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重回门氏

  自桑月走后,童战心疼穆楠雪横遭轻薄,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又暗暗自责自己竟有一瞬怀疑她一片真心,真是太过混账。
  他恐桑月对她贼心不死,再来骚扰,故而成天与穆楠雪黏在一起,决不让她再有落单的机会。
  穆楠雪猜到他心中的小九九,反正他粘人的样子蛮可爱的,也就随他去了。
  她和童战的感情日益渐浓,白日成双相对,夜里火热缠绵,她的面容愈发光采照人,像个泡在蜜罐里的小女人。
  豆豆给龙博服下百毒丹,他的脉息已稳,只是身子太虚需要静养。
  连着几日,龙博都是昏昏沉沉的睡着,每日喝药换药,也是意识模糊不甚清醒,喝完药后又沉沉入睡。
  五日里,豆豆衣不解带地日夜照顾他,穆楠雪见她日渐消瘦,怕她身子受不住,即便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如此劳累。
  豆豆见龙博虽未清醒,伤势已逐渐稳定下来,脸色也不像初见时那般苍白吓人,这才答应回房好好睡一觉。
  端木离夏有来探望过,无意间从隐修口中得知那藤条竟被泡了辣椒水,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脑海浮现那高傲刚烈的红衣女子,眉目沉重起来。
  他看到豆豆完好归来,也放了心,又见端木落樱亦步亦趋跟着童心,非赖在这里不走,硬是把她揪回家,不许她和童心有过多接触,免得真心错付。
  在琼花镇,他就看出童心待月牙与旁人不同,如今心智不全的童心,眼里也只有月牙。他这个妹妹啊,注定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他答应过父母,要好好照顾妹妹,还是尽快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吧,免得她同自己一样,一片痴心得不到回应,徒留叹息。
  豆豆沐浴更衣后,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时,被近在眼前的一双大眼睛惊得差点跌下床去。
  “童心,你在这里干什么!”豆豆没好气地瞪着他,“凑那么近干嘛,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童心摸摸鼻子,反驳道,“童心想看看你醒了没有才凑过去的,谁知道你突然睁开眼睛,我也吓了一跳好不好?”
  豆豆让他倒了杯温水,接过一口饮尽,抬眼见童心还杵在这里,疑惑地问道,“你找我有事?”
  童心重重地点点头,十分慎重地问,“豆豆,你还没告诉我,我追到月牙之后呢?”
  “你追到了吗?”豆豆扬眉反问,好整以暇地靠在床沿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童心挫败地坐在轮椅上,神情闷闷不乐,“没有。”
  “她都不跑,童心怎么追嘛。”
  他又不开心地补上一句,看到豆豆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下床就要往外走,忙抓住她的胳膊,豆豆直喊疼才松了手,固执地问,“那你快说啊,追到之后呢?”
  下次月牙问他的时候,他就可以告诉她了!
  拗不过他,豆豆笑道,“追到之后,她会嫁给你,你们就可以成亲啊。”
  “为什么她要嫁给我?嫁给我做什么?成亲好玩吗?”童心睁着一双纯净的眼睛,继续发挥不耻下问的精神。
  豆豆无力扶额,她急着找龙博,可不解释清楚童心是不让她走了。
  她只好耐下性子来,坐下来用他能理解的话解释道,“成亲后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给你做好多好吃的,陪你玩,陪你去任何地方。”
  “可是……月牙现在就给我做好多好吃的,会陪我玩,也陪我去好多好多地方。为什么要成亲呢?”
  唔,这样解释不太贴切,豆豆又举了个现成的例子,“不一样的,就像你二哥和二嫂,他们就成亲了啊。”
  “噢,童心知道了!”
  豆豆看到他恍然大悟,很是欣慰,唇角的笑容还未上扬就被他下一句话差点呛到口水,只听他说——
  “成亲就是吃嘴□□觉啊!”
