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得意楼
平康坊位于东区第三街(自北向南)第五坊,东邻东市,北与崇仁坊隔春明大道相邻,南邻宣阳坊,都是“要闹坊曲”。而尚书省官署位于皇城东,于是附近诸坊就成为举子、选人和外省驻京官吏和各地进京人员的聚集地。
当时地方各方镇驻京办事处叫做进奏院,崇仁坊内有进奏院二十五个,而平康坊内就有十五个。
平康坊和崇仁坊夹道南北,考生和选人每年少则数千,多至数万人,云集京城赴选应举,上述两坊“因是一街辐辏,遂倾两市,昼夜喧呼,灯火不绝,京中诸坊,莫之与比”,因此平康坊成为诸妓聚居坊曲自可想见。
据《开元天宝遗事》卷二载:“长安有平康坊者,妓女所居之地,京都侠少,萃集于此。……时人谓此坊为风流薮泽。”
因为平康坊地处城北,又称为“北里”。
举子们在考试之前,总是喜欢到教坊游荡。
教坊的女子“多能谈吐,颇有知书言语者”,她们“分别品流,衡尺人物,应对非次,良不可及”。
平康坊诸妓隶籍教坊,从小受到比较严格的歌舞、诗词、乐器等训练,供奉和服务的对象主要是喜好吟诗弄文的皇室官僚贵族士大夫,经常要应召供奉和侍宴,她们的文化素养和品位也比较高。
因此赴京赶考的举子在温柔乡中一旦找到知音,便会萌生出真挚的爱情,唐传奇《李娃传》,描写的就是一位进京赴考的举子,与平康坊名妓李娃演绎出的旷世艳情。
而《霍小玉传》中的李益是新科进士尚未得官,属于留京待选,也寓居在妓女霍小玉家中。
霍小玉传,基本上就是一个痴情女和负心汉的故事,没详细说的必要,悲剧收场罢了。
李泰初算了算日子,若霍小玉传真的是史实,那么霍小玉现在可能还没有出生。
《霍小玉传》作者蒋防是唐宪宗时期的人,当时李益还活在世上,造谣的可能性不大。
后来的事倒是可以说一说,李益因为这等负心行径受到当时舆论的普遍谴责,自己的内心也留下了阴影。
《霍小玉传》《旧唐书》等书记载李益对自己的妻子非常不放心,出门要把妻子绑起来,甚至脱光了用浴盆盖起来才放心。
李益心中的道德法庭,大概便是这样对他自己做出了判决吧。
不过,李泰初并不满意,所以,李益的诗,他丧心病狂的全部抄了。
比如“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又比如“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偏吹行路难。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
边塞诗,全抄!
李泰初都觉得自己丧心病狂了。
其实他还想抄李贺的,那个被称呼为诗鬼的男人,实在是非常对李泰初胃口。
不过,他终究还是放弃,大概,他对李贺有信心,哪怕历史大改,属于李贺的光芒,依然会在这个世界上绽放开来。
华夏千载,李泰初首推李白,其次便是李贺。
他们两个诗中的那种浪漫,深深地吸引着李泰初。
李泰初只恨,恨李白现在在江南烟雨中,而李贺还没有出生。
不过还好,他不急,李白就算按历史上的轨迹,也还能活十二年,等自己改变历史轨迹后,肯定能活更久。
百岁不可能,按李白喝酒的习惯,七十古来稀应该差不多了。
李泰初在面具下的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丝笑意。
如果,能让李白的生命,往后延长,哪怕只是一点点,李泰初也觉得很开心。
他是天上的谪仙,能多留些年,看到一个更加强盛的大唐,肯定还会留下几首足以流传千古,与华夏文明同辉的诗吧。
这就很好了,非常好,李泰初一直以来,为之努力的,不也是为了这个吗?
李泰初带着白色面具,带着李梦祈,行走在北里中。
李梦祈脸上并不如李泰初般,只是单纯的白色,而是一张黄金打造的面具,这是将作监大匠打造的,世界上只有这一张,独一无二。
大概,李梦祈也没什么遮掩的心思,不然不会戴这张面具。
真正要遮掩身份的,还是李泰初,所以他穿得异常严实,脸上的面具更是密不透风,只有两个眼睛露在外面。
二人行走在北里中,显得十分的怪异,李泰初一身儒袍,内着皮甲,腰配横刀,显得有些胖硕,而且很热。
旁边的人们都向二人投来奇异的目光,不过倒也没人多管闲事。
二人走在北里,东张西望了好久,李泰初才低声询问道:“话说,北里最大的,那个,在哪里?”
“不知道。”李梦祈低声回应了一句,清脆的女声难以掩饰,因此她说完不知道后,便沉连忙闭嘴了。
而李泰初,他看着北里来来往往的人,陷入了苦恼之中,这算怎么回事啊……早知道,就带个熟悉地形的人来了。
“走吧!”李泰初叹了口气:“走到最繁华的地方,随便挑一个。”
“好。”李梦祈用故作低沉的声音回答了一句。
然后两个人绕啊绕,把北里繁华之处绕遍了,然后发现,属一家叫“得意楼”的,生意最好,人最多。
李泰初看了看,发现得意楼前,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好像正在等人,于是便走了过去。
老者衣着素朴,看样子应该是一个诗人,李泰初行了一礼,道:“老丈,某第一次来,疑惑颇多,请问这得意楼为何如此热闹?”
那老者看着戴着面具的李泰初,眼中闪过几丝趣意:“这得意楼今天刚好有诗会,因此热闹,还有几个大诗人到场,你等一下可以好好学习一下。”
李泰初微微一愣,他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巧?
其实他不知道,这北里,每隔几天就有一场诗会,他来的,着实不算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