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来勒！”凤秋葵飞快地跑到他跟前，这回像只狗腿子！\r
  等秋葵小跑至他身边，姜无重吩咐道：“你去烧一桶热水！”\r
  “烧一桶热水作甚？”\r
  “……”\r
  姜无重淡淡地瞄了她一眼，她顿时感觉一股凉风吹了过去。\r
  “烧，我马上就去！”\r
  热水烧好，盛在木桶里，姜无重原来是要沐浴。\r
  也是，他金贵他这副肉身，之前又一直被红姑占着，所以打发了白绝，第一件事便是要沐浴。\r
  内堂小屋，秋葵再怎么也是个黄花大闺女，突然要面对这般绝色体魄，还得表现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也真难为她了！\r
  倒好水，她不知该往哪儿站，眼神又往哪儿搁，于是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往小屋外走。\r
  “回来！”姜无重都已坐到木桶里去了，热气袅袅，他精廋的上半身luo露在木桶以外，一头青丝如瀑般浮在水面上。\r
  秋葵吞了吞口水，生怕自己眼睛看到不该看的地方。\r
  好在浴桶内很快传来仙旨说：“帮我取一身干净的衣裳，素净些，我不喜艳色！”\r
  秋葵如释重负般：“我这就去拿！”\r
  她顶着一脸通红从屋里出来，竟见后堂里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因此刻天色未亮，后堂也未点灯，她刚要叫人，那边许是发现了她，擦燃了火折子，她才得以看清了对方的脸，竟是卫临渊！\r
  “卫公子，你……这是？”\r
  你不在外殿里呆着，往后边儿来作甚？\r
  “咳——”卫临渊当场装傻道：“爷饿了，想到后厨找点儿吃的！”\r
  秋葵不傻，但也不拆穿，正欲去别间寻东西，卫临渊突然拦住她，询问道：“他在里面做什么？”\r
  秋葵觉得没啥好隐瞒的，就回答：“沐浴！”\r
  “他与常人一样，一日三餐，日升而作，日落而息吗？”\r
  “公子问这个做什么？”\r
  “就好奇，随便问问！”卫临渊说着，动了动筋骨往外面去了！\r
  卫临渊回到外殿，大胡子等人立即凑上来问：“爷，如何？看见那妖怪的真身了吗？”\r
  “真个屁啊！”卫临渊没给他们好脸色，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左思右想后决定：“我看此妖怪表面与常人无异，但你们也都看见了，其妖力高深，那姓白的都不是他对手！！”\r
  大胡子点头附和道：“对，那丫头受他蛊惑颇深，就不说别的，她今晚最后关头未扔下我们走掉那份义气，我也不忍看她被妖人迷惑！”\r
  “爷，您说吧？有何计划？”\r
  卫临渊招呼几人围成团，以几人才可听见的音量说：“这地偏路远，冒然得罪了这妖物，对我们绝无益处，我们只能先假意相信他，与他多攀亲近之后，再找机会，将找机会除之，这般，等妖物露出原形时，这丫头必然就醒悟了！”\r
  “可哥几个杀人倒是杀过不少，从未打过妖怪啊！”\r
  “这好办，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等我们离开了这村子，在去外面寻个道行高深的高人来对付他！”\r
  “就这么办！”\r
  内堂，王祥亥又飘过来，一脸哀怨对秋葵说：“凤丫头呀，你竟早就有这颗大树乘凉，怎地也不拉我一起？”\r
  “姓王的，你这是死了怪我不成？”\r
  王祥亥赶紧解释道：“不不，我哪儿敢怪你，不过你赶紧问问你那位神仙爷，能否帮我还阳，我阳寿未尽，还能活个二十年的！”\r
  秋葵没搭理他，只问他：“前几日，你为河神准备的衣服呢？”\r