  “吃、吃嘴?”豆豆愣了又愣,□□觉她听得懂,这吃嘴是什么意思?
  童心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二哥有了二嫂后,晚上睡觉都把门栓得紧紧的,童心进不去。那童心好奇嘛,就偷偷趴在窗户缝上看,看到二哥压着二嫂,在吃她的嘴。”
  “真奇怪,为什么要吃嘴呢?嘴又不甜。”童心舔了舔自己的嘴,没味道啊,一点也不好吃。
  “然……然后呢?你还看到了什么?”豆豆红了脸,问得一阵心惊肉跳。
  “然后二哥就灭了烛火,放下床幔,什么也看不到了。”
  豆豆重重松了一口气,所幸没有看到更多,否则童战知道房中之事被人偷窥,偷窥者还是自己的亲弟弟,还不得炸毛了。
  童心仍耿耿于怀,不满地嘟起嘴巴,“吃嘴就吃嘴,栓什么门嘛。你说对吧,豆豆?”
  “……”
  豆豆默默下定决心,成亲后一定要关死门栓窗栓,防火防盗防童心!
  龙博房内。
  睫毛微颤,龙博撑开了重如千斤的眼皮,眼眸从迷茫到清明,意识渐渐回拢。
  守在房内的童战和穆楠雪见他清醒过来,面露喜色,又是端水又是送粥,还把隐修拉来再三把脉,直到确认他已无碍,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龙博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日思夜想之人,眼眸一黯,再抬眼已平静如初,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微笑,宽慰道,“我已经没事了,你们别担心。”
  这几日病得昏昏沉沉,他总感觉豆豆就在身边,恍惚听到她的哭声和呼唤,他用尽全力睁开眼睛,从梦里清醒过来。
  原来……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大哥,趁热把药喝了。”
  童战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走来,穆楠雪扶着他坐起来,把软垫放在他的身后,让他坐得更舒服一些。
  龙博接过一饮而尽,喉间苦涩,却抵不过初醒时寻她不见的痛。
  豆豆,你到底在哪里?
  好不容易摆脱童心,豆豆赶忙向龙博房间走去。
  穆楠雪端着空药碗和沾着血迹的绷带从房内走出,正好看到豆豆往这里匆匆赶来,上前宽慰道,“方才龙博醒过,只是身体还很虚弱,喝了药换了伤药,这会儿已经睡下了。”
  豆豆喘了一口气,仍是有些不放心问道:“隐修可来看过?他怎么说?”
  “嗯,童战把隐修拉来再三把脉,确认他的身体已经无碍,你且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闻言,豆豆总算放了心,重重地松一口气。
  她提步迈过门槛,看到龙博熟睡的侧颜,不由慢下了脚步。
  坐在床旁的童战听到声响回过头,见到是她忙让了座,“别担心,隐修说大哥恢复意识,伤势已无大碍,只是多需时日静养。”
  豆豆轻声道,“我知道,刚刚碰到天雪,她与我说过。”
  室内陷入一阵沉默,童战终是忍不住连日来压在心中的疑虑,开口询问道,“豆豆,你和桑月——”
  他始终想不通,桑月用尽手段逼豆豆现身,却又把她完好无损的送回来,更是毫无条件地救龙博性命,又相赠百毒丹……
  这不是桑月的作风。他做事向来有所图谋,这事怎么想都觉得诡异万分,其中必有隐情。
  还未等他说完,门外就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听声音像是门大器。
  童战眉宇轻皱,与豆豆相视一眼,两人一同走出房门,果然看到门大器和隐修在叉腰瞪眼,激烈争吵。
  “干爹?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还不是为了你——”门大器听到豆豆的声音猛地一回头,意外看到她明显凸起的腹部,霎时瞪大了眼,一手指着她的孕肚,好半晌儿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他顿时暴跳如雷,怒道,“谁干的?谁干的!”
  看到豆豆身旁站着童战,门大器指着他,怒目横瞪道,“是不是你?”
