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至安西

  李倓道:“将军对长安城军队非常熟悉吗?”
  李泰初回答道:“还可以,我认识陈玄礼将军,因此对长安军队情况略知一二。”
  李倓听到这话,再想到平时长安城中守军怠惰的表现,不由得信了七八分。
  李倓想了想,顿时觉得细思极恐:“若按将军所说,那岂不是一两万边军就可以杀进整个长安?”
  “建宁王当真聪敏。”李泰初笑眯眯的看着李倓,可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冰冷异常。
  李倓打了个寒颤:“若节度使反……”
  “则长安危!”李泰初斩钉截铁的回答了李倓的疑问,李倓没有丝毫喜意,因为他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恐怖。
  若是那一幕真的发生……
  李泰初看着李倓,脸上笑意尽去,他开口说道:“建宁王可知,安禄山两镇节度,已经在预谋造反?”
  李倓听到这话,手一抖,差点将酒杯打烂。
  他看着认真的李泰初,忽然明白了,李泰初帮他,不单单是为了夺嫡,更是为了预防安禄山。
  李泰初见李倓神色,明白他已了解自己说这话的意思了:“建宁王心中有数便好,有些事情不要说。”
  “我明白了。”李倓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黄澄澄的酒水,倒印着李倓表现出复杂心情的脸,杯中之酒被李倓一饮而尽,他也下定了决心。
  李泰初说这件事情的用意很明显,那就是让李倓明白,他为什么会暗中支持李倓。
  因为,他需要一个有进取心的,强硬的皇帝,而不是一个太平皇帝。
  李倓明白,这也是自己比李豫优秀的地方。
  贼船已上,想下来可就不容易了,李倓也不准备下来了,他准备一条道走到黑!
  “建宁王你想好了?”
  “想好了!”
  “不后悔?”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好!”李泰初看着李倓,总算觉得自己没有投资错了:“殿下有此见识,我便不必担心殿下被旁人所诱了,殿下日后且谨言慎行,习战国之楚庄王,三年不翅,不飞不鸣,默然无声。”
  李倓起身,行礼道:“是!我一定谨记将军教诲。”
  李泰初点点头,然后开口说道:“今日见殿下,不止是为了说安禄山,也不止是为了劝说殿下隐忍,更重要的是,我要离开长安,去往安西了。”
  “什么时候走?”
  面对李倓的询问,李泰初神秘一笑,避而不谈:“我很快就要离开了,还望殿下小心,有什么事可以联系你姑姑万春公主,我就先告辞了。”
  “将军慢走。”李倓脸上略带一丝苦笑,送走了李泰初。
  虽然李梦祈比李倓还要小,可是李梦祈,确实是李倓正儿八经的姑姑,李泰初,算起来还是李倓姑父。
  所以李倓对李泰初一直彬彬有礼不是没有原因的,叫将军,那还是李倓故意往小了叫,不然非得喊声姑父不可!
  出了得意楼,李泰初便径直离开了平康坊,他准备明天就走,因此想多陪陪李梦祈。
  次日,天宝十载(公元751年)正月十五,李泰初单骑离长安。
  正月二十,是安禄山生日,玄宗及贵妃赏赐衣服、宝器及美味佳肴无数。
  然后召禄山入禁中,贵妃用锦绣为大襁褓,裹住禄山,使宫人用彩舆抬起,高呼“禄儿”。
  玄宗听见后宫欢笑之声,问其原因,左右答以贵妃三日洗禄儿。
  玄宗也去观看,并赐贵妃洗儿金银钱,又厚赐禄山,尽欢而散。
  从此禄山可以自由出入宫掖,有时与贵妃对食,通宵不出,丑闻传于外,玄宗也不过问。
  说好听点是对食,说不好听的,根本就是通奸!而且安禄山还是杨玉环名义上的儿子!
  二月二十日,李泰初到达龟兹,同时,得知了一个月前在长安发生的事情。
  李泰初在龟兹邸舍中,看着被信鸽传来的信息,差点没把持住,李泰初紧紧的握着腰间横刀,眼中杀气腾腾。
  他没想到,李隆基居然连当王八都不介意!
  就这样一个东西,还配当皇帝?
  李隆基在李泰初心中的地位彻底崩塌,这都是什么玩意啊!
  本来李泰初还以为李隆基只是怠政外加有一点糊涂,现在看来,李隆基根本没救了!
  扁鹊三连在李泰初脑子里面一闪而过,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气。
  李泰初叹了一口气,将信烧掉,然后上床睡觉。
  他进龟兹城时,已经是傍晚了,因此他准备明天早上再去拜见高仙芝。
  高仙芝也不知道在不在龟兹,大抵是在吧……李泰初忧虑着沉沉睡去。
  次日,李泰初从敲门声中醒来,打开房门一看,原来是杜甫。
  现在已经是安西军参军的杜甫端着早餐,笑眯眯的看着李泰初,道:“我带朝食来了,将军还没有吃吧?”
  “没有没有,子美先生请进。”李泰初打了个哈欠,然后闪到一边,让杜甫进门。
  李泰初瞟了一眼,杜甫端来的东西种类不多,不过分量很足。
  二人落座,李泰初看着大块的牛羊肉,吞了一口口水,他这不是馋的,是对这些东西难以下咽,他每天的第一餐,一般只吃柔软的面食,就连各种米饭都不想吃,更别说牛羊肉了。
  李泰初转移话题道:“子美先生来了这么久,过得还好吧?”
  “还好还好。”杜甫乐呵呵的笑道:“军中虽然清苦一点,可军饷都是实时下发的,也比长安要清净很多,虽然也能看到一些争夺权利之事,可比起长安,这里单纯太多了,所以我这些日子过得还不错,唯一可惜的是没和太白兄会面,我与太白兄已经五六年不见,现在想想,还甚是思念。”
  李泰初笑了笑:“其实我想过让太白先生过来,只是太白先生这个人,我还是感觉不适合朝堂,至于军中,实在是太危险了,太白先生的性格,子美先生也应该清楚。”
  杜甫点点头,确实,李白不适合这个朝堂,更别说这边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