  王祥亥终觉有了用武之地，献殷勤说：“之前请了隔壁村的张裁缝买了上好的料子制了机身衣服，都在后面的箱子里！”\r
  秋葵打开箱子，从里边翻出一件水蓝色的长衫给姜无重送去，待他出浴后，自觉为其穿戴整齐。\r
  余光里，王祥亥的鬼影在屋外荡来荡去，他怕秋葵，更怕姜无重，根本不敢靠近。\r
  见此，秋葵终究是心软，开口提到：“那个……”\r
  姜无重拿起案上的桃木梳递到她手中，身子侧卧在床榻之上，浅声吩咐道：“帮我梳头！”\r
  秋葵于是不便再说下去，乖乖坐到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头发，当手指触到他的发丝时，发现竟比女儿家的头发还柔软，好片刻，她都专注于将发上水份拧干，房间里点着一盏油灯，将他们的影子印在墙上，待到头发半干，她又欲开口，“那个……”\r
  “这世上善恶有报，从他开始养鬼那天，有的事就注定了，他其实——死得不算冤枉！”\r
  “秋葵，通鬼神者，能有怜悯万物的慈悲之心是好事，但也需得明白，因果自有时，无需强求，不到万不得已，别去行逆天道之事，明白吗？”\r
  “明白了！”\r
  “好。”\r
  秋葵下意识看了看门边，王祥亥正伸着半个脑袋在那偷听，这回听见了，也该死心了吧？\r
  随后，她又深想着姜无重说的这翻话，王祥亥养鬼，是逆天道而为，死也不冤枉。\r
  如今她也踏上了凤家的老路，此后，又将埋骨于何处呢？\r
  想到这个，心里竟有些哀伤。\r
  似感受到她的情绪，姜无重闭上的双眸微睁，他的眼珠呈茶灰色，像阴天的云。\r
  他对她说：“你不一样！”\r
  他声音很轻，但秋葵却听得很清楚，她微怔一下，应着：“怎么不一样呢？我凤家落得此般下场，不也是因逆了天道，报应来了！”\r
  姜无重告诉她：“是人就自有命数，但你不同，你有我！”\r
  秋葵手里的动作微顿，内心波涛翻涌，嘴唇好几次张开欲说什么，终是开不了口，过了半响才问：“上回，你说我需寻来这世间不可触，不可言说，世人可顿生，也可渐灭之物供奉你，我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何物……”\r
  “那你便时时想着。”\r
  “好！”她点点头，继续为他梳头。\r
  “对了！”她差点忘了一件事，“今晚百鬼冲庙时……”\r
  姜无重未等她说完，便指点道：“天亮前，你带着颜红的魂袋，去村里念招魂咒，她若未消散，必会回来，到时你再以至阴之血喂养，方可使其灵愈。”\r
  说到这个，她有一事询问。\r
  “夫……夫君，今夜红姑本被白绝掌控，我在装她的魂袋中发现一张我凤家的养鬼符，我以我的血感念符旨，最初并未成功，后来却又不知为何成功，白绝说我天赋异禀，真是如此吗？”\r
  看过奶奶这蹉跎的一生，她再走上这条路，心中实无信心，别人如何看待她，她并不尽信，但若换了无所不知的姜无重，那就不同了！\r
  姜无重似有些乏困，他用手撑着头，姿态雍雅，闭着双眸回答：“天赋有之，却不尽靠天赋，凤家走阴秘术中养鬼之术，并非谁家中圈养猪狗牛羊那般简单，这是阴阳两间的合璧，你凤家人在世人眼中亦人亦鬼，是天赋，可养鬼人能亦人亦鬼，鬼物岂能再生为人？他们只因执念留在人世、也因执念强大逐渐才有修为，若要使其真正诚服于你，又岂是你区区一纸符纸，染上鲜血便可成呢？”\r
  秋葵悟性并不低，听完这番见解，她恍然大悟道：“要人鬼相通，必要感念鬼物本身执念，或要鬼物感念到我身上的执念，是这样吗？”\r
  姜无重点点头，“孺子可教也！”\r
  秋葵像得到了莫大的认可，笑得合不拢嘴，梳理他的头发更加认真起来。\r
  “那——那张符怎么回事？”\r
  “还有那个买王祥亥家主宅之人又是何人？”\r
  “与我凤家有何渊源？”\r