  童战急忙摆手,“不不不,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哪敢哪敢。”
  门大器转头就看到隐修,再怒道,“那是你?”
  隐修双手叉腰,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呸呸呸,门老头你越活越糊涂了是不是?我都一白多岁了,哪里生得出来!门老头,你成心膈应我是不是?”
  “不是你们,那一定是龙博!这个杀千刀傻小子,竟然做出这种事,简直欺人太甚!以为韩家没人了豆豆好欺负是吧?走,干爹给你讨个公道!”
  门大器正在气头上,火冒三丈就往龙博房内冲去,被童战抢先一步擒住手臂,无奈他毫无招架之力,硬是被拖到前院才罢手。
  他拗不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道,“我门大器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除了喝喝小酒赌赌钱,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怎么就认识你们这一群活阎王!自从遇到你们,门氏铸剑坊没了,祖宗基业没了,剑秋死了,好不容易认了个干闺女,日子还有个盼头,指望她养老送终,可就连她也遭你们毒手!”
  隐修白眼一翻,默默道,“铸剑本来就是有损阴德的事,造得孽多了去了。”
  “隐修!”童战瞪了他一眼,这会儿还在火上浇油吗?
  隐修脖子一缩,不说话了。
  门大器当作没听到,眼睛直盯着豆豆的孕肚,一时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哭又是嚎,“我怎么这么命苦!这么命苦啊!”
  “干爹,你别这样,你听我跟你慢慢说——”
  “豆豆,事到如今你还为那浑小子说话!你们尚未成亲,他就把你、就把你——我都说不出口!”
  门大器恨得一拍大腿,指着童战的鼻子对豆豆说道,“他们夺走了我的剑秋,现在又想害你啊!”
  “干爹,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听说龙博当众受刑,就猜到你在这里。这龙博身负血债,你可不能嫁万万不能嫁!我马上赶来想带你走,可还是晚了一步,没料到龙博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脑子可精得很!竟然先下手为强,用这招逼你跟他!豆豆啊,你挺着大肚子还怎么嫁人?”
  “干爹,这件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总之不是你想得那样!”
  门大器听不进豆豆的解释,用衣袖抹了一把老泪纵横的脸,拉着她就往外走,“豆豆,我们走!我们惹不起打不过还躲不起吗?有干爹在,少不了你和孩子一口饭吃!大柱不是喜欢你老惦记你吗?我这就回去做主把你许给他!他要是敢不答应,敢嫌弃你,我就灭了那臭小子!”
  “干爹,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不嫁!”
  童战挡在他们身前,正色道,“门大叔,大哥和豆豆是真心相爱,定会八抬大轿迎娶她的。”
  “迎娶?不必了!”
  门大庆冷哼一声,“豆豆要是跟了他,万一那些不死心的想报复,岂不是连累了她和孩子!就算龙博有点良心拼死护她,她也要成为寡妇啊!你说到时她们寡母孤儿怎么活,怎么活?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再毁了我的干女儿!”
  “童战、童大族长,你回去告诉龙博,他的青睐我们无福消受。豆豆马上就要和大柱成亲了,让他死了这条心吧!豆豆,我们走!”
  门大器在龙泽山庄又哭又闹,豆豆拗不过他的牛脾气,怕他惊扰到龙博的静养,遂收拾行李同他回了门氏铸镜坊。
  离开前,她把灵镜归还童战,童战甚感诧异,再三逼问盗取灵镜所为何事,她却始终不肯透露。
  童战隐隐觉得她试图在隐藏什么,自她从鬼窟出来,心中似乎揣着许多秘密,变得心思缜密,做事果断,对敌狠辣。那个纯粹烂漫的女子似乎一夕之间长大了,小小肩膀也能挑起一个世界。
  三个多月被囚禁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她的性情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他无法想象,豆豆亦不愿多说。他想,那一定是一段非常艰难痛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