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千古第一对
众人一脸期待的望着他,希望能从他的脸上和眼神里看出些什么,不过青衫文士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默默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喝酒了。
此后倒也陆续有几个才子上去揭对,不过最多只能撑到到第三联,全部均败在第四联上面,上去揭对者大多都是苦思良久,垂头丧气者有之,扼腕叹息者有之。
其实这第二轮对子比试同一时间段内并非只能一人参与,可以允许同时好几个人一起参与的,只是每个人都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来对下联,也就是一刻钟,十五分钟左右,每个人必须得在这十五分钟之内把五个下联全部对出。不过光对出还没用,必须要对的工整,让狂公、吕老、杨知府这三位文坛宿老都认可才行。
当然,你也可以上去把五个展板都揭开,记住所有的上联,然后走到一旁或者回自己座位思考,按顺序写出五个下联即可,中途严禁与他人交流和沟通。只不过有些人的记忆力并不太好,也许记不住五个上联,另外就是怕回去后没有记住某些文字细节导致写下联的时候被忽略掉了,从而无法做到百分百工整,这也会影响到后续的评比。
如果两个人出的下联都是极好且不相伯仲的,这个时候就只能抓细节了,谁细节做得不是很好,没有百分百工整,这些往往都是一目了然的。
而且术业有专攻,并不是所有才子名士都是全才之辈,有的人擅长作诗,有的人擅长写词,而有的人则擅长对联,每个人都有自己最擅长的才能和领域。这也是每年金陵诗会分成三个比试项目决出三个魁首的原因,这样反而可以充分发掘不同领域的不同人才。
不过自前朝开始,金陵诗会从未有谁能获得双魁首荣誉加身的,至于连夺三魁更是想都不敢想。
其实光以难易程度来看,作诗和写词到还好,每个人都可以提前准备,无非就是以“月”和“中秋”为主题,不管是你是玩月也好、赏月也罢,甚至思月也行,只要符合中秋佳节的主题都是可行的。但对联则没那么容易了,首先所有人事先都不可能知道上联是什么内容,必须自己上去揭开才知道,其次每个人都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来写下联,这必须要求你才思敏捷,有急智,且善于此道才行。往年就有挺多回金陵诗会只决出诗词两个魁首,而少了对联魁首的。
所以沈彦之前才能这么放心大胆的和曹奕对赌,要知道自大炎朝建朝一来,尚无一人双魁首的前例,而且以他对曹奕这么多年的了解,后者根本不可能有这等才能。但是世事无绝对,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此刻与他同场的曹奕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曹奕了,而是一个有着无数诗词题库、历史资料库装在脑袋里的现代穿越者。就好比同样都是游戏玩家,一个连辅助脚本都没,一个却已经开着最顶级外挂虐新手了,这两者之间的认知根本就不在同一水平线,当然更不可同日而语了。
此时曹奕在下面倒也瞧着有趣,看着诸多人生百相,自己一个人也能乐呵良久。实在是因为每个参加对联比试的人各种表情太过丰富了,有对出下联欣喜若狂的,有对不出来抓耳挠腮的,有苦思良久表情像便秘的,也有一脸严肃面瘫神情凝重的简直就是一个大型的下线表情包聚会。
在曹奕乐呵他人的时候,却不知道他自己也被沈彦所挂念着。沈彦看着曹奕一幅时而莞尔,时而低头憋笑的样子,也是冷笑不已,内心各种花式碎叨:“笑吧,笑吧,巴不得你不去参加”“到时候有你哭的”“最好你直接放弃这轮比试”
此时曹奕突然正了正坐姿,因为他看到之前作出中秋一诗的司空晔也起身准备去揭对了,他也想看看,这个级别的才子,在这轮比试中能完成几道。
司空晔上前的时候,转过头来看了曹奕一眼,彼此互相点了点头示意,随后,在大部分人的注视下,走了上去。
第一道,看了一眼,随后提笔开始写字,但就在下笔的那一刻,又停顿了会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最后摇了摇头,还是写下去了。
第二道,同样的沉思了一会儿,反而很果断的下笔了,径直走向第三道展板,揭开遮布仔细端详了几遍,又退回来在案几前闭目思考了一段时间,在纸上刷刷刷的写着。
第四道,思考的时间愈加久了,就在曹奕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终于提笔在纸上写着些什么。不过看他的神色,似乎对自己写的不甚满意。抬起头看了看最后一块展板,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最终下定决心走上去揭开遮布,看了一眼,便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似乎这上联十分难。最后还是放弃尝试,像三位宿老告揖,然后退下。
至于司空晔之前写出来的四个下联,自有小厮取出来递予三位评审查看。狂公一边看着司空晔写的下联,一边对旁边的吕老说道:“吕公,看来这第五道上联你委实出得太难了,直至现在我都没有想出好的下联,你可否说说,心中是否已有好的良对”
吕老摇了摇头:“李长吉金铜仙人辞汉歌中的千古名句,自唐以来,数百年来无人能完美对出,我也只是想试试看金陵诗会上是否有人能对出而已”
旁边的杨知府听闻后点了点头,确实,“天若有情天亦老”这句足可传诵千古,又岂是那么容易对出来的。
“咦,这个司空晔第三联倒是有可取之处,只是可惜不太应景”狂公把纸笺递了出来。
“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倒确实是一个好对子,就是稍显凄寒”吕公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评价道。