  “红姑之惨死，是否与之有关？”\r
  她实在有太多疑问需要姜无重来解答了，所以趁此机会，一一问了个遍。\r
  姜无重并非对她有问必答，特别是这几个问题，直接选择了无视！\r
  秋葵倒也不急，一心觉得他温柔体贴，此番他用的也是肉身，是肉身便需休息，她有的是耐心。\r
  “夫君，你睡着了吗？”她伸着脖子往前面看。\r
  姜无重原本闭着的眸子突然间睁开，盯着她那张探究的小脸，夹杂几分不悦说：“若什么都要我一一为你解答，干脆，我改姓凤好了！”\r
  “哦……”秋葵撇撇嘴，不答就不答，干嘛凶人家？\r
  刚还觉得你温柔平易近人，此刻就凶我！\r
  还是神仙呢，翻脸比翻书还快！\r
  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天机不可泄露！\r
  秋葵心里头抱怨个不停，姜无重深吸一口气，缓缓叹道：“你太聒噪了！”\r
  “我什么也没说啊！”她一脸无辜，真就什么都没说啊！\r
  “想也不可以！”\r
  “想也不可以？这未免太霸……”话未说完，姜无重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她的嘴，用修长的食指封住嘴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r
  最后，他手抬累了，干脆打发她出去说：“外头那个小木鱼要去南村口找养尸匠，不过他们要白跑一趟了，你与他们撘个伴将红姑招回来吧！”\r
  “哦！”秋葵知道，自己被神嫌弃了！\r
  她乖乖地应了一声，毕竟这是正事，不敢耽误。\r
  从后堂一出来，就见卫临渊等人正在擦刀整装，心头又叹姜无重未卜先知的能力真是好用，她迈步过去，对卫临渊说：“我知道你们要去哪儿！”\r
  白绝说，他与养尸那人约好，若事成之后在村南口碰头。\r
  白绝听了姜无重的话往北逃，所以他们打算去村南口逮那个养尸匠。\r
  “我夫君说，那养尸匠已逃了！”\r
  卫临渊听后，将剑挂在腰上，回她一句：“逃没逃，去了才知道！”\r
  说罢，就带着几人朝庙外走去。\r
  秋葵早知他们不听，快步从后面跟上来，一行人结伴出了庙。\r
  天边微亮，再过不了多久，就该天亮了！\r
  卫临渊走在最前头，头也不回的，大胡子和萧家两兄弟对姜无重十分好奇，几人围在秋葵旁边询问：“你家夫君果真是河神吗？”\r
  “管哪条河的？”\r
  “我也不晓得！”秋葵不想多说，走到最前头，与卫临渊并排走着，摸出魂袋来默念着红姑的名字。\r
  “荡荡幽魂，何处留存，美人红姑，我为你做金屋，若你听唤，速速归来……”\r
  念着念着，周围突然明亮了，她抬眼一看，自己不知何因，竟来到了一处繁华街世之中。\r
  此时华灯初上，街巷宽敞，小贩叫卖声声在耳，过往行人，男女老少皆有。\r
  突然从寂静的坪山村到了这么一处地方，秋葵也不觉害怕，她感觉，有股强烈的力量，在指引她向何处去，她便顺着人流往前走，至于具体要去往何处，通通不知。\r
  前面出现一座三层高楼，楼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r
  她在楼前停下，抬头去看门上招牌写着三个字：醉仙楼。\r
  正在她看时，一名三十岁的风韵妇人朝她招手道：“这位小哥，快进来听听小曲儿吧？”\r
  接着，妇人直接穿过了她，拉着一年轻男子进去了醉仙楼。\r
  原来，此处是临江城著名的青楼，秋葵以前从别人口中听闻的勾栏之地，皆是污浊不堪，能吃人吸魂的地方；此番得见，倒不觉得那般可怕，里面有五彩的灯，软绵绵的地毯，酒也很香，不似村头王老九的二锅头辛辣刺鼻，最值得一提的是这楼里的姑娘，一个个明艳动人，娇嫩欲滴，一颦一笑是那般真切温柔。她们的衣裳真漂亮，秋葵看了看自己，她还穿着在坪山村那件脏掉的红裙，行在这花花绿绿的莺燕之中，显得格外单薄狼狈。\r
