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隔世春秋

  不过,和殷当即颔首,凤眸含笑,拥住刘曼,语气幽幽道:“这就是他们远不如我的地方了。”
  他也不知从哪儿掏出了那把金丝绣花折扇,和他身上黑色的服饰一点也不搭,扇得额前刘海狂飞,俊脸上难免有强颜欢笑的嫌疑。
  陆时欢见和殷见风转舵的本领如此了得,一个劲地在心里咬牙切齿,狭长的桃花眼眯起,拉拉刘曼的手,似真似假对她愠怒道:“姐姐,我是在乎你,才显得不够宽宏大量,喜好捏酸吃醋,你要明察啊,不像某人嘴甜心黑,看着无害,其实可了不得呢!呸呸!”他不住撇嘴。
  和殷以扇支颐,尔雅一笑,讥讽道:“真真滑天下之大稽,如此惺惺做态,竟好似也有了几分道理。”
  他见陆时欢拉着刘曼右手,越握越紧,恨不得以眼代刀,断了他五根手指头。
  陆时欢毫不避让,反而愈加猖狂,靠得越来越近,他浑身软若无骨,靠着刘曼脖颈轻嗅,边嗅边笑,“姐姐你好香啊,韩府这么臭的地方,只有你最香呢。”
  和殷执扇的手捏得扇骨“吱呀”作响。
  刘曼本来正仰头观察上面战局,还要分心注意旁边举动,此刻见身边这两人渐成剑拔弩张之势,正无语中,欲抽身而去。
  那边的辰容不顾头顶越来越激烈的战局,红唇弯弯,对着这三人大声嘲弄道:“可笑有人费尽心机,筹谋近十载,不惜鸾凤下瑶台,落得与草鸡争风吃醋的地步!”
  草鸡?草鸡是谁?
  场中其他人心中都冒出这样的疑惑,成章手一抖,被梅淡脂在脸上刮开一道血痕。
  梅淡脂后劲不足,已有力竭之象,此番得手,不免有激励的作用,打起精神再接再厉。
  刘曼准备往前迈的步伐停住,悠悠回眸。
  陆时欢领悟了辰容的毒舌,桃花眼一翻,不顾昔日同谋情谊,对隐在一旁观战的段流年道:“左护法,你私自离开红泠教的罪过虽然不能轻易赦免,但可以将功赎罪,此番你上去把那个丑八怪打死,本座就勉强赦你罪过。”
  斜倚着三杈木的段流年听了这话,并没有领命而去,反而抱臂冷冷轻嗤,“教主,你想去就自己去好了,属下只是来看戏的。”
  陆时欢:“……”
  段流年又冷笑道:“刘姑娘你真会借花献佛,自己不出一分力,让我好友替你出手,如果她失了手,你可是毫无损失。”
  辰容大加赞赏道:“是这个理。”
  刘曼抽回被陆时欢握着的手,捏捏鼻子,对她笑道:“段流年、哦不,段红颜姑娘。”
  段红颜面色一僵。
  刘曼接着道:“就算重阳佳节到了,花姑娘也不会来夺剑的,而我,确实一开始就打算将剑借给她。”
  段红颜放下抱臂的手,只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她这话是问刘曼如何知道她原名,还是问刘曼为何知道花纸安真正的打算都不重要了。
  刘曼不答反问,却是问的辰容:“公主,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辰容自认可不是会被她随意糊弄的那种人,她扬眉柔声道:“你说的是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刘姑娘,我可没遇到过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刘曼离开和殷怀抱,忽地哈哈大笑,笑声清脆如铃,鬓间金步摇晃荡,容色摄人心魄。
  随之她笑声陡停,垂眸轻声道:“是么?”
  她突然眸含厉色,对辰容身后人大声道:“就是她下毒害我,你还不动手?”
  辰容心一惊,脖子兀地一凉,身后那位不声不响的江兄,已用一只手卡上了她纤细的脖子。
  他的手似乎比洵谷冰谷的冰还要凉。
  此人挟持住辰容,朱唇含笑,眸色如春晓之花,嗓音清润道:“好妹妹,听见那琵琶声,我就知道你醒过来了。”
  刘曼眼中冷意渐消,淡淡一笑,温言道:“非鱼,今日你帮我,他日我便投桃报李,如你所愿。”
  “公主!”成章见辰容被擒,欲要飞身来夺人,手中招式陡乱,剑被梅行打飞,腰间中了梅淡脂一剑。
  他不管不顾,奔到辰容面前,却见她被姜非鱼掐住命门,不知如何下手救人。
  “咳咳咳咳咳你真没用!”辰容被捏着嗓子,勉力出声。
  梅淡脂见成章失魂落魄样,欲趁他病,要他命。
  辰容见事态急转直下,忙趁喘气功夫急道:“曼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讲!”
  刘曼眸色忽闪,微微点头,姜非鱼放松手中力道。
  辰容恨声道:“我倒以为你是一群狐狸中的正经兔子,没想到到头来,最狡猾的那个是你!”
  刘曼理理袖摆,扬眉慢声道:“公主,事到如今,无关的话就不用讲了。”
  庭院里的三杈木枝繁叶茂,叶缘微黄,秋色正宜人。
  辰容环顾场中一周。
  成章腰腹中剑,本来面目已经隐隐遮不住了。
  和殷捏着扇子,容色平平,看不出心中所想。
  陆时欢面露喜色,饶有趣味望着刘曼
  没人能指望上,她暗吐一口气,方对刘曼道:“你知不知道,这府里除了在此地的人,其他人都不见了?”
  韩叙此时才插上话,他抚着衣袖下还未消的鸡皮疙瘩,不住点头:“是啊是啊,好吓人的!”
  众人都面露异色。
  刘曼听了这话,反倒笑了,“哦?公主,这就是你所谓的特别重要的事?”
  辰容见她语带嘲弄,怒道:“你不相信我?”
  刘曼摇摇头,十分磊落道:“恰恰相反,前几日我被关在韩府大门外面时,大概就猜到会发生这种事了。”
  “啊?”辰容见她那副瞧傻子一样瞧自己的目光,确实露出了蠢样,不过她很快就收回去了。
  刘曼悠悠笑道:“障眼法并不是只有你会用,其他人仍在原处,胭脂夫人也好,诗酒会也好,都是顺水推舟,瓮中捉鳖罢了。”
  “什么意思?”辰容不解。
  “意思就是你是鳖咯。”陆时欢乐道。
  辰容怒回:“你给我闭嘴,草鸡!”
  众人:“”
  陆时欢桃花眼一眯,段流年身后的树被不知名的剧毒腐蚀的焦黑,发出腐臭味。
  她一脸晦气,赶紧移开几步,顺便拍拍自己的袍子。
  刘曼还待开口——
  “救命啊!救命啊!人都不见啦,人都不见啦!”远处传来十足要命的求救声。
  众人远远望去,伴随着这难听声音冲过来的,不就是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草鸡,哦不,大锦鸡嘛!
  再仔细一看,原来那是个看着像锦鸡的人,正是韩府的疯少爷。
  刘曼心中一紧,面上露出一丝困惑。
  和殷好似感应到了,上前握住她的手。
  刘曼回首定睛望他,轻声道:“盛尤,事情好像变得更复杂了。”
  和殷被她看的面上一热,眸色温柔如世外春秋,低柔道:“无妨,曼曼,纵使需千山飞渡,我会一直陪着你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