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17 章
大狼狗和柴犬犹不满足，抬起头眼巴巴地看向米鱼，还想再来点。四只湿漉漉的黑眼睛，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米鱼的心软成一片。
犹豫了一会，怕它们吃撑了对身体不好，米鱼还是收起盘子，十分坚定地拒绝了：“不行，再吃就要撑着了，晚上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米鱼在冰箱翻了翻材料，决定晚上的狗粮由猪肝、鸡胸肉、熟鸡蛋黄、西红柿、黄瓜、南瓜这几样材料做成，两只狗狗伤势恢复的状态很好，再奖励它们一狗一杯酸奶。
离开厨房。
大狼狗和老柴犬互相追逐打闹着，找水牛玩去了。
米鱼却肩膀一松，身上的活力消失了。
她沿着风景如画的木质回廊，在农家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不知不觉来到小池边，坐在堆叠的湖石上喂锦鲤。
此时阳光明媚，山风清新，米鱼却没法再因这样美好的场景而面带笑容，只是机械地将鱼食撒到池水里。
小锦鲤们饿了几天，争起鱼食来比以前还凶。
波光粼粼的水面照出米鱼的面容。
米鱼垂眸看了一眼，抬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还红肿着的额头，双目无神。
因为罪证确凿，公安机关已经将那三个歹徒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一个月内，检察院就会作出判决。据说他们因为行为恶劣，最低十年起步，而那个中年精瘦男人，则可能会判死刑。
因为那个中年精瘦男人竟是惯犯，身上背了两条人命，都是入室抢劫再杀人灭口，其中一个女主人在死前还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不难想象，如果隔壁大妈没有及时赶到，等待米鱼的……不知会是怎样的结局，真的离死神只有一步之遥。
现在想来米鱼还脊背发凉，后怕不已。
这些天她都不敢待在原来的房间了，而是换到主楼去住。
米鱼喂完鱼食，拍拍手，踏着青石台阶，走到位于山顶的白纱凉亭。在这里，可以望见大妈的小院子，也能望见哑巴金大勇和潘红凤在田间辛勤地劳动着。
米鱼想了想，走下山，来到农田区。
潘红凤和金大勇立刻放下锄头，关切愧疚地看向米鱼。
潘红凤看看米鱼红肿的额头，眼中露出心疼的神色，骂道：“那三个畜生真不是东西！丢我们这几个村子的人！小老板，以后你要是怕，就喊我一声，我晚上来给你作伴！”
米鱼勉强一笑：“谢谢潘姐……”
潘红凤拉着米鱼：“哎，这里晒，小老板坐凉亭底下去吧。”
米鱼按住潘红凤的手，摇了摇头：“我就想打听一下，潘姐，你消息灵通，你知道隔壁的徐蕙芬阿姨，她家儿子欠了几个村多少钱吗？”
潘红凤随口道：“怎么，你想替她还啊？”
米鱼很认真地点点头：“嗯！”
潘红凤吃惊地瞪大了眼，愣了两秒，将米鱼拉到一旁，压着嗓子说：“你知道那笔钱有多大吗？你傻啦，要替她还？她是救了你，但你也不用回报到这种程度！你啊，别犯傻，潘姐教你，登门送几样东西，再好好道谢跟她道谢，这就行了！”
“你要还是过意不去……再磕两个头！还这么大一笔钱真没必要！”
潘红凤苦口婆心的说。
她是真心实意为米鱼着想，替米鱼肉痛。
米鱼露出一个笑：“谢谢潘姐，其实我现在还没想好呢，您得先告诉我到底欠了多少，我才能决定要不要替她还啊，要是数字实在太庞大，那我也负担不起的。”
“这样，我算算啊……”
潘红凤扳着手指头算了好一会，说，“大概百来万吧，徐蕙芬那儿子把隔壁村骗了个遍，有几十户的人上当。”
几年前的钱值钱，这百来万换到现在得好几百万。
米鱼默默地算了下自己现在的剩下的钱，还有工作几年存的积蓄，发现如果不算上这些年的利息，加起来堪堪够了。
米鱼抬起头：“潘姐，麻烦你一件事。”
潘红凤：“小老板说吧。”
米鱼：“帮我通知所有被骗的人家，如果他们愿意不要利息，就明天这时候拿着欠条来找我，我来还钱。”
潘红凤急了，一拍大腿：“哎呀！小老板，你怎么还这么想呢！这么大一笔钱说撒出去就撒出去！你哦，要是我女儿我得被你气死！”
米鱼看着潘红凤，神情坚定地道，
“救命之恩，我是一定要竭尽全力报答的。”
如果没有徐蕙芬，她现在可能已经是一具凄惨的尸体了。没有经历过这种恐怖事件的人，是很难想象她有多感激救了她的徐蕙芬的。
潘红凤依然不赞同，又劝了米鱼好一会，嘴皮子都磨破了，米鱼还是不为所动。
见实在劝不动米鱼，潘红凤终于洗了洗全是泥巴的手，唉声叹气地出门去帮米鱼传话去了。
……
第二天。
四个村子的人沸腾了！
所有被徐蕙芬儿子骗过钱的人都拿着欠条登门，甚至搬到别处生活的人得到消息后，还连夜赶来，生怕错过了这次机会。
这些人全都不要利息，只要当初被骗去的那部分钱。
毕竟徐蕙芬儿子跑路了这么久，徐蕙芬又这么硬核，来几个打几个，一毛钱都要不到，所以他们全都绝望了，原先就当这笔钱扔进了水里。结果现在冷不丁冒出个米鱼愿意还钱，哪还敢讨价还价，索要利息？