  她无意识地用手轻轻擦了擦衣服上的污迹，那好似血，擦不掉。\r
  她也没多想，继续往里走着，看到周围稀奇好玩的东西，便情不自禁地笑起来。\r
  后来她才发现，这儿无人能见她，她像是这世界的一缕孤魂，此处的所有灯红酒绿、紫醉迷金她都可见，但却与她毫无瓜葛。\r
  那就看看吧，她心里这般想着，一张秀着腊梅的丝绢从二楼的围栏上落下，正好落在秋葵脚下。\r
  随着丝绢落下一之处，她看见一身着红衣的女子倚在围栏边，此女与楼里的大多数姑娘不同，她不俗的姿色在群花中绝世独立，连秋葵也会想多看两眼的漂亮。\r
  而在女子下方，围着许多公子哥儿，他们皆为楼上的女子绝丽容姿而倾倒，若能买得与姑娘春宵一刻，更不惜一掷千金。\r
  她听周围的看客讲，此女虽出生青楼，却性情清高，自她来此醉仙楼挂牌便与青楼的妈妈约定好，她只卖艺不卖身，好在，她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情也是别的姑娘不可比的，很轻松便为醉仙楼赚了不少银子，妈妈也便没强求什么。\r
  不过她曾与妈妈做下约定，年满十八时，要卖出自己的初夜，作为醉仙楼的头牌，初夜之价必然不低，足以让大多数客人望而却步，所以，必定是达官贵人；但这还不够，在临江城，能出得起这笔银子的达官贵人不少，她希望能从中挑选出她最钟意的那位，选定时，她会抛绢做信物。\r
  这时，一身穿青衣的公子伸手捡起丝绢，秋葵站在人群中，见他明眸皓齿，并无此处大多数来寻欢的客人那般油腻，而是一身的书生气，令人舒服的干净。\r
  众人见此，直觉扫兴，说了几句闲话，各自散开。\r
  秋葵跟着青衣公子上到二楼厢房，红衣姑娘早已在内等待。\r
  青衣公子进门，厢房内备着美酒佳肴，那红衣的绝色美人坐在琴台边抚着琴，亦弹亦轻念道：“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r
  公子迈步进入，接了下两句：“香闻流水处，影落野人家。”\r
  女子见他风雅一身，本就好看的眸子像天上的星星落在了一罔潭水中，明亮得很。\r
  她从琴台前起身，拂身道：“未曾问过公子，便以丝绢相示，实在冒昧。”\r
  公子微曲身子向她作礼道：“有幸得姑娘青睐，永安心感欢喜。”\r
  “奴家只是一介青楼女子，不值得公子这般对待。”面对这样的富家公子，女子终因自己的出生感到忏愧。\r
  公子却摇头，他字句斟酌答：“人有千种身份，不管身在何处，皆有身不由己之处，而姑娘，便与那诗词一样，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姑娘似梅，这酷寒并不能夺去姑娘的美好纯洁、亦然能在寒雪中盛放，姑娘有万般好，可我，却只有从父辈那继来的铜臭钱罢了！”\r
  秋葵听他自称‘永安’，突然在这如梦之地意识到了什么，她惊讶地看向红衣女子；最初，她只从姜无重那听闻过，红姑生前长得很美，但其实，红姑比想象的还要美！\r
  这是红姑与她的梁郎初次相遇的地方。\r
  除去烟花之地的喧嚣外，他们也不过是两个坠入爱河的普通世人罢了！\r
  从此，梁郎日日来醉仙楼，即便出入烟花柳巷，他眼中也从未看别的姑娘一眼，而红姑则推掉所有恩客，唯独等梁郎一人。\r
  可梁郎虽家财丰厚，出手大方，但这远不及红姑之前能为醉仙楼赚得多，妈妈不开心，日日在门前抱怨。\r
  “好不容易将你捧红，指望你十八岁后能为我赚回本钱，你倒好，给老娘玩儿起了贞洁烈女那一套，又是绝食，又是上吊，你这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娘通通赔进去了，真是血本无归！”\r
