儿子，便认他做了义子，升为北边镇副将，他也十分争气，在边镇苦熬了五年，升为正；三十年从军生涯，已是临江城军中的中流砥柱。\r
  秋葵听他们讲这些，暗自算来，三十年前，梁永生本该有四十几岁了，那时候孙老将军也就五十来岁，若是梁永生当时看起来只有四十几，那孙老将军也不会收他为义子。\r
  想来，那时候的梁永生看起来十分年轻，只是，过去的二十年，发生了什么？\r
  红姑到底是怎么惨死的？\r
  有人从院内进来，说话的军将们都停止了交头接耳，有几个与来人相熟的军将上前照面。\r
  “宁将军！”\r
  “宁将军，您回来了！”\r
  秋葵再次看到那体魄壮硕，眉眼俊朗刚毅的男子下意识的退到树后，以不被注意。\r
  宁夅也没看见他，问出来迎的周严：“我外祖呢？”\r
  “在屋里呢，小孙将军情况不太好，孙夫人也在里边儿。”\r
  孙夫人是小孙将军的发妻，这门婚事还是当年老爷子亲自安排的，孙夫人姓萧，是萧岱易的亲妹妹，二人成婚后，始终无一男半女。\r
  宁夅大步朝房中去，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旁边的外祖。\r
  床侧边摆放着一张毯子，毯上有一张矮几，慈悲大师正盘腿坐在矮几旁，手结佛家施愿印，正念经为床上的梁永生固魂。\r
  “外祖！”宁夅上前，半跪在孙毅德面前见礼。\r
  孙毅德老容憔悴地将他扶起来，“才短短几日，临江城中就发生诸多事，夅儿这般来回奔波辛苦了！”\r
  “不辛苦！”宁夅应道，目光看向床上躺着的小孙将军，“孙儿已听周严讲了前后来龙去脉，说是害孙叔叔的妖人趁夜逃到了江上，不见了踪影？”\r
  孙毅德点头。\r
  宁夅转身，眸中带着一丝凌厉问：“都有谁亲眼见到那妖人逃入了江中？”\r
  屋外候着军将中有人回答：“当时只有世子爷带人去追，世子爷与他身边几位侍卫都看到了！”\r
  宁夅再问：“那除了世子爷和他几个侍卫，就没别人亲眼看见？”\r
  老远就听到院里有大动静，卫临渊带着大胡子几个从旁边过来，人才走到院子里，就听到里边传来这声音，他面色沉下去，大摇大摆进了房中。\r
  “怎么？小爷我亲眼所见还不够？是否，若无别的人，就是小爷捏造了什么不成？”他换了身青灰色常服，束发与头顶，发上插一金边玉簪，精神奕奕。\r
  “宁某可曾如此说过？”宁夅面色从容，甚至带着点儿不屑。\r
  卫临渊甩他一白眼，人走到桌前凳上坐下，有丫鬟小心翼翼递上来一杯热茶，他端过来喝了一口。\r
  同时，也有丫鬟给新来的宁夅递上一杯，宁夅没接，嘴里说：“孙都督躺在后面，害他之凶手还不知是谁，我可喝不下去。”\r
  卫临渊心头暗骂，给小爷面前能耐，行，今日这场大戏，小爷我陪你演。\r
  他身子侧靠在岸上，一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问：“宁大将军真是操劳啊，前夜才回来一趟，今早又赶回来，将在外无令不归，宁大将军是功高忘了军令，功劳可顶了天是吗？”\r
  萧岱易忙上前解释道：“世子爷恐是不知，宁将军持调度令，他无需听临江的召令，可自行决定，归与不归，世子爷，误会了宁将军！”\r
  “哦？误会？”\r
  卫临渊还是头一次听说这调度令，难怪这厮在他面前这般狂妄，原来是有特权呢，他轻笑，“那这儿该是宁将军说了算吗？”\r
  宁夅不答，萧岱易忙着否认道：“自然不是！论德，是孙老将军德高望重，说公，萧某承蒙江州各司看重，保临江一方平安，而论尊卑，自是世子殿下说了算！”\r
  卫临渊便问他：“那宁夅在这儿指手画脚什么？”\r
  还指到小爷我头上来了？前几日我不跟他计较，他真当小爷我软柿子，随便捏是吗？\r
  萧岱易看出他真动怒了，不愿二人因此不和，帮忙解释道：“宁将军担心小孙将军，有情绪可以理解，可以理解……”\r
  卫临渊冷哼一声，“小爷我理解不了！”\r
  宁夅义并不将他发怒放眼里，他正言辞答：“于公，守边镇意在守临江城，临江城不稳，军心动荡，我宁夅守边镇有何用？我既有调度令，便有职责回临江协查是谁害我临江都督？于私，孙都督乃我叔舅，他被人妖鬼所害，命在旦夕，我外祖八十高龄还要在此不安守候，世子殿下，你倒是说，宁夅该不该归？这院里，当不当说两句话？”\r
  卫临渊本以为宁夅只是武夫，却未想到，还挺能说，有那么一时，他竟觉得此话有理，但转念一想，这人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不能服软，当即将茶杯重重放下，质问：“你若真担心孙都督，你就凑近了多看两眼，可怎生脚还未站稳，就在院里如此放肆找本世子的错处，怎么？这江州是改姓你宁了不成？”\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