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一 只当年少 下

  [四]
  墨芍走到他面前,握住他颤抖而冰冷的手,给他无声的支持,她定定地看着泠崖,“走,我们马上就走!”她转身抱起女儿,这才想起了什么,上前几步掀开黑布,只见龙颜安静的闭眼躺在他怀里,忙问,“颜儿,颜儿为何不哭?”泠崖抱着他跑了那么远的路,他怎会安睡至今?
  “为了逃脱追杀,清言给他喂了特制的安神汤,对婴儿无碍。待药效退了,他自会醒来。”泠崖解下黑布袋,把龙颜抱在怀中。随着黑布袋的落下,一道自左肩延到腹部的血痕显现出来,黑布袋已被鲜血浸湿,缓缓流淌着黑色的血。
  墨芍倒吸了一口凉气,捂住嘴,眼底的泪水一点点溢出,“泠崖,你的伤——”怀中的女儿啼哭不止,她已无心理会,视线满满都是黑血。
  “我中了与龙泽一样的毒剑,龙家灭门,我也无颜苟活于世。只是九泉之下,有何面目面对老庄主,面对龙泽和清言!”黑眸浮现痛苦之色,泠崖神情悲凉,墨芍已经泣不成声,泠崖捧着她的脸,沉声道,“墨芍,别哭,这是我们造的孽,这是报应,报应!我们泠家欠龙家太多,答应我,誓死保护颜儿,断不能让龙家断了香火!”
  体内的毒素深入五脏六腑,逐渐开始发作,泠崖呕了几口血,鹰眸仍紧紧盯着墨芍,直到她含泪的点头,才颓然地松开了手。
  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如同惊雷在两人耳边炸开,一股浓重的杀气直逼而来,泠崖拼着最后一口气,把怀中的龙颜塞给墨芍,眷念地深深看了她一眼,仅仅留下一句“快走”便冲出房门,将死之人只求为他们多争取逃命的时间。
  墨芍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门栓落了锁,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她才极其艰难地下了决心。墨芍没有趁势逃走,只是抱着两个孩子,走向床榻。
  望着怀中哭泣不止的女儿,墨芍的心像被人剜去一般,生疼生疼的。怜惜地亲了亲女儿红嫩的脸颊,一滴热泪落在她娇小的脸上,墨芍已是泪水肆虐,轻柔的嗓音酸楚而凄凉,“宝宝,爹娘对不起你,让你平白来这世上走了一遭。你随着爹娘一起走,我们一家在地下赎罪,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门外响起打斗的声音,她咬咬牙,为女儿和龙颜调换了襁褓,精致的如意锁掉落在床榻,墨芍拾起如意锁,狠狠心,把它挂在女儿的脖颈上。
  她抱起龙颜,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叹息道,“孩子,你别怨我,也别怨你泠叔叔,这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龙家灭门,皆因我一人而起。墨芍对不起龙家,对不起你爹娘,如今举家以命偿还。”
  墨芍把他藏在床底下,再垂下床单遮住,深沉的眼眸隐隐显现出酸楚,“颜儿,是死是活,只能听天由命,我们真的尽力了。龙家的恩情,此生偿还不了,来世当牛做马加倍奉还!”
  一道强劲的撞击力冲破了房门,一道黄龙呼啸而入,化为人形。来人充满了戾气,满手血腥,气焰嚣张的把泠崖的尸首狠狠的摔在墨芍身前,孤傲而鄙夷地扬起下巴,负手而立。
  墨芍踉跄一步,血色尽失,抱住泠崖的尸首,眼泪似乎流尽一般,再也哭不出来。或许是决心求死,反而显得异常的平静。泠崖死死的睁大眼睛,墨芍轻轻覆下他的眼帘,平静地擦净他嘴角的血迹,轻柔地打理他凌乱的发丝,往日明亮的眼眸透着一股死灰的沉静,清冷的语调中掺杂着掩盖不住的恨意,“尹仲,你会有报应的。”
  闻言,尹仲张狂地发出震天的笑声,他的面目异常狰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们站在龙氏一族与我为敌,就该料到会有今日的局面!”
  他盯着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字字句句戳在她的心上,“墨芍,他与龙家是世交,若不是你的背叛,他怎会倒戈相向,与龙家反目成仇?若不是你的薄情,他怎会背信弃义,助我血洗龙家?若说报应,今日就是你和泠崖的报应!”
  她早就知道,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但没有想到会祸及龙氏一族,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果真如尹仲所言,报应,是他们的报应!