  那些曾经被她抢走恩客的姑娘，也不免多几句风凉话说：“红姑啊，咱们青楼女子就是给人作践的，你难不成真觉得你与那梁家公子郎情妾意到永远吗？”\r
  “是啊，这儿是什么地方呢？深情的恩客我见得多了，他若真爱你，又怎舍得你身陷这淤泥之地，不为你赎身？”\r
  红姑十分坚信的说：“梁郎与别人不同，他是真心对我！”\r
  妈妈便与她打赌说：“我给你三个月时间，若一个月那梁家公子还不肯为你赎身，你就乖乖地去接别的客人，若他肯为你赎身，妈妈便送你走，还为你备上一份嫁妆。”\r
  “妈妈当真？”\r
  “绝无戏言。”\r
  于是，红姑等到梁郎来醉仙楼那天，在厢中摆上美酒，一番醉生梦死后，红姑依在她怀中问：“梁郎，我听闻江州有一座梅山，每到冬季，漫山寒梅迎雪开，只可惜，我却困在醉仙楼里，哪儿也去不了！”\r
  梁郎问她：“红姑想去看江州的樱花吗？”\r
  “想，我想与梁郎一起，去看这世界的每一种烂漫之花盛放，好吗？”\r
  梁郎将她拥在怀中，坦诚道：“其实我早已准备好为你赎身的钱，只不过，我还有一件紧要的大事要去办，你等等我，待我将那件事办完后，便来接你，到时候，我带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r
  “真的吗？”红姑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从未任何时候，有此刻这般开心。\r
  梁郎走后，她日日倚在两人初次见面的围栏上，等着梁郎来接她。\r
  她猜梁郎来接她时，一定会给她买最喜欢吃的桂花生仁糕，他每回来都不会忘的。\r
  她还想到，寒冬就要来了，她为梁郎亲手缝的靴子刚好能穿上。\r
  可她等啊等，与妈妈的三月之期过了，寒冬也快尽了，还是未等到梁郎来接她……\r
  那几个不待见她的花姐从楼梯上走来，穿着初冬新制的衣裳，瞧她失落地坐在围栏上，冷讽道：“还在等呢？等得来吗？”\r
  “男人哪儿有痴情种？不就是玩够了就随手扔的，红姑，你别傻了，趁自己还年轻，多为以后打算吧！”\r
  妈妈抱来新衣，是她最爱的红色，从今天起，她必须去接客，不管来的客高矮胖瘦，是丑是美，只要给得起银子，她便得去陪。\r
  可转瞬间，那换上红色新裙装的人变成了秋葵，她坐在原本属于红姑的厢房中，等待着今晚的恩客。\r
  不久，妈妈领进来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介绍了是城里米行的陈员外，临走时还嘱咐她，得好生伺候。\r
  秋葵忘了自己是谁，她以红姑的姿态坐着不动，那陈员外带着yin笑上来摸她小脸，她不情愿的将头偏到一边。\r
  陈员外素日也是醉仙楼的常客了，从无花姐敢给他摆这种脸色，有些不悦，但一想到能沾上楼里最美的花姐方泽，便也就忍了，他也不顾红姑愿是不愿，用力将她压到床上。\r
  秋葵留着泪喊了一个名字：“梁郎……”\r
  “我不是你的梁郎！”陈员外气急，已急不可耐，伸手就去扒她衣裳。\r
  秋葵拼命反抗，却抵不过对方体圆力大，眼看就要失身于此，一个人突从后面揪起陈员外的后领，将足有一百六十斤的陈员外如轻缕薄衫一般扔了出去。\r
  秋葵一喜，将那人当成是来接红姑的梁郎，她从床上坐起来，欲去抱那人，嘴里还唤着那个名字。\r
  “梁郎，你终于来接我了！”\r
  可对面站着的男子穿着一身水蓝色长衫，有绝色容姿，绝非梁郎，他用手指头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问道：“你仔细看看我是谁？”\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