还钱现场气氛十分火爆。
米鱼让大家在长廊里排队，凭欠条挨个领钱。
有潘红凤和金大勇在，米鱼倒不怕他们拿假欠条骗她，拍过照录过音，将欠条收上后，就把一摞一摞的现金分给他们。
最终大皮箱空了，换来的是一大摞泛黄的欠条。
米鱼将所有人送出门，看着怀里的这摞欠条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用线将它们捆起来后，去厨房取了一道昨晚自己做的甜品，提着篮子出了门。
“咚咚咚！”
米鱼敲了敲隔壁的小院门，耐心等待。
过了一会，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接着咣啷一声，木门被大力打开。
刚刚喂完猪，身上还有臭味的徐蕙芬看向米鱼。
米鱼弯起眼睛，对着徐蕙芬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阿姨，那天过后我还没好好谢谢你，今天我是来跟您道谢的！”
徐蕙芬没有要让开让米鱼进来的意思，随意的说：“不用，一点小事而已，你一个人住以后自己注意点吧。”
米鱼将盖着布的篮子递给徐蕙芬：“阿姨，这里面是我自己做的蛋糕，给你尝尝……”
徐蕙芬很爽利地接过篮子：“行了，我收下了。”
米鱼：“里面还有一叠欠条，我今天把您儿子欠的钱全都还了，您以后……”
话还没说完，徐蕙芬一把掀开篮子上的布，将那一大叠压在蛋糕底下的欠条掏了出来。她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看欠条又看看米鱼，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
一秒后。
“你还什么钱？！”
徐惠芬怒喝。
米鱼愕然。
徐蕙芬火气噌噌地往上冒，瞪着米鱼，简直怒不可遏：“那是我儿子欠下的钱，谁欠的债谁还，我都不会替他还一毛钱，你给他还什么？！你还个屁啊！”
“有钱没处花是咋的？！”
徐蕙芬扔下篮子，攥着手里厚厚一打欠条，气得团团转，脸色越来越青，头发也要竖起来了。
米鱼没料到徐蕙芬会是这个反应，弱弱道：“我、我听说曾经有很多人找你麻烦，而且，现在钱已经还出去了……”
徐蕙芬怒火冲天地瞪了她一眼，攥着欠条，一把扯过米鱼的胳膊，大步拽着她隔壁村上门讨钱去了。
“走！”
米鱼挣脱不了徐蕙芬，苦着脸任由她拖着。
她感觉此刻自己变成了一个被人欺骗了的小女孩，被老虎一样凶恶的妈妈硬拖着，上门找茬去了，尽管她一点都不想找人家茬。
……
徐蕙芬在几个村子里可谓是凶名赫赫，人人都怕她几分。
即使她儿子欠了这么大笔钱，坑了这么多人，一大帮青壮年也奈何不了她，甚至有些畏惧她，可这次她却吃了瘪。
几个村子里的人老远就看到气势汹汹的徐蕙芬，互相奔走相告的奔走相告，悄悄躲起来打电话的打电话，等徐蕙芬杀到第一户欠钱的人家时，那户人家门窗紧闭，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徐蕙芬放开米鱼，阴着脸猛拍大门，
“开门！！！”
一扇老木门被拍得咣咣作响，门周围的石灰簌簌地掉。
徐蕙芬拍了十几下，差点把门给拍塌了，可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她深吸一口气，忍住想要把门踹倒的欲望，脸色铁青地拽着米鱼去了下一家。
这家依然是门窗紧闭。
第三家，还是大门关得死死的，任由徐蕙芬拍门的声势多么恐怖，里面都没有一丝丝动静。
“……开不开门？！再不开门我把门砸了！！”
等了几秒，里面依然没动静。
徐蕙芬冷笑一声，走了两步抄起附近一把沾着泥的破锄头，毫不犹豫地抡起胳膊砸向大门！
“砰！！”
随着声惊天巨响，大门被锄头劈开一个大洞。
徐蕙芬抬脚对门一踹，这扇破破烂烂的大门就嘎吱一声被踹开了，露出里面没有灯光略微有些阴暗的房子。
在周围几个围观老太太老爷爷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徐蕙芬拽着米鱼大步走进去，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
米鱼不想闯进去，拖着徐蕙芬，心惊胆战地劝道：“徐阿姨，这样真的不好，万一人家报警，是可以抓我们的……”
徐蕙芬一言不发，拽着米鱼就找人。
结果找遍了后，发现屋里空无一人，屋主人可能在徐蕙芬砸门的时候，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因为太急，后门都没关严实。
徐蕙芬脸色阴沉的可怕，配着黑壮的身材，满脸横肉的脸，一起一伏的胸膛，恐怖的好像要吃人似的。
米鱼苦哈哈的拍拍徐蕙芬的背，感觉自己像在安抚一头暴怒的老虎，小声说：“咱们算了吧，算了吧……”
人家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拿了钱，哪还有吐出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