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忠贞门

  在清冷的晨风里，平东军开始清点伤亡人数。
  在昨夜的爆炸中，在城中的人，竟然全部非死即重伤！只有在蓝茉灵力保护范围之下的，包括梁元忆在内的六个人，躲过了这一劫。
  昨夜在城中的，有作为战俘的一万多中央军，五万整的平东军，还有七八万的生活在凯旋城的老百姓。将近十五万人，全部死在昨夜那惊天动地的爆炸之中。
  蓝茉在城外的一棵树下，找到了沉思中的梁元忆。
  “我父亲说的没错，是吗？”见到蓝茉，梁元忆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蓝茉不懂。
  “从我记事以来，我父亲就会以各种方式告诫我，别打皇位的主意，离皇位远一点。看看今天的这幅景象，我在想，也许他是对的呢。”梁元忆苦笑。
  “你不要这样想。这不是你的错。”蓝茉心疼地安慰他，却觉得语言是如此的苍白。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的，这就是我的错。我早就该想到凯旋城下面有地狱心火。我早就该想到的。凯旋城是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地，地下面怎么会没有地狱心火？现在发生这种事，我应该负全责！”
  “元忆，现在先不要自责了。下一步怎么办，我们现在应该赶快决定。我的意见是立刻撤回东海。有必要的话，我们也可以考虑到菊花列岛避一避风头，再做打算。”
  梁元忆望向天都的方向，沉默不语。
  蓝茉只好说：“我知道，我们一路上打过来，马上就可以剑指天都。你放不下。但是我们现在几乎没有胜算了。我们就算现在已经在天都城下，要面临的是北面定北军、南面安南军、东面还有回撤的中央军，三面的夹击。回去的话，我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元忆，你好好想一想。”
  在那一瞬间，梁元忆似乎已经有所动摇。就在这时，梁元忆的新任亲随副官韩天舒走过来，回禀道：“三殿下，有人送来一封信。”
  “什么人？”
  “他穿的是安南军的服帜。”
  元忆和蓝茉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元忆拆开信，细细读着。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疑虑。到后来，竟然渗入了一丝兴奋与狂喜。
  “这封信，是以安南王世子的名义写的。他要与我结盟。说结盟之后，今晚天都城的大门，将会为我们而开！”
  “安南王世子？”蓝茉飞快地思索，“不对啊，安南王郑源，只有一个儿子，在五年前意外身亡。这些年来，郑源不知搜罗了多少世家美女，就为了再添一个世子，但是因为年事已高，一直未能如愿。现在，怎么突然跑出来一个安南王世子了？”
  “这事确有蹊跷。但是，却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是一个陷阱。也许，我们到了天都城下，会发现有大批的军队等着围歼我们！这不行的，太冒险了！”
  “没有任何成功不是通过冒险而得来的！”梁元忆坚持。
  “继续用十万士兵的性命去冒险？！”蓝茉也急了。
  “蓝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了，其他人只要跪下投降，就能继续好好活着。注定要死的，只有我一个。但是，如果这一次成功了，所有的士兵都将是我的开国功臣，累世的富贵和尊荣等着他们。你可以去问一问，他们到底愿不愿意与我一起冒这个险？”
  蓝茉无话可说。
  梁元忆轻柔了口气说道：“茉茉，我们还要为你父亲伸冤。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现在有机会，与胜利仅仅一线之隔，难道你真的不愿意再冒一次险，再努力一次了么？”
  蓝茉继续无话可说，只能沉默。这个理由，她也无法拒绝。
  梁元忆看蓝茉同意了，立刻下令：“传令下去，全体整队，留下医官和一百名士兵照顾伤员，其他所有人，放下一切辎重粮草，全力急行，在今晚之前，一定赶到天都城下！”
  **
  蓝茉再一次来到了天都城下。
  这一次，天都城的城墙，没有那冰冷诡异的蓝色火阵，也没有了“乾坤之巅”比武大赛时那样的热闹喧腾。天都城静静地矗立在夜幕之下，凝重而神秘。
  梁元忆和蓝茉骑马，行进在整个队伍的最前方。队伍慢慢在靠近天都皇城的崇贞门。
  战马急速奔跑，却在如此寂静的深夜中，没有一丝声音。所有战马的马蹄都经过了特殊处理，被包裹上了用于消音的物质。蓝茉只能听见风声在耳边呼啸，长长的衣衫裙摆被秋天的夜风拼命向后拉拽。可是，一颗心，几乎跳得和马儿的奔跑一样快。
  黑夜中，她感觉似乎各个方向都有可能冲出一直埋伏的队伍。她似乎已经能够听见他们中计被包围之后，四面的喊杀声。
  我太紧张了。也许一切会像元忆说的那样，这真的会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可是，为何我的心仍是充满恐惧？
  越来越靠近崇贞门。天都城的城墙，牢固、高大、似乎坚不可摧。在那城墙背后，是不是已经布置好了陷阱，只等我们踏入？在那城墙之上，会不会突然之间射出无数的冥火箭，一如四年前那个疾风苦雨的夜晚？
  “吱呀。”
  崇贞门的大门，竟然真的缓缓打开！
  梁元忆在马背上，微微愣了一下。下一秒，便策马想直接进入大门。
  蓝茉连忙叫住他：“元忆，你是大军主帅，不可轻举妄动。我先进去，替你探探虚实。”
  “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事。我还要照顾你一生一世，没有资格去死的。”
  梁元忆说完，策马进入了崇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