随着比试的进行,时间已快至亥时,已经上场揭对的这么多学子中鲜少能对出三联的,司空晔的成绩已经算最好的了,直到
“他已经写出四联了现在去看第五联了”
“他是谁到底是何方人士,为何之前从未见过”
“好像是杨知府的座上宾,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叫晏殊”
“你说他能写出第五联的下联吗”
“我觉得可以,你看他前面四联都写得较快,应该第五联也问题不大”
“那可说不定,连司空晔都没答出第五联,我觉得他也难以对出”
底下的才子们以及纱帘背后的女眷和名妓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但对于这个名字,大家都一头雾水,极少人听过,而且就算知道也仅限名字而已,其他详细信息一概不了解。这个学子看上去非常年轻,应该未超过二十岁,不过十分面生,看起来不像是江宁人士,至少在座诸多江宁府学的学子们都未能认得他。
“还真得写出下联了真是太厉害了”
“写出来了,但并不一定写得对啊”
就连曹奕此时都站了起来,想把此人看得透彻点,竟然比司空晔还厉害,但是之前比试作诗的时候为何又不见出来
只见小厮把这位学子所写的下联收好,递予了狂公等人。
此时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观察一众宿老的面部,想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分辨出这位年轻学子所对出的下联到底是否全部正确,从而得到他们的一致认可。
“这小子叫晏殊,今年才15岁,是我曾经同僚皆好友张知白的弟子,去年就已经参加殿试,被赐同进士出身,秘书省正字,是京城有名的年轻才子,”杨知府低声狂和狂公、吕老说着。
“这次是奉着他老师的命令来看望我的,但谁不知是那张知白在我面前显摆他的弟子罢了”杨知府撇了撇嘴说道,吕老和狂公听了哈哈一笑,并未多说什么。转而仔细看写出来的下联,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似乎比较满意。
“第一联,目前当他属答得最为工整”吕老评价道。
“第二联也不错,挺应景的”狂公紧跟了一句
“狂公你看,这第三联,可否算是绝对”这是杨知府说的,虽然才吐槽
“这第四联对的也颇精妙”
“这第五联”狂公顿了顿,“这第五联,吕公看看,是否算对出来了”
“嗯,应该算是吧,不过虽然对出来了,总觉得有点不尽如人意”
“恩,不过魁首候补却是没问题的,杨公你觉得呢”狂公问道。
“两位都觉得可以,我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总不能平白无故阻了我贤侄夺文魁之路”说完抚须哈哈一笑。
随后狂公走了出来,清了清嗓子,说道:“第二轮比试至今,晏殊晏同叔为魁首候补,还有没有人想要上来比试的,还有一炷香时间第二轮对联比试就要结束了,没参加的可就要赶紧了。”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曹奕,曹奕只能点头示意。
之前曹奕和沈彦的惊天豪赌在场的人都知道,所以曹奕无论如何都是要参加这轮比试去尝试下夺取第二个魁首的机会,再怎么样也不会选择直接弃权。
曹奕站了起来,原本正在纷纷议论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注视着这个原本不过是大家茶余饭后谈论耻笑的“曹家傻子”,谁知道在今天却强势崛起,才华横溢得不可思议让人感到震惊。不知道这轮对联比试,他是否能得到魁首,这是每个人心里的想法,包括作为金陵诗会评审的三公心里也在忖度,曹奕是否还能有令人惊艳的表现呢
曹奕缓步走上前去,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慢慢揭开了第一块展板,发现只有一个“墨”字,他内心欢喜,不过看上去却面无表情:“如此简单前世自己可是看多了这种千古绝队,中国十大名对联之类的小文章,对这些上下联可都是非常了解且记忆深刻的”
当众人都以为曹奕轻而易举的写出第一道对联时,他却径直走向了第二道对联,看了几弹指的时间,便又走向了第三道,如此行径直到第五道对联,待到全部都看完后,直接来到摆放笔墨纸砚的案几前,提笔沾墨,挥笔疾书,写得是洋洋洒洒,看得众人直犯嘀咕。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曹奕连第一道上联都对不出来呢,结果别人高手就是不一样,直接看完五道上联一起答下联。”
“就是、就是,不过别人嚣张有嚣张的本钱啊,如果我有他的才能,我肯定天天都去金风楼,成为鱼玄机的座上宾”
“砰”的一声,原来是曹奕写完所有下联,把笔重重搁在墨砚上,吓得众人一跳。
“完完这就完了”
“这么快五个对联全部都答好了”
看到曹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所有对联全部写完,顿时引起了更大的轰动,周围全是议论纷纷的嘈杂声。
“哼故弄玄虚,如果对的下联不工整,看你得意到几时”这声音自然就是沈彦的,既然已经是对赌变成对立面了,沈彦也就不藏着掩着了,很是大声的说着,周边的人都听到了,曹奕自然也不意外,转过身来一幅神秘莫测的笑容,向沈彦揖了揖手:“有劳沈兄挂念,我想成为魁首候补应当问题不大”声音充满了自信。
“你”沈彦被气得用手指曹奕,不过曹奕此时却转了回去不再理睬,沈彦仿佛一拳打在了空气处,心里更加难受。
这时候小厮也已经把曹奕的下联递给了狂公。狂公把纸笺摊在案几上,与吕老、杨知府三人凑在一起观看,口中还念念有词。
“第一联,和晏殊一样的,是对的”
“恩,第二联,也对的精妙,甚至比晏殊的还要工整”
“第三联,恩,花花草草年年暮暮朝朝,好像是晏殊的好不对,这才是”吕老一幅激动的样子。
“第四联第四联这才是绝对”
“第五联,真是惊才绝艳,看来这个曹奕才是真正的天才啊”
曹奕看着三位宿老激动难耐的样子,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颇有种开挂欺负古代人的快感。