  “说到底,我还真该好好谢谢你。红颜薄幸,天下女子皆不可信,他怎么偏偏就看不清呢?身为堂堂武林盟主,武界至尊,竟然会输给一个名不经传的侍从,沦为整个武林的笑柄,真是可笑至极,你说是不是?”
  尹仲上下打量着屋内,自然一眼就看到床榻上的婴孩,微微眯了眯眼,目光散发着嗜血的光芒,“这是龙家的孩子。”他的语气,却是肯定的。他注意到孩子身上的襁褓是龙家特制的,还沾着点点血迹。
  据说,孙清言刚刚诞下第二个孩子。尹仲在龙家找了许久,至今找不到龙泽夫妇和龙博,跟随着泠崖来到这儿,想必这婴儿,就是龙家的新生儿。
  自从泠崖被逐出龙泽山庄,为了维护龙家的声誉,保护龙家的安全,泠崖和墨芍在江湖上消失匿迹多年,若不是为了找到墨芍的下落,那人也不会找自己合作,一同血洗龙家,只为逼出他们。除了龙泽夫妇,谁都不知道他们育有一女。
  谁能想到,威震一方、嫉恶如仇的武林盟主竟会为爱疯狂至此,自甘堕入魔道万劫不复。
  “她不是龙家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墨芍抬头盯着尹仲,目光灼灼,苍白的脸庞带着刺骨的恨意,手紧紧地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却比不上心中的痛楚。她知道,现在的一字一句,是把无辜的女儿推向死路,但她别无选择。
  尹仲生性多疑,越是否认,他越肯定。
  果然,尹仲的目光定在婴孩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墨芍,见她想抱起孩子,大手一挥,重重地打在她的胸口,一把夺过孩子,探向她的脖颈,果然摸到一枚如意锁。两人争夺间,女婴受了惊吓,发出震天的哭声。
  尹仲狂笑了几声,脸庞狰狞,厉声道,“还嘴硬?若不是龙家人,她怎会佩戴龙家人特有的如意锁?”刚出生的龙家人,必定会有一枚这样的如意锁,历经百年都不曾变过。
  “孩子!”墨芍变了脸色,她预料到这般情景,但亲眼见到女儿在大魔头尹仲手中,仍然无法忍受。女儿的哭泣声,更是声声打在她的心上,刺耳异常。
  “别急,就轮到你了。”尹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飘忽地语气透着危险的气息,鹰眸微眯,手中聚集着一股力量,大手一挥,朝着墨芍攻去,直取她的命门。
  墨芍闭上眼,没有挣扎,平静地等待着她的死亡。
  自尹仲手中发出一道刺目的光球,朝着墨芍迎面而来。说时迟那时快,凌厉的长剑势如破竹,以极快的速度从另一道袭来,刺向那颗光球,瞬间化去它的威力,直至消失殆尽。
  “尹仲,你再敢动她分毫!”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墨芍却听到另一道冰冷至极的嗓音。那熟悉的声音,是她怎么也挣脱不掉的噩梦,犹如晴空地一道惊雷,怵得她浑身发抖,心中的荒凉一点点蔓延至全身,体内似乎有巨大的响声淹没了周围所有的声音,触目所及的,是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
  四目相对,那些往事如潮水般在脑中涌现。
  报应不爽。
  楚灏,终究还是找来了。
  [五]
  “尹仲,当初可是说好,我助你血洗龙家,这个女人任我处置,你忘了?”冷冷清清的语气,楚灏负手而立,幽深的瞳孔直视尹仲,没有看她一眼。
  “尹某自然记得。”尹仲冷笑一声,不过一个墨芍,不足为患,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他不再恋战,抱着女婴扬长而去。
  亲眼看到唯一的女儿被大魔头掳走,墨芍心如刀绞,她清楚的知道尹仲必定除之而后快,不会留丝毫的活路。泠崖已死,除非她死了,否则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羊入虎口!若人世间最爱的两人都不在人世,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墨芍视死如归,疯一般地要抢回女婴,楚灏看她失魂的神情便已猜到,大手一挥,房门“刷”地一声关上,挡住了墨芍的脚步,下一刻,肩膀死死的被楚灏擒住,无论她如何挣扎也逃脱不了。
  “宝宝——宝宝——”墨芍凄凉绝望的哭着,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掐灭,最后的一丝亮光从瞳孔中慢慢褪去了颜色,化为一种灰败的死寂深深烙在心里,她颓然的跪在地上,神情麻木而绝望,直愣愣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再也哭不出来。心中的强烈痛楚撕裂着身心,几乎要令她窒息,喉头一热,鲜血呕了出来。
  她救不了宝宝,救不了宝宝……
  泠崖死了,宝宝死了,龙泽死了,清言死了,龙家灭了……心揪得越来越紧,墨芍痛苦的捂着胸口,脑中闪现他们的笑靥,那些触目惊心的尸首画面涌现在她的脑海里,铺天盖地的鲜血一遍遍如潮水般向她冲去,几乎要把她逼疯了,墨芍捂着耳朵,撕心裂肺的尖叫着,“啊——”
  一道猛烈的拉力,她跌入冰冷的怀抱,那道低沉的嗓音穿透所有画面,直冷到她的心坎,“墨芍,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不再追究。”冷冷清清的语调,掺杂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不再追究……哈哈哈哈哈——”长发凌乱,墨芍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凄凉的笑了,声声凄厉,眼中满满的恨意几乎要刺穿楚灏,“楚灏,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你杀光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丈夫,你杀光了所有人,现在却告诉我,不再追究?哈哈哈——好一个不再追究!不再追究!”
  墨芍死死地瞪着楚灏,犹如厉鬼一般,掩盖不住的憎恨之色,“楚灏,我告诉你,你妄想得到我!你妄想!我生是泠崖的妻,死是泠崖的鬼!泠崖死了,孩子死了,你把我也杀了吧!”
  冰冷的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痕,楚灏的双眼中满是怒火,他擒住她的双肩,怒吼道,“你是我的妻!若不是他,你早已是我的妻!若不是龙家从中作梗,你早已是我的妻!龙家该死,泠崖更该死!他们无义在先,就别怪我无情!”
  “是,他们都该死,我是罪魁祸首,我更该死!你把我一起杀了吧,一起杀了吧!”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愤恨和绝望几乎撕碎了楚灏的心,咄咄逼人的责难像把利刃刺进他的心口,让他有口难言,百口莫辩。
  为什么,他负尽了天下人,只求墨芍能回到他身边,为什么她心心念念的是一个地位卑微的侍从!他堂堂一个武林盟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能给她登高一呼的权位,有哪点比不过卑贱的泠崖?
  他不甘心!不甘心!
  输了墨芍,赢了天下人又如何?
  “墨芍,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楚灏急切地想表明心迹,不等他开口,墨芍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抱着泠崖冰冷的尸体,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只是痴痴的看着他,悲凉的语气诉说着恒古不变的誓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泠崖,你去哪儿,墨芍就去哪儿。
  他的真心一次又一次被墨芍狠狠的践踏,楚灏终于被激怒了。若是始终得不到她的心,那就恨个彻底!楚灏像一头疯狂的狮子,胸膛燃烧的怒火几乎撕裂他的理智,他把墨芍硬拉起来,拦腰抱起直往床上扔去,墨芍大惊失色想要起身,楚灏覆在她的身上,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如暴雨般的亲吻落在她的脸上、身上。
  “墨芍,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楚灏疯狂地舔吻她的胴体,不断撕扯着她的衣服,很快,墨芍只余一件贴身的亮色肚兜,指下的触感肤如凝脂,他的眼里迸射出强烈的欲望,滚烫的身子紧贴在她的,双手在她的身上游走,动作越来越放肆。
  墨芍做梦也没想到,泠崖尸骨未寒,楚灏竟然当着亡夫的尸首这般□□她!
  墨芍拼了命的挣扎,疯了般的尖叫也唤不回他的丝毫理智,滚烫的男性气息,狂风骤雨般的狂吻落在她的身上,随着衣物一件件的剥落,她的眼中俨然涌现出强烈的憎恨,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楚灏加诸在她身上的侮辱,显得那般不堪和恶心。
  火热的双手,炽热的亲吻,滚烫的身体,楚灏覆在她的身上狂乱的掠夺,墨芍痴痴地侧目看着不远处的泠崖,他就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上,安静得好像睡着一般,再也不会救她了。绝望的泪水从眼角流出,浸湿了洁白的枕巾,突然,她轻轻地笑了,带着绝望的悲凉,犹如孤雁泣血,声声刺耳。
  炽热的亲吻沿着胴体而下,正欲褪去她的里裤,楚灏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身下笑得悲凉的女子,心中隐隐浮现不安,声音因欲望而低哑,“你笑什么?”对于他的话,墨芍置若未闻,仍旧痴痴地看着泠崖,笑得凄厉,眼中带泪。
  楚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中奔腾的痛楚令他疼得叫不出来。即使他们这般亲近,她的眼中仍然只有泠崖?不,他不许!此生此世,墨芍只能是他的妻!他愤慨地掰回她的下巴,眼中的愤怒却渐渐化为惊慌,楚灏的手染上鲜血,刺痛了他的眼,“不——”
  鲜血从墨芍的嘴角涌出,越流越多,几乎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手,染红了洁白的枕巾,染红了洁白的床单。看着楚灏惊恐的表情,墨芍的眼睛笑成一条小桥,嘴里涌出的鲜血令她发不出任何声音,雪白的身体被染得血红一片。
  泠崖,墨芍来陪你了。
  我们再也不分开。
  白嫩纤细的手指挣扎着向泠崖伸去,最后无力的落下,重重的垂在床沿。
  “墨芍——”眼睁睁地看着她含笑的闭上眼睛,楚灏抱着她的身体,不停的擦拭着鲜血,热泪夺眶而出,发出撕心裂肺地吼声,“你怎能咬舌自尽!怎么可以!”他疯了一般摇晃着她的身体,如同濒临崩溃的野兽,“为什么,你宁死也不肯做我的女人!墨芍,你好狠心!好狠的心!”
  怀中的躯体渐渐冰冷,无论他如何呐喊,那双眼眸再也不会睁开了。心中的愤怒和痛苦摧毁了他的理智,楚灏痛苦的捂着脑袋,发出泣血般的吼声,疯狂地破坏屋内的一切,要把这一切都销毁殆尽。
  突然,一声婴儿的哭啼唤醒了他癫狂的理智。楚灏顺着声源,在床底下找到了哭泣的小龙颜。楚灏双目赤红的看着他,理智渐渐回笼,想起刚刚墨芍和尹仲的对话,拉下襁褓,果然看到小龙颜身上有黑血迹,大概是墨芍调换襁褓时候沾上的。
  “墨芍啊墨芍,你竟然与他有了孽种!”楚灏抱着婴儿,憎恨地看着墨芍,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想不到,你竟然牺牲自己的孩子保他!既然你如此保护龙家的种,我自然要替你把他养大,你说是不是?”他看着哭泣中的婴儿,阴恻恻地笑了,“如今的局面,都是龙家害的!墨芍,龙家害死了你,毁了我们的姻缘。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楚灏把手中的火把子扔向草屋,火势烧得更加旺盛,瞬间包围了这个草屋,燃烧的火光映红了漆黑的夜色,映红了楚灏忽明忽暗的脸庞。他抱着婴儿,伫立在草屋前,漠然地看着这场大火席卷他最珍爱的一切,仿佛所有的情感随着大火一同烧为灰烬。
  “以后,你就叫桑月。”楚灏抚摸着婴儿身上的月牙儿胎记,他的眼眸在火光的映衬下格外清亮,带着一股阴狠,“人人都说龙家宽厚仁慈,我倒要看看,龙家后裔是如何手染鲜血,堕入魔道;如何杀尽天下,绝情寡爱!龙氏兄弟自相残杀的画面,一定特别精彩。”
  今夜之后,原本相同轨迹的龙氏兄弟,踏上了完全截然不同的人生轨道。
  [六]
  尹仲抱着女婴离开草屋,正欲除之后快,大手掐住她瘦小的脖颈,只需稍微用力,就可气绝在他怀里。
  一只小手轻轻攀上他的手,带着莫名的暖意,女婴不知何时停止了哭泣,一双乌黑的眸子灿亮的看着他,不顾他满脸地杀气,朝他露出灿烂明亮的笑容。
  正欲使力的手指一顿,心里被狠狠的打中,尹仲怔忡地看着怀中对他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婴,目光有一瞬迷茫,熟悉的画面一幕幕在他脑中浮现。他的凤儿也曾经这么乖巧的躺在他的怀里,轻轻地覆着他的大手,冲着他灿烂微笑。
  不知何时,掐着她脖颈的手,轻柔抚摸她的小脸,女婴发出“咯咯”地笑声,毫不怕生地一口含住他的手指吸吮着,乖巧可爱的模样像极了幼年的尹凤,令尹仲的心都融化了。他掀开襁褓,这才知晓怀中的婴孩是个女娃。
  罢了罢了,尹仲实在不忍亲手杀害这般像凤儿的女婴,龙家已灭,孤苦无依的女娃有何为惧?
  于是,经过一间破庙,尹仲把她放在佛像前面,沉声道,“今日我留你一命,是生是死,全凭上天的意思,与我无关。”
  他提步离开了破庙,身后在襁褓中的女婴含吮着手指,眼眸清亮,笑容可掬。
  [